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呂布停留在官渡到汜水縣沿河一帶,擄掠人口。
莊稼剛在茁壯成長,可沒人願意離開故土,也沒人願意背井離鄉。失去了土地,和流民沒什麼區別。呂布的名聲,在世家大族刻意渲染下,和墳地裡爬出的惡鬼沒有區別。
呂布也不想過多解釋,這些百姓只要到長安安居下來,他們自然能分辨何處是天堂,何處是地獄,長安有大量荒地供他們開墾。長安雖不富裕,在呂布一系列以戰養戰,以戰養家的補貼下,解決了這個時代最缺乏的物資——糧食。長安百姓至少不會被沉重苛捐雜稅盤剝,他們每天能吃上一頓飽飯。
奔跑的戰馬,在這支延綿河岸十里的百姓遷徙大軍周邊奔馳。明晃晃的戰刀,讓他們心中對前路的恐懼和迷茫,滿心淒涼。心中充滿恐懼。
被裹挾的百姓,心中充滿怨恨,敢怒不敢言。
遠處,一架快馬馳來。
“前方可是大漢輔國將軍呂布呂奉先閣下?”一個好像被人咔住喉嚨尖銳的聲音,馬鞭抽打快馬,馬車帶起一陣狂風。
“太監?”呂布皺了皺眉頭,只有許昌有宦官。而馬車還未停穩,車上便衝出一人。掀開車簾的瞬間,一個身穿大紅綢緞所致的飛袍交領右衽,闊袖束腰,兩肩通袖及膝瀾處還彩織着飛魚、飛雲、海浪、紅崖,在夕陽下金光閃閃,一眼望去,極似蟒袍的臃腫傢伙連滾帶爬的衝了下來。
如果不是呂布認識曹操,就憑他這身打扮,還以爲是曹操來跪地投降呢。看來曹操真被逼得走投無路,讓名譽掃地,派一個和他模樣相似的宦官,穿着他的袍子,前來示弱。呂布沒想到,這不是曹操像呂布示弱,而是像袁紹示弱的手段,讓袁紹心中排除許昌對他的威脅。
“奴婢乃陛下近侍常綱,輔國將軍還不接旨!”
此人開口說話,呂布被噁心得一陣翻江倒海。
“如果是曹操派你來的,本將遵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規則饒你狗命!”呂布又怎麼會不知此人就是曹操派來的,他不過是要先從大義上站住腳跟。
“奴婢是爲天子而來。輔國將軍護駕有功,陛下賞罰分明,特進封將軍爲大將軍之職務,統管全國兵馬。”
大將軍!呂布倒吸一口氣,曹操出手也太闊綽了吧!雖不需要曹操出一錢,一糧,這大將軍的職務可不是能輕易封綬,影響甚大。雖然知道這是曹操要挑撥袁紹和他呂布的關係所下的套,呂布卻無法拒絕。他勞民傷財,損兵折將來攻打許昌,說白了,費力不討好。知道歷史走向的呂布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哪怕對長安有害無利,他也要奮力削弱曹操。但是麾下百姓,麾下謀臣武將怎麼想?
大將軍的官職,知道有陰謀,也無法拒絕,他回師長安,需要對麾下進行大肆封賞來安撫和肯定他們的功勞。
“慚愧,去日曹賊兵將在城中放火,本將未能尋得陛下,本將失擦。陛下不罰反賞,臣不敢受。”呂布牽着戰馬,臉上完全沒
有一絲慚愧惶恐之色,對天子更是不鹹不淡:“不知陛下龍體安康?”
常綱聽到呂布提起許昌大火一事,眼中閃過一絲憤怒。曹操這幾日被呂布氣得臥病在牀。從潼關和武關飛出無數檄文,貼盡天下城池。譴責曹操不擇手段,欲焚燒天子,弒君篡位。呂布這一先下手爲強的嫁禍,先聲奪主,傳遍天下百姓,讓曹操名譽掃地。即使世家大族不相信,可天下百姓經過鋪天蓋地的渲染,不得不信。
“陛下大受驚嚇,在宮中養病。”
呂布這才從宦官口中得知,劉協居然還沒掛。
就在此時,遠處河面,一名呂布派去河北散佈官渡一線空虛消息的細作架舟奔來。
“河北急報,袁紹病死。”
“袁紹病死了?”呂布以爲自己聽錯了,他所有的佈局,都是圍繞袁紹安排。本以爲袁紹雖慘敗,但曹操的許昌也被搗毀成廢墟,袁紹不會像歷史上一樣,自己氣死自己,他還能與曹操繼續博弈。呂布高估了袁紹的心胸,官渡一敗,他回到冀州便鬱鬱而終!
