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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是祁連,河是黃河。
金城,西涼戰略重鎮。位於祁連山東端山口,黃河谷地,秦嶺,隴山交匯之處。扼守河西四鎮:武威、張掖、酒泉、敦煌,是呂布大軍西進的必經道路,關隴道和蕭關道交匯於此,也是絲綢之路的必經之處。金城又名‘金城湯池’,相傳築城時土中有大量黃金,又有固若金湯之意。
太守府,險固的城廓卻不能令堂上文武生起一絲安全感。呂布大軍突然來襲,包括太守蘇則在內,只以爲呂布的戰略意圖在富饒而未經戰火荼毒,人口殷實的漢中,直到呂布大軍兵臨弓門關,金城滿堂公卿才大夢初醒。
話說當日和鸞輕敵出戰,主將陣亡,損失慘重。在和鸞剛剛離去時,呂布手下第一打手黃忠發起突然襲擊,在守關胡兵瓜分美女和糧食的美夢中,奪下弓門關。
“諸公盡是沒有卵dan之人,聞聽呂布而兩腿打顫!呂布雖勇,吾有何懼?使君分我千餘兵馬,必叫呂布有來無回,死無埋骨之所!”
此人雖鏗鏘有力,然出言不遜,話音剛落,滿堂文武羞愧得漲紅了臉。蘇則看去,乃是允吾曲演,此人去歲應邯鄲商邀請,曾單槍匹馬遠赴賀蘭山,解大月氏之圍。善使骨朵,俗稱大蒜頭,善衝鋒陷陣,萬軍中來去自如,自號萬夫不當之勇。
“呂布手下,善戰者極多,又領鐵騎十萬,兵卒甚廣。公雖勇武,然,雙拳難敵四手。不如據城而守。使君在金城這些年,勵精圖治,軍民愛戴,我軍有糧,宜且緩守。彼軍雖勇,糧草輜重遠來,不利久戰。若能曠以日月,糧草輜重便能拖垮呂布,則彼軍不戰自敗矣。”曲演見說話的人是漢司徒王允之侄,王凌,心中雖不滿,也不敢太盡侮辱。
王允爲李傕、郭汜所戮,舉家遭害,唯王凌逾城逃脫,迴歸故土。後舉孝廉,鍾繇討伐呂布時,王凌見有機會一展抱負,便前來投奔鍾繇,還沒投奔鍾繇,鍾繇便戰死沙場,幾經輾轉,最終投到蘇則帳下爲官。
“王長史好算計,想耗死呂布。只是王長史算漏了一點,呂布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長安年年大豐收,府庫糧充錢足,又有酒水和書籍源源不斷的從天下各地交換錢糧入關中,就怕使君沒耗死呂布,先把自己給耗得民生凋零,疲憊不堪。呂布所謂十萬鐵騎,恐怕連營中豬牛羊馬,但凡是公的,都計算其中。”武將中一人上前諷刺道。此人乃隴西世家李越,關東袁氏族,隴西李家,天下屈指可數的大家族,又怎麼會在意一個落魄王家。
“如今之計,先搓呂布大軍銳氣,然後可守也。某隻需五千士兵,便能教呂布怎麼纔是排兵佈陣。”李越侃侃而