時至今日,他們仍記得兩年多前發生的事情。當時,正在閉關修煉的他們,感覺到墨殤經歷輪迴前留下的一縷龍魂出現異常,推演之下,竟發現墨殤有走火入魔的徵兆。
情急之下,莫修自損萬年修爲,強行將他們三人送往傲天大陸。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將當時的墨殤控制住,帶往龍宮。
幸好當時墨殤雖然走火入魔,但並未覺醒,修爲也只有通幽境。這才讓他們趁虛而入。否則,別說是他們三個,就是再來三十個,也無法控制走火入魔的墨殤。
但即便如此,墨殤也不是他們可以控制的。回到龍宮之後,墨殤再度發狂。他們迫不得已,只能借用乾明宮中陣法困住了墨殤,花費了兩年多的時間,才依靠陣法之力,一點點抹去了墨殤第十世的記憶。
“那往生陣還是王當年親自佈下的,沒想到第一次開啓,竟是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莫言感慨道。
“好了,這件事情以後不要再提了。”莫問嚴肅的看着莫言,道:“只要不觸發王的記憶,以我們的功力,至少百年之內,王是不會衝破封印的。至於以後會如何,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哎,我說,你這麼看着我是什麼意思?”莫言氣的臉紅脖子粗的道:“我又不傻,這麼重要的事情,我能往外說嗎?”
“誰讓你取名莫言,卻是個嘴上沒把門兒的?”莫問瞥了莫言一眼,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氣的莫言直跳腳。
“莫問,你給我說清楚,誰嘴上沒把門兒了?”
看着莫言不依不饒的追着莫問叫囂的模樣,莫珏眉心微皺。
其實他們都知道,一旦王衝破封印,想起了那段記憶,不管是對他們還是對天下蒼生來說,都將是一場滅頂之災。
兩年多前,他們尚且能控制王,但如今,覺醒了所有記憶的王,卻再沒有任何人能夠控制了。一旦他再次走火入魔,那後果……
“莫珏。”
“莫修長老?你的傷怎麼樣了?”看到來人,莫珏立刻迎了上去。
“我需要閉關修煉一段時間。”莫修開門見山,見莫珏面露擔憂之色,搖頭道:“放心,不過是損失了些許修爲而已,並無大礙。”
見莫修的神色不似作僞,莫珏這才放下心來。
“莫珏,龍族四位長老之中,你雖然是最年輕的,但心思縝密,謀略無雙。我閉關之後,你一定要多多注意王的情況。”
莫修的語氣有些凝重。
“王從未對任何女子動情,可正因如此,一旦動情,便是毫無保留。之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因爲那女子的死,王甚至走火入魔。若非我們及時發現,後果將不堪設想。”
“莫修長老可是有了什麼對策?”莫珏問道。
“旭堯連孫子都有了,可王還尚未娶妻,長此以往,終是不妥。”莫修緩緩說道。
“王恐怕不會同意。”莫珏皺眉。
他已經知道莫修的意思了,但這件事情,卻由不得他們做主。王若是不同意,他們做的再多,也不過是徒勞。
“此事由我去提。”莫修似乎並不擔心此事,他看着莫珏道:“不久之後的慶功宴,各方頂級勢力都將前來恭賀,屆時必定是美女如雲。只是我不日便要閉關,人選方面,還要靠你多多操持。”
“莫珏明白。”
莫修拍了拍莫珏的肩膀,緩步離開。
莫珏看着莫修的背影,心思有些沉重。
既然莫修敢說出這樣的話,就表示他有把握說服王。他其實能夠猜到幾分。若是旁人去提這件事情,王必定不會答應。但莫修爲了救王,損失了萬年功力,王向來賞罰分明,若是莫修去提此事,只要不是逼着王娶親,想要給王安排幾個女人,卻並不是什麼難事。
他明白莫修的想法,他是希望王能夠在記憶被封印的這段時間,愛上別的女人。如此一來,即便他日王衝破了封印,恢復了記憶,也能緩和傷痛,至少不至於走火入魔。
但莫珏卻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好辦法。正因王從未動情,所以一旦動情,便是全心全意。即便他暫時忘記了這段感情,也並不代表王會愛上別的女人。
但有些事情,即便知道希望渺茫,卻不得不做。
若王深愛的女子沒死,他們拼盡一切,也會救活她。但人死不可復生,鳳驚瀾的死斷絕了他們所有的希望。
莫珏嘆了口氣,離開。
莫修在花園涼亭中找到墨殤的時候,墨殤正捏着一塊白玉糕喂趴在石桌上的一隻白色貓兒。
“怎麼了?不喜歡吃?”墨殤挑眉看着趴在石桌上,抿着嘴巴,神色傷痛憂鬱的貓兒,笑道:“不過是一塊糕點,不喜歡吃,不吃便是。怎麼還哭鼻子了呢?”
豈知,墨殤的話剛剛落下,鳳驚瀾原本盈在眼眶中的淚水頃刻間滑落下來。
他忘了她!
他真的忘了她!
鳳驚瀾心痛如絞,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阿炎,你怎麼可以忘了我?
昨晚驚鴻一瞥,她來不及多想,便暈了過去。剛纔在殿外偷偷瞄了一眼,她只顧着興奮和激動,也沒有顧得上多想。
直到後來,她蜷縮在墨殤的腿上,聽着墨殤和那幾個人的一番話,才猛地意識到不對勁。
她雖然不能說完全聽得懂他們的談話,但也知道,旭堯是龍王的名字。可這些人談起龍王,語氣不屑而憤然,竟絲毫沒有將旭堯放在眼裡。
但那些人卻格外尊敬阿炎,而阿炎在面對他們的時候,無形中亦散發出一種睥睨、傲然之態,就像他本就該高高在上,受人尊崇膜拜!
這種神態、這種氣度怎麼也不像是短短兩年多的時間能夠形成的,她甚至覺得,這是一種生來便刻入骨髓的氣質。
這一切,都那麼的不合理。
難道,他不是阿炎?
不,不可能的。
鳳驚瀾堅信,眼前這個男人,一定是她的丈夫。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和阿炎一模一樣。
鳳驚瀾不知道這兩年多的時間在鳳炎的身上都發生了些什麼,她心中酸楚,卻生不出一絲一毫的怨怪。
尤其是在看到他的滿頭白髮之後,鳳驚瀾便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了。
明明無痕之前已經告訴過她了,因爲她的死,阿炎心如死灰,滿頭黑髮寸寸成雪。
她以爲自己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真正看見墨殤那滿頭白髮之後,鳳驚瀾恍若萬箭穿心,窒息的疼痛頃刻間席捲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