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他上前,又聽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墨宸兄!”
百里墨宸轉頭看去,竟是隋揚!
洛安安也是一愣,隋揚竟然認識百里墨宸?
“墨宸兄,這女子是與我同路的。”隋揚自然不知道洛安安方纔那一聲‘阿不’喚的其實不是阿布那條傻狗,而是百里墨宸,更加想不到洛安安這一路而來心心念唸的夫君就是他的墨宸兄。
他只知道,幾日前他曾修書一封與百里墨宸說過自己狼狽的現狀,自然也提及過與他同路的女子,甚至,他在那封書信裡透露出幾分對這女子的喜愛,百里墨宸不會看不出來,是以當下他這樣說,百里墨宸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會爲難洛安安。
熟料他這樣一說,百里墨宸的臉色突然陰沉了下來。
他三日前收到隋揚的書信,還甚是好奇能讓堂堂孤竹國太子心儀的有夫之婦會是怎樣特別的女子,竟能讓隋揚寫下:若其夫君病逝,吾定三書六禮娶之這樣的話!
沒想到,竟會是他的安安!
好,很好!
而這邊,韓越已然上前將洛安安從那兩名官兵手裡救了出來,領到了百里墨宸的面前。
方纔掙扎之中,洛安安的腳崴了,此刻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行至百里墨宸面前,小小的臉滿是委屈。
她不明白爲何百里墨宸見到她只好臉色就陰沉的如此嚇人,可她這一路而來這麼不容易,他倒是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見到她也絲毫沒有半點驚喜的模樣,虧得她每日每夜都在擔心他!
看她這幅狼狽樣還有那委屈的面容,百里墨宸心下一軟,只是眼下卻不是將她摟入懷中好好疼愛的時候,便只沉聲了一句,“回頭再收拾你。”
洛安安一愣,她千里迢迢趕來,他居然還要收拾她!
隋揚也在此時走進,看着百里墨宸對洛安安的態度便覺得不尋常,心中隱隱不安,便問了一句,“二位,認識?”
百里墨宸這纔看向隋揚,一伸手便將洛安安攬入懷中,嘴角掠起一抹淡淡的冷笑,“本王並未染疾,恐令隋揚兄失望了。”
他信中,可是心心念唸的盼着他染瘟疫病逝,好趁早娶了洛安安的。
這一句話,洛安安自然是沒聽明白,可隋揚卻在瞬間就反應過來,無比吃驚的看了洛安安一眼,又看向百里墨宸,這才拱手作揖,“原來是嫂夫人……”
原來他這一路所覬覦的人,竟是百里墨宸的妻子,而他竟然還寫信跟百里墨宸說了這麼多,這真的是……
尷尬了!
百里墨宸冷哼了一聲,不再理會隋揚,但摟抱着洛安安的手臂卻格外用力,仿若這親暱的舉動就是做給某些人看的。
而不遠處,終於有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急匆匆而來,見到百里墨宸便是行了個大禮,“下官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還望王爺恕罪。”
百里墨宸此時才鬆開洛安安,冷着一雙眉眼看向跪地的中年男子,“你就是陵江縣的縣衙知府,包大人?”
“是,正是下官。”未得允許,包大人不敢輕易起身,便是連擡頭都不敢。
百里墨宸便又冷哼了一聲,“那,這殺人防火的命令,也是你下的?”
語氣染着質問,包大人瞬間便聽出了責怪之意,答非所問,“回稟王爺,下官也是着實沒辦法啊,如今瘟疫肆虐,縣內不斷有人感染疫情,前些時日更有病患者跳江,使得陵江對岸的百姓都不敢再靠江水爲生,若不及時阻止疫情,只怕後果會更爲嚴重啊!”
“所以,你阻止疫情的辦法就是殺光所有染病的人,不管他們年逾半百的老人,還是嗷嗷待哺的嬰兒,更不管他們的苦苦哀求,只管殺光了就是,對嗎?”
洛安安怒不可以,也不管此時此刻自己這般突兀的質問是不是附和規矩,她只知道,若非百里墨宸及時趕到,她可能已經跟那些染了瘟疫的病人一起被活活燒死了!
面對洛安安的責問,包大人非但絲毫沒有任何愧疚之心,更是擡頭直視着洛安安的視線,“那麼,王妃可有更好的辦法來控制這場瘟疫?”
洛安安只是點了點頭,“控制瘟疫的辦法,從來就不是殺光所有染上瘟疫的人,而是治癒它!”
聞言,包大人一愣,隨即便甚是不屑的一笑,“治癒瘟疫?簡直天方夜譚!”
包大人不信,但洛安安的話對於四周這些染疾的百姓而言,卻如同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王,王妃娘娘……”一道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傳來,“您真有辦法治好這瘟疫嗎?”
