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沒事站在這兒幹嘛?想嚇死人啊!”
平了情緒,路兮琳皺着眉頭,語帶責備的問他!
賀文淵有種偷窺被抓現行的感覺,於是尷尬的轉了轉眼珠,清了清嗓子,才道:“是誰說要照顧我?那一個人坐在這兒睡覺是怎麼回事?你就這樣照顧病人的?”
說完,爲免尷尬繼續,賀文淵快速的轉了身,推着藥瓶架回了病牀。
路兮琳怔了怔,起身跟了過來。
“昨晚爲了照顧你,我一夜沒睡,這會兒你沒事我還不能休息休息啊!”
“誰說我沒事的?”
“你在掛針,還能有什麼事啊?”
“你也知道我在掛針?那你還睡覺?萬一水掛完了,把空氣輸進血管裡怎麼辦?有你這麼照顧病人的?”
“牀頭不是有按鈴嗎?快掛完你按一下護士就來了。”
“我睡着了怎麼辦?”
“那你不是沒睡着嗎?”
“我現在想睡了!”
……
路兮琳簡直無語了。
賀文淵也無語,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竟然會忍不住像個孩子一般在她面前耍賴?
“好吧好吧,那你好好睡吧!”路兮琳邊說,邊拉了椅子到牀邊坐下。
賀文淵看她一臉認真,心裡暗笑一聲,閉了眼睛假寐起來。
路兮琳的正襟危坐只堅持了幾分鐘,睏意再次將她襲捲,讓她的眼皮又開始支撐不住打起架來。
腦袋不時點得雞啄米似的,可是眼皮卻緊緊粘在一起。賀文淵睜開眼看到這副情景時,忍不住輕笑出聲。
看來她是真的累壞了,他想。
“咳哼……”
故意輕咳一聲,路兮琳連忙睜開眼,調整了坐姿。見賀文淵看着自己,路兮琳扯扯嘴角。
“醒了?怎麼就睡這麼一會兒……”
“我想喝水。”
“好!”路兮琳說着,起身去飲水機旁邊取了水過來。
“太燙!”
好吧,換!
“太涼!”
好,再換!
反反覆覆好幾次,路兮琳終於煩了。
“你到底想怎樣啊?”
路兮琳板着一張臉,怒目圓睜。
“連這點耐心都沒有,還怎麼照顧病人?”
“哎,你不要太過份啊!我是主動留在這裡照顧你,但這不等於你可以隨意折騰我,一會兒嫌燙一會兒嫌涼,你就是故意的是吧?”
“是啊!”
賀文淵厚顏無恥,實話實說。
“你!”
路兮琳氣結,“那你到底要不要喝了?”把水杯遞到他面前,最後問了一句。
“我不渴了!”
路兮琳翻了個白眼,將杯子收回來,一仰頭,“咕嚕咕嚕”把水倒進自己嘴裡。
“我想吃水果。”
賀文淵提了新要求。
路兮琳心裡不爽到極點,脫口而出:“屎你想不想吃?”
一句話,噎得賀文淵愣了半天,最後才冒了兩個字:“噁心!”
“是啊,我就是這麼噁心!”
“好歹你也是個千金小姐,怎麼說話這麼粗俗?還是說在國外長大的都這樣?”
“是啊!”說歸說,路兮琳還是取了水果和果盤坐在牀邊削了起來。
賀文淵看她頭也不擡的迴應自己,手上的動作卻並未因爲說話而減慢絲毫。爲不影響她,賀文淵暫停了和她的口水之爭,沒再說話。
不一會兒,乾淨的果肉便脫皮而出。
削完皮,路兮琳還細心的將果肉切成許多小塊,配
上果叉後,這纔將果盤遞到賀文淵面前。
“雖然你這人不怎麼討人喜歡,但看在你現在是病人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吃吧!”
天大地大病人最大,路兮琳說話時一臉大度的神情。
賀文淵勾勾脣角,卻並未馬上伸手來接。
見狀,路兮琳不由蹙眉:“幹嘛?還想我餵你啊?”
不過是隨口的一句話,但在說完後,她就後悔了。
而賀文淵原本並未這麼想,聽她這麼一句,乾脆順手推舟,說道:“好啊,你餵我!”
“好手好腳的,自己吃!”
“是你說要餵我的!”
“我只是隨便問問!”
“你這是虐待病人!”
……
路兮琳從來沒有發現,賀文淵竟然也有這麼無賴的一面,而他一直以來的淡漠氣息,此刻早已蕩然無存。
叉了塊果肉遞到他脣邊,賀文淵張開口,一副受之無愧的模樣。
“我真是不知道倒了什麼黴,纔會遇到你。上輩子欠你的吧!”
路兮琳剜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
“就這麼不願意做賀家大少奶奶?”
“也許有人願意,可是那不包括我!”
“那爲什麼要嫁給我?”
“因爲葉……家啊……”差一點,路兮琳就把“葉芳婷”的名字說出來了。如果那樣,不就擺明了自己不是葉芳婷嗎!
賀文淵笑笑,斂了眸光裡的深意,隨口繼續。
“在國外學什麼的?”
