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血統

三天了,整整三天,龍牙關上的衆人像瘋了一樣,軒轅蒼穹親自去周邊城鎮尋找名醫,卻終無所獲,魔族入侵了,周邊城鎮能逃的都已經逃走了,就算剩下的那些不怕死的,又有多少有真本事呢?

“救不了的,無論找誰都沒有用,孩子的毒是由體內發出的。”

這是長孫天揚帶來的一個老大夫,是鷹揚堡的軍醫,機緣巧合,老頭那日沒有在堡中,這才倖免於難。

胖子氣的立刻想揍人,軒轅蒼穹也憤怒了,卻被長孫天揚阻止了。

“軒轅老家主息怒,雖然這話不中聽,但……秦老他說沒救了,就真的是……”長孫天揚說不下去了,老頭姓秦,是常年借住在長孫家的一位名醫,整個戰魂大陸都極爲知名的一個老大夫,治好過無數疑難雜症,沒有人不信他說的話。

軒轅蒼穹傻眼了,呆呆的坐在牀邊看着孫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三天了,他請來了無數大夫,他也漸漸知道希望渺茫了,但渺茫歸渺茫,他始終還是想有一絲希望,哪怕是安慰也好。

兒子死了,若是孫女也死了,老頭怕是根本活不下去了。

站起身,炎虎扭頭就走,武舞緊隨其後,兩人的眼中帶着火星,怒火參雜着鬥氣無法剋制的瀰漫出來。

“你們去哪?”軒轅蒼穹冷喝道,炎虎一挑眉,怒道:“去鷹揚堡!殺光那些魔族的混蛋,還有那流月!老子要活劈了他!”

“站住!坐下!”軒轅蒼穹怒斥道,雙眉深鎖,他也恨透了魔族,恨透了流月,君龍的事很可能就是他做的,但此刻,老頭卻管不了那麼多,他一心只有小蘿莉的病情。

“流月……”唐小寶呆呆的呢喃着,心中似乎抓住了什麼東西,一陣古怪。

“怎麼了?”緋雨萱悄聲問道,女孩對胖子的一舉一動都立刻就能發現,軒轅冰此刻無時無刻不要照顧小蘿莉,陪在胖子身邊的只有她了。

“流月……他……流月……”胖子沒有答話,癡癡的呢喃着,猛然間,他想起了什麼,猛然衝到小蘿莉的身邊,扯開女孩的外衣,一個漆黑的小飾物出現眼前。

這東西,胖子曾保管過,後來覺得不妥就讓小蘿莉帶着了,女孩還以爲是他送的禮物,喜歡的不得了。

“流月!他一定早就知道!他早就明白的,這裡面一定有什麼事!”胖子抱頭苦思,一個勁的嘟囔着。

衆人都被他弄的一陣茫然,軒轅蒼穹看着那黑色的小笛子急問道:“這是什麼?怎麼了?難道是這個有毒?”

秦老醫師立刻跑了過來,卻立刻就搖頭道:“不是,這不過是一般的笛子,設計的很巧妙,但絕對無毒。”

胖子也點頭道:“不是毒的問題啊,他……一定是早就算到了。”

該怎麼辦?胖子拿不定主意了,再這樣下去,小蘿莉真的撐不了多久的,女孩的氣息已經漸漸微弱下去,一天?兩天?

“最多三天!”秦老醫師苦澀道。

幾乎想也沒想,胖子一把就將小蘿莉從牀上抱了起來,他不敢去找流月,真的不敢,他親眼看到君龍的慘狀,但此刻……他還有別的辦法嗎?

只有流月知道是怎麼回事!一定是這樣!所以他纔給了自己那個笛子,才讓自己去找他。

“芸兒多大了?

“若是芸兒有什麼事,吹響這個。”

“切記,一旦芸兒有什麼事,一定要最快速度來找我!”

胖子牙都磨碎了,怪不得他那時沒有帶走小蘿莉,他根本就是算好的,自己絕對不會忍心看到女孩死,一定會送還給他的。

唐小寶氣的暴跳如雷,心中憋屈的想哭,卻怎也沒有辦法,他只有一個念頭了,他絕對不能看着芸兒就這麼死掉。

“你要做什麼?”軒轅蒼穹愣愣的問道,胖子卻根本不答,抱着女孩扭頭就往外跑去,流月說的是立即,但此刻已經過了三天了,還來得及嗎?他不知道,他只有抓緊時間。

轟的一聲,胖子被一拳震退數步,連懷中的小蘿莉都忍不住呻吟了一聲,軒轅蒼穹雙眉倒立,怒斥道:“放下芸兒!你要帶她去何處?”

“我……我不知道!”胖子也火了,臉色鐵青的吼道:“我也不知道這樣對不對,但只有他可以救芸兒!只有他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必須這樣做啊!我……我不能看着芸兒死掉啊!”

屋中的人都愣住了,炎虎和武舞一陣茫然,他們根本不知道胖子在說什麼,軒轅蒼穹卻突然想到了什麼,老頭連退三步,顫聲道:“你說的他是……”

再沒有問下去,從胖子那悽然的眼神,老頭似乎明白了什麼,眼中滿是不可思議,滿是無措,他頹然坐倒,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唐小寶也不廢話,抱起小蘿莉就走,一隻小手突然緊緊拉住了他,那是緋雨萱,女孩澀聲道:“你……知道這樣做意味着什麼嗎?”

