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賀文淵問,“你不願意?還是你真的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不是……”路兮琳連忙搖頭。
她怎麼會不願意,又怎麼捨得離開他?只是……
“文淵,我只是覺得我們也許需要一些時間來處理我們各自的心情……”
“處理各自的心情?有什麼好處理的?”賀文淵不解。
“我、我覺得媽說得對。當初我們在一起,本來就是各取所需,而我……我想給自己一點時間來消化……”
路兮琳牽強地爲自己前面的話找着理由。
而真正的原因,不過是因爲心底無法說出的秘密。
“老婆,到底怎麼了?你不是說了不恨我嗎?爲什麼現在……還是說你只是爲了安慰我才說不恨我,其實心裡根本無法釋懷我娶你的原因?”
“不、不是的!”
面對賀文淵的詢問,路兮琳連忙搖頭。接着又道:“文淵,我真的沒有恨你,因爲我比你更不堪,我不過只是一個爲了錢才答應和你結婚的騙子,這樣的我又有什麼資格恨你呢?”
“那你爲什麼……”
“我真的只是需要一點點時間,這一點點時間不會很長,相信我,我願意繼續和你在一起,永遠和你在一起,但不是現在。”
路兮琳蹙着眉看着她,語氣和瞳眸一樣,帶着淡淡的憂傷,卻也有着不容質疑的堅定。
迎着她的目光,賀文淵讀到她眸中的意味,他沒有再追問,也沒有再勉強。
只是輕輕地勾了勾脣角,溫柔地說:“好,我相信你,也給你時間,可是你得答應我,一定不要逃走,一定要一直在我身邊,好嗎?”
路兮琳點點頭,眼眶有些發熱,鼻尖更是被一股酸澀衝擊得劃過一絲刺痛。
“我答應你,我不走!”
賀文淵最不會做的事情就是勉強路兮琳,所以第二天的民政局之行自然沒有成行。
而且不僅沒有成行,路兮琳還在賀文淵上班後便回了家。
蘭姨看到她回來,還拖着行李,不禁有些疑惑。
想到幾天前賀文淵纔拿了戶口本,可是現在路兮琳卻突然帶着行李回家,蘭姨忍不住問:“琳琳,你這是幹什麼呢?要出門旅遊?”
她可真不願去想路兮琳這是回孃家,所以找了一個連自己都不願意相信的理由問她。
“不是啊!”路兮琳一邊提着行李箱上樓,一邊回答。
“不是?不是那你帶着行李箱做什麼?”
蘭姨看她提得吃力,上前搭手,又問。
“回來住幾天,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
“我看你這是把家都搬回來了吧?”
說完,路兮琳忽地轉頭過來看她,然後笑道:“如果我說是,蘭姨你會趕我走嗎?”
“傻丫頭!”蘭姨故作責備,卻是寵溺地笑了笑,“既然回來了,那就好好住下吧!”
“嘿嘿,我就知道蘭姨最疼我!”
說着,兩人已經到了房間,於是蘭姨忙道:“行了行了,少拍馬屁,自己收拾收拾,我去準備午飯!”
說完蘭姨便轉身出門下了樓。
不過她卻沒有馬上去廚房,而是到了廳裡。
蹙着眉看了一眼天花板,站在廳裡,還能聽到樓上傳來路兮琳放東西的聲音。
賀文淵接到蘭姨電話的時候剛剛開完會回到辦公室裡。
“喂,文淵啊,我是蘭姨呀!”電話剛接通,蘭姨便連忙自報家門。
“蘭姨好,有事嗎?”賀文淵連忘迴應,又順勢問她。
“文淵,你跟琳琳是不是出啥事兒了?”蘭姨問。
賀文淵默了默,才道:“我們沒事……”
“真的?”蘭姨懷疑,“那琳琳怎麼突然收拾東西回家來了?”