洛安安轉頭看去,就見一名形同枯槁的老大爺正佝僂着身子站在路邊,一旁有全副武裝的官兵攔着他,不讓他靠近。
沒等洛安安回答,那大爺便擺了擺手,“不用救我這個糟老頭子,可,若是娘娘真有辦法救治瘟疫,能不能,救救我這個孫子?”
洛安安這才發覺大爺身邊還站着一名男孩,看着不過四五歲的年紀,小小的一隻,穿着根本起不到遮擋作用的衣衫,躲在那大爺的腿後。
只聽大爺繼續道,“他爹孃都病死了,如今就剩下我這個糟老頭子跟他了,他是我們全家人的**,娘娘,求求您行行好,救救他吧……”
老大爺說着便跪了下來。
這一跪,其餘的百姓也都紛紛跟着跪了下來。
“娘娘,您救救我們吧。”
“是啊,求您救救我們吧……”
面對如此震撼的場景,洛安安也一時無措起來,只感覺到百里墨宸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她這才擡頭看他,只見他面色嚴肅,沉聲問道,“當真能醫嗎?”
洛安安緊皺着眉,“我只是覺得,試一試,比等死要好。”
試一試,總歸還是有些希望,可就這麼被殺了,被燒了,便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聞言,衆人皆是一片失望。
原來,她並無把我啊……
就連包大人也是冷笑了一聲,“試一試?王妃可知從古至今,想要試試能否戰勝這瘟疫的,有多少人?不算史書上無記載者,便有十三人,你可知這十三人最後的結局是什麼?死於瘟疫,無一例外!”
試一試?
不過是徒勞罷了!
被這個包大人一說,洛安安倒是來脾氣了,“前人不行,你又怎知我不行?”
聞言,包大人依舊是不屑的冷笑,卻聽百里墨宸沉聲道,“說的沒錯,試一試,總歸是有希望的。”
麟王都下了令了,包大人一個小小的縣衙知府,又豈有說反對的道理。
當下只好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敢問娘娘,該如何治癒瘟疫?”
這一問,多少帶着些質問的意思,洛安安也一時沒了主意,放眼看向四周,只有染病的病人跟髒亂的環境。
於是便道,“首先要做的,是保持環境的整潔跟個人的衛生,包大人,勞煩您帶人去燒些水,好讓百姓們好好洗漱一番,記得,水要徹底燒開了才行。”
治療瘟疫的第一步,竟然只是燒水,包大人冷聲一笑,但礙於百里墨宸在場,只好應聲答應。
包大人帶着人走了,洛安安便又衝着百姓們道,“諸位,如今你等皆染了瘟疫,想活下去,就得注意衛生,吃的喝的,必須格外留意,否則髒東西入了口,只會加重病情。”話說到這兒,還未有人迴應,洛安安便見到一個孩子正從路邊一口破缸裡舀水喝。
見狀,洛安安顧不得自己腳腕的扭傷,衝上去就將那孩子手裡的破碗打碎在地,“不能喝!”
那孩子一愣,卻見洛安安蹲了下來,柔聲道,“這水裡有好多好多看不見的蟲子,你若就這樣喝了,會病得更嚴重的。”
那孩子方纔被洛安安嚇了一跳,如今卻見洛安安蹲下來比他還矮些,頓時又不怕了,只怯生生的道,“可是我渴……”
洛安安只好輕柔那孩子的腦袋,“再忍一忍,姐姐給你弄水喝,好不好?”
那孩子點了點頭,洛安安這才起身,衝着韓越道,“韓越,去砍幾根竹子來,越粗越好,再命人收集些石子,沙子,布料還有棉花!”
“是!”韓越領命退下,百里墨宸也吩咐了手下將隋揚領下去休息,這才衝着洛安安道,“你隨我來。”
他聲音冷漠,分明是染着幾分怒意,洛安安雖不知爲何,但還是乖乖的跟着走了。
一直行至賑災隊伍駐紮的營地,百里墨宸帶着洛安安進了其中一間帳篷。
洛安安四下看了眼,這帳篷甚是簡陋,一旁搭着同樣簡陋的木牀,這些日子,百里墨宸就是在此處休息的嗎?
明明是個王爺,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待遇,他怎麼就這麼隨意呢?
“知錯了沒有?”
百里墨宸突然發問,臉色陰沉。
洛安安被他問的一愣,很是倔強的搖了搖頭。
她擔心他千里迢迢的趕來這兒,哪裡錯了!
眼圈一紅,因爲他的怒意,也因爲心底的委屈。
可下一秒,他的雙脣卻突然覆上,兇狠的掠奪着她口中的一切,寬厚的手掌按在她的後腦之上,斷絕了她能逃退的後路。
呼吸,在他懲罰似的熱吻之下,越來越急促,她漸漸迷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