嘴脣顫抖了許久,胖子始終無法回答,他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一把甩開女孩的手就衝了出去,任憑炎虎和武舞如何呼喊都再不回頭。

“讓他去吧……他纔是一直護着芸兒的人,無論怎麼選擇,我們都不可干涉,甚至連老頭子……都沒有這個資格的。”軒轅蒼穹澀聲道。

從第一次遇到小蘿莉,胖子就守着她,護着她,初次相見就是,那時女孩甚至還沒有回到軒轅家。

當小蘿莉遇刺,護着她的依舊是胖子,爲此不惜和軒轅家長老翻臉,不惜和雷鷹翻臉。

當小蘿莉被指出魔族身份,當女孩被萬夫所指,依舊是他擋在了前面,爲她遮風避雨,擋盡一切刀光劍影,軒轅家卻絲毫沒有作爲,他們不敢做什麼。

在獸王島如是,在北冥峰亦如是,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死死護着女孩的始終是唐小寶,再無他人,甚至是軒轅蒼穹這個爺爺,有時候也自愧不如,他都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跟胖子爭奪,即使那是他的孫女。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老頭拿不定主意,他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好,交給那個人?孫女這一生怕是都要毀掉了,不交給他?立刻就會死掉,就像胖子說的,那是隻有他知道的秘密。

天空不知道何時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雨中,唐小寶抱着小蘿莉飛奔而去,曾幾何時他就是這樣抱着她的,從第一次相見開始,到不夜城長街,到北冥峰下,他都是一直這麼抱着她的。

但此刻,他卻要將她拱手送給別人,再也無法護着她,再也無法緊抱她,再也無法親吻她的小臉,看着她笑,陪着她鬧。

胖子心碎的想死,卻毫無辦法,他不能看着她去死,他只有這樣做。

雨水矇住了雙眼,或是淚水,但他還是看到了眼前的一個身影,他擦了擦眼睛,看到那張俊美卻有帶着猙獰的面孔,看到了那兩道充滿期盼,卻有陰森無比的雙眼。

“君龍的事是你做的對嗎?你也一直在等我對嗎?你早就知道我把她送給你對嗎?”唐小寶恨聲道,他甚至還沒有吹響笛子,流月就已經出現了,他早就預知了一切。

沒有答話,流月緩緩接過小蘿莉,扭頭便走。

“站住!”胖子怒吼道,眼淚立刻就流了出來,他真的不捨得啊,看着那熟睡的小臉,唐小寶心如刀割。

“她到底是怎麼了?告訴我,你一定能救她的對嗎?她一定不會死的對嗎?”

深深吸了口氣,流月冷聲道:“百多年前,慕容家投靠魔族,與魔族公主聯姻,不出一年就誕下一子一女,此子十三歲夭折,此女十四歲橫死,死狀離奇,血液生毒。”

“慕容當代家主悲痛萬分,卻僥倖再得一子,十四歲,亦夭折,再生,亦如是,從那時起,所有慕容家的孩子均無法活過十五歲。”

“終有一日,一位老者發現了秘密,他發現魔族與人族血統不相容,任何帶有雙重血脈的人,哪怕只有一丁點,一絲一毫,都會天生血液有毒,那毒不會立刻發作,會一直潛伏着,直到接近成年的時候才……所以帶有慕容家血統的人,生下來就是個悲劇。”

“老者花費十餘年,想盡辦法解開此毒,慕容家才終於保住了一個孩子,那人叫慕容百年,意爲期盼他能活過百歲,那孩子就是我爺爺。”

“你現在明白,慕容家爲何對軒轅家恨之入骨了?因爲就是他們,逼迫我們去了幻魔島,是他們和天承皇族聯合毀了慕容家。”

咬緊牙關,胖子根本懶得聽這些,他纔不管什麼家族恩怨,什麼血統問題,他只想知道一件事。

“我問的是!你是不是一定能救她?”唐小寶恨聲道。

“我不能,我只能暫時保住芸兒的命。”流月微笑道,胖子臉色就是一滯,卻聽他又道:“不過那老頭就要來了,他就是雷霆公爵,他叫法里昂.拜倫.羅斯,天下只有他可以救芸兒。”

呆呆的聽着,癡癡的看着,胖子點了點頭,看着流月,他突然帶着一絲期盼的問道:“你……你會不會把芸兒送回來?”

帶着一抹鄙夷,流月扭頭就走,再沒有一句回答。

雨中,唐小寶跪坐在地,臉上黏糊糊的,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他突然很想哭,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流月沒有回答,因爲答案是註定的,是誰都知道的,他不屑回答。

緩緩的癱倒在地,唐小寶狠狠的揪住胸口,哪裡……好痛,他的心似乎都被扯碎了,又似乎跟着那背影一同消失在了雨中。

一聲悶雷響起,帶着一聲抽泣,胖子再也剋制不住心頭的劇痛,將臉狠狠的埋在泥潭裡,放聲大哭。

他……恐怕會永遠永遠的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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