這還是路兮琳說結婚後的第一次。
“沒什麼蘭姨,你別擔心了,她就是想回家住幾天,我正好最近忙,也沒
時間陪她,所以就就答應她讓她回去了!”
“這樣啊……”
“是啊蘭姨。”賀文淵笑道,“不好意思蘭姨,給你添麻煩了!”
“傻孩子,一家人還說這些做什麼!”說着,蘭姨頓了頓,又忽地想到什麼,連忙問他:“對了文淵,你說和琳琳登記的事兒,怎麼樣了?”
提到這件事,賀文淵想到昨天晚上路兮琳說的那些話。
他到現在都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在要消化什麼。
而他雖然不想蘭姨擔心,卻也不想瞞着蘭姨,於是老實回答:“本來是打算今天去的,但是……”
“那就是還沒登記?”
“嗯!”
“怎麼回事?”
“蘭姨,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兮琳說希望再等等。”
蘭姨疑惑了,不過她沒再繼續追問,而後兩人又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路兮琳回家,賀文淵雖然心裡並不情願,但不想勉強她,也爲了成全她所謂的“需要一些時間”而順了她的意。
賀文淵原本打算晚上回趟別墅,不過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回去。
謝嬌容找路兮琳的事,沒什麼好回去質問的。這件事情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妥協,也跟其她人無關。
於是就這樣,爲了給路兮琳時間,明明離得很近的兩個人卻是過起了分居的生活。
當然,在路兮琳看來,她和賀文淵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從一開始就無效的婚姻,現在只是把兩人送回到各自的世界罷了。
但這和分手或者失戀又不同,除了會思念對方之外,兩人並沒有所謂的傷心與痛苦,這大概是唯一讓兩人都感到安慰的地方,若不然,路兮琳真的不知道自己會變成怎樣,同樣,賀文淵也不敢想,失去路兮琳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
……
受到重創的華笙在拼盡全力支撐了一段時間過後,終於還是兵敗如山倒般徹底沒有了掙扎的力氣。手上的項目公司的股票,被楊岸飛以其它公司的名義全權接手。
失去華笙的那一夜,賀文策一個人去了酒吧買醉。
坐在昏暗的包房裡,他獨自一人拿着酒瓶自飲。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顧不上酒精帶來的疼痛與刺激,他滿腦子都只有這一個念頭。
辛苦興起的華笙,原本前途無量,可是如今卻全都化爲了烏有成爲了別人的東西。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除了心愛的女人,或許沒有什麼比失去自己辛苦創立起來的事業更讓人心痛的事了。
就像現在,賀文策心裡有多麼不甘,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夠體會,也沒有人能夠理解。
他一瓶接着一瓶地喝着,虧得他酒量好,若不然這麼個不加節制的喝法,早已經醉得趴下,但他腦子卻清醒得很,甚至是越喝越清醒。
不過這也讓他更加痛苦更加難受。
他想要醉,狠狠地醉一場,醉了,就什麼都不用再想,什麼都可以不想,有時候清醒真的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情。
就像現在的他,失去華笙的痛,再沒有可以和賀文淵抗衡的痛,讓他如何能夠接受,又讓他怎麼甘心?
可是不能接受,不甘心又能怎麼樣?
這就是事實,容不得他逃避,也容不得他願不願意面對。
想了,他頭一仰,又是一瓶“嚕咕”下肚。
不過剛喝完,腹部忽然傳來內急,他不得不急匆匆地出了包房奔向衛生間。
出來後,在回包房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到酒吧慶祝的賀文淵一行。
賀文淵原本是不打算過來的,但礙於楊岸飛和另外幾人的堅持,爲了不掃大家的興,他這纔跟了過來。
這樣的場合這樣的見面,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尤其是看看現在的賀文淵和賀文策,就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賀氏起死回生,賀文淵意氣風光,華笙江山易主,賀文
策頹敗不堪。
所以看到賀文淵,賀文策心裡一股濃濃地恨意涌出。
藉着酒勁,他更是上前一步竄到賀文淵面前,一把揪住賀文淵的衣領。
“賀文淵!”