呂布臉上的怒意突然一掃而空,一把奪過常綱手中的聖旨和印綬,剛纔幾次推遲不受的矜持消失無蹤。呂布失算,曹操也同樣失算。如果曹操知道袁紹會被他自己的狹隘氣死的結局,曹操絕對不會用大將軍的職務來引誘呂袁之間的戰鬥。
袁紹病死,幾個兒子爭權奪利,互相不合,許昌危險已經解除。接下來就是郭嘉獻計,讓曹操座山觀虎鬥,袁紹的三個兒子自相殘殺,將偌大的基業揮霍一空,典型敗家子。呂布決定儘快離開,曹操現在騰出手來了,恐怕會調兵遣將來找自己麻煩。呂布現在是客地作戰,又要防備西涼和漢中的馬超、張魯,後續部隊應該是抽調不出。
曹操這個傻貨,爲了讓呂布和袁紹打起來,連他手中的河內郡也同大將軍一職一起送給了呂布。曹操的意思就是讓呂布手中的河東與河內連成一片,與袁紹的冀州接壤。呂布敢斷定,曹操同樣遣了信使去冀州,將河內郡送給袁紹,以河內郡爲導火線,讓呂布和袁紹爭奪地牌打起來。
“既然天子將河內郡劃到我長安治下,我怎能抗旨不尊?然而長安鞭長莫及,無法拱衛好河內百姓安全,爲了百姓生計,全遷徙到河東。”呂布不要臉的說道,有聖旨在手,呂布遷徙起百姓來藉口一大堆。地牌就不要了,人口才是爭霸天下的核心力量。呂布決定退守箕關,將河東一切踹氣的全遷徙到馮翊。
長安在呂布打造下就是一個烏龜殼,潑水不進。呂布的軍隊看起來強橫,充滿進攻氣勢,實際上數量讓人堪憂。
河內郡,在呂布前一次借道,擊殺太守史渙後,百姓紛紛逃走,奔往了冀州。呂布刻意去了一趟溫縣司馬家,也早人去樓空。
建安六年五月初,公元201年。
跨河討伐幷州長達一年之久的長安大軍凱旋歸來,從馮翊到長安,迎接的百姓栽道,提着煮熟的食物到幾百裡外的黃河岸邊相迎。呂布
將強制掠回的百姓全交給劉曄,安排在馮翊郡。
兩年時間,長安大大變樣,荒涼殘破的大地已成歷史。官道兩旁,綠油油的莊稼充滿欣欣向榮,一座座草房,繚繚輕煙,山腰霧霾,無不襯托出盎然生機。綠葉上滴答的露珠,騎在赤兔馬上漫步的呂布豪情萬丈,詩興大發:
“青……”呂布憋了半天,只吐出一個字就沒了下文。身旁的將士用讚許的眼神看着呂布,等待呂布驚世之作。
呂布憋紅了臉,才發現他不是一個作詩的料,連一首打油詩都憋不出來,尷尬……
大軍越靠近長安,兩旁列道迎接的人越密集,官道兩旁盡是密密麻麻的百姓,他們臉上充滿歸屬感和滿足感,長安終於得到他們的認可。
“別擠我!信不信我扁你?”人羣中,兩個小傢伙伸長脖子,小女孩對小男孩兇道。
“如果不是大姐替你出頭,我會讓你知道武力2和武力3的區別!”小男孩不在意的憋了小女孩一眼。
“你們兩個別吵了,再吵信不信我把你們丟在路中央。”呂玲綺一臉黑線的看着兩隻胳膊下夾着的弟弟和妹妹。這兩個小傢伙她受夠了,一個比一個淘氣。呂玲綺有些心虛,父親會不會責備她帶壞了小孩?
“父親,我在這裡。”
赤兔馬剛出現在遠處,呂玲綺擠開人羣,朝呂布招手。她這一鬆手,夾着的呂騎雲啪的一聲就掉在了地上,見無人看到,按怪自己粗心大意,又將呂騎雲拖了起來,真是造孽啊。
呂布看着呂玲綺從遠處拖着兩個小孩跑來,忙下馬迎了上來,心疼的接過兩個孩子。兩個孩子不認識呂布,有些分生,死死的抱住呂玲綺的胳膊不放手。
“這是父親,快叫父親。”
兩個孩子很禮貌的叫了一聲,小女兒更是將腦袋藏到呂玲綺身後。只有虎頭虎腦的呂騎雲好奇的撲閃着黑亮眼睛打量着呂布。呂騎雲雖剛剛一歲,看起來比同齡孩子要健壯許多,雖抱着呂玲綺的胳膊,一點也不害怕呂布身後殺氣騰騰士兵的樣子。
“來給爹爹抱抱。”呂布伸手出去,呂騎雲不情不願的放開呂玲綺的胳膊,在呂布懷中,雖不哭鬧,視線卻一直不離開呂玲綺。
“父親,快回家吧。母親知你回來,正在忙碌的準備食物。”
“你先將這兩個小傢伙帶回家,士兵纔剛剛歸來,我安排好了才能回去。”
長安城中,有別與其他城市的風景,一排排帶刀女巡邏穿梭着大街小巷,護衛着長安的治安,這些女捕快全是呂玲綺訓練出來巡邏的士兵。長安青壯較少,陳宮這樣安排儘量讓青壯能下田勞作。
呂布帶兵進入兵營,特意休沐一月,讓將士們有時間回家團聚。
等呂布安排完這一切,步入長信宮,文武官員齊聚一堂,正在等候呂布,彙報這兩年的民生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