“服裝設計!”路兮琳想都沒想便回答他。
真正的葉芳婷在國外學的就是服裝設計,這是葉江告訴她的。而爲免穿幫,路兮琳對葉芳婷的信息可謂是熟記於心。
“不錯!將來說不定也是個響譽國際的設計師,四大時裝週上都有你葉芳婷設計的服飾。”
“哈哈……”路兮琳乾笑一聲,“那還用說……”說得這麼正二八經,還真是叫人尷尬。
她的睏倦因爲和賀文淵這樣的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而消失無蹤,這也是兩人結婚以來,第一次這麼平和的聊天,像朋友一般。
下午的時候,路兮琳接到了紀遠的電話。電話裡,紀遠無非就是關問她請假的原因,而路兮琳也胡亂的找了藉口搪塞。
掛了電話,剛一轉身,便對上賀文淵的目光。
“紀總裁的?”
“嗯!”路兮琳點點頭。
“看不出來你這個上司還挺關注下屬,連你這種不起眼的小員工請個假都要親自打電話來關心!”
“只是工作式的詢問!”
“是個不錯的藉口。”賀文淵挑挑眉,“定遠大樓的員工算下來沒有幾萬也有上千,偏偏對你這麼上心!”
路兮琳翻了個白眼,對於他的揶揄,她多少有些無奈。
“我也奇怪,人家到底怎麼你了,你老這麼擠兌人家?”
“怎麼,這麼快就開始爲他打抱不平了?我這還沒說什麼呢,要真說了什麼,你還不得掐死我?”
“我……我怎麼爲他打抱不平了,是你自己太不可理喻!”路兮琳簡直無語了。
“你說說,他又是帶你參加酒會,又是關心你請假的原因,到底安的什麼心?”
“嘿嘿……”聽他這麼一說,路兮琳忽然不鬱悶了,反倒笑了出聲,“幹嘛?別人安什麼心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不會吃醋了吧?”
賀文淵來不及細想自己是否吃醋,便連忙否認:“你倒是想得美,我爲你吃醋?如果你忘了我說過的話,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你做什麼我可以不管不問,但唯一不能做的就是在外面找
男人!”
又來了!路兮琳不耐煩的腹語一聲。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沒有不記得你的話,我也沒有在外面找男人,也沒有想過在外面找男人,麻煩你以後別再說這個了行不行?你不嫌煩我都嫌煩了!”
這天,賀文淵迫於醫囑以及路兮琳的嘮叨,他不得不妥協繼續住在醫院裡。
晚上謝嬌容和鄧琪母子又來了一趟醫院,但和早上一樣,仍是來去匆匆。
夜裡,賀文淵剛洗漱完回到牀上,安寧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他沒有告訴安寧他生病入院的事,只是一如往常一樣,柔聲細語。
路兮琳在沙發旁收拾晚上睡覺的東西,注意力卻一直在賀文淵的那通電話上。
今天的電話似乎結束得特別快,不過幾分鐘便匆匆掛斷。
不知道爲什麼,賀文淵莫名的竟是不想和安寧多說,並且接電話的時候,他的視線和注意力也是沒來由的一直停留在路兮琳的背影上。
她安靜的收拾着東西,對他似乎根本不在意一般。
路兮琳是知道賀文淵掛電話的,但她並沒有馬上回頭,而是等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過來。
“好好休息吧,要是有哪兒不舒服了就叫我!”
雖然明知道他已經沒有大礙,但她還是叮囑了他幾句,這才關了燈回到沙發上躺下。
幽暗的病房裡,安靜的氣息在空氣裡緩緩流淌,兩個人各自躺在自己的地盤上,靜靜的聽着對方平穩的呼吸。
路兮琳面朝着沙發背,把背影留給賀文淵,而賀文淵就這樣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她並不清晰的背影。
“睡着了?”
片刻,賀文淵朝着昏暗光線下的路兮琳問了一句。他的聲音在這安靜的氣氛中顯得十分突兀。
路兮琳默了幾秒,翻了個身:“沒有,怎麼了?”
“我……有點渴!”
胡亂的找了個理由,路兮琳也不多問,起身過來摁亮了壁燈後,拿了杯子去給他取水。
“喝了趕緊睡覺吧!”
“白天困成那樣,怎麼還沒睡?”賀文淵邊慢吞吞的喝水,邊問她。
“我睡着了誰給你倒水!”
賀文淵被嗆,竟是有些語塞,於是乾脆一口將杯裡的水喝完,又遞給她:“還要!”
“大半夜的喝這麼多水,不怕尿牀!”
嘴上說着,腳上卻一刻不停,又去取了水過來。
“你見過這麼大人還尿牀的。”
“就是沒見過,所以才怕今天大開眼界!”
“說話突然這麼衝,又發什麼神經?”
“喝完了沒?喝完了我要睡覺了!”說完,路兮琳就要關燈,賀文淵卻沒頭腦的冒了一句:“我睡不着。”
“好好的幹嘛睡不着?該不會是想你女朋友了吧!”
路兮琳不知自己哪根筋沒搭對,竟是脫口而出,而剛說完,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我的女朋友?”賀文淵反問,“你說安寧?”
路兮琳不置可否,賀文淵又繼續:“她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他女朋友?路兮琳愣了愣,眨巴了兩下眼睛,卻是隨即朝他揮了揮手。
“哎……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又不關我的事,你跟我解釋幹什麼!你也不用否認,反正我本來就是爲了葉家纔會答應嫁給你,你放心,我不會破壞你們兩個的!”
關了燈回到沙發躺下,路兮琳不再說話,病房裡很快再次靜了下來。
賀文淵說的是實話,但路兮琳不知道,而賀文淵也沒再多解釋,或者說,沒有必要解釋。
至少,現在沒有這個必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