“文策,你做什麼?”
楊岸飛和賀文策同時出聲,賀文策卻全然不管楊岸飛的話,只是狠狠地盯着賀文淵,一臉憤怒地說道:“賀文淵,你別以爲我不知道是你在背後搞的鬼,我告訴你,我賀文策絕對不會就這麼被你打垮,絕對不會就這麼認輸,絕不!”
“文策,你趕緊放手!”
楊岸飛邊說邊伸手想要解救賀文淵,賀文淵卻是朝他揚了揚手,制止了他,然後看着賀文策,道:“不管你認不認,現在都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你輸了!”
“哼,輸?我賀文策的字典裡從來沒有輸這個字!”
說時,他的手裡依舊死死地揪着賀文淵的衣領,語氣和他的神色一樣,寫滿了不甘。
賀文淵也不在意,甚至沒有試圖讓他鬆手,只是就這麼任他揪着自己,脣角微微地向上楊起,說:“那就從現在開始,把這個字加進去!”
淡淡的笑着,卻是平靜的語氣。
而這次說完後,他卻直接伸手捉住賀文策的手,接着稍稍用力,便將他的手拉了下來。然後和楊岸飛一行繞開他離去。
賀文策那天在酒吧裡喝得爛醉如泥,要不是服務生巡場的時候發現他的異樣,差點就出大事了。而他最後也因爲酒精過度被送往醫院。
在去醫院的路上,曹念念的電話正好打了過來。
原本是想要陪賀文策的她因爲在學校的時候同宿舍的好姐妹過生日,晚上搞了個生日Party,所以她不得不赴了好姐妹的約,但Party一結束,她就馬上給賀文策打了電話。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那時候的賀文策早已經醉倒在了酒吧裡,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就在她焦急萬分的時候,被巡場的服務生聽見,這才接到了她的電話。
而見到賀文策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裡。
看着病牀上昏睡的賀文策,曹念念心疼極了。她甚至突然有些自責,怪自己晚上沒有陪着他。
“文策,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酒精中毒這種事情可大可小,曹念念沒有遇到過也沒有經歷過,加上牀上的人又是賀文策的緣故,那擔心害怕心疼可想而知。
這一夜,她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賀文策的病牀邊,甚至幾乎是一夜未眠。直到天色發亮,賀文策這才迷迷糊糊地從昏睡過甦醒過來。
看到他醒來,曹念念總算鬆了口氣。
“文策,你醒了!”曹念念扶着他從牀上坐起來,賀文策看了她一眼,拍了拍有些疼痛的額頭,問:“念念,你怎麼在這裡?這是哪兒?”
回想一下自己昨晚睡過去時的情景,好像沒有曹念念,可是現在……
“你還問我,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給嚇死了。”曹念念語帶責備,賀文策有些茫然。
“怎麼了?”
“你一個人在酒吧喝醉了,最後還酒精過度在酒吧裡昏迷不醒,要不是人家服務生髮現你,你這會兒說不定早去閻王那兒報道了。”
曹念念真是想想都後怕。
她這麼一說,賀文策終於有了印象,再看曹念念擔憂的神情,他也有些自責起來。
“對不起念念,讓你擔心了!”
曹念念打了熱水過來幫他擦臉,一邊擦一邊說:“文策,我知道華笙的事你很難過,但你也不能因爲這樣就這麼傷害自己。華笙沒有了我們可以重頭再來,可是你要是倒下了,我怎麼辦?文策,我要你好好的,知道嗎?我可以陪你吃任何苦,可是我不能看你這樣對自己!”
一番話,說得賀文策心裡一熱,鼻子竟是有些微微地發酸。
他不想在她面前表現得脆弱,可是卻無法不爲她的話觸動。
握住曹念念的手,賀文策紅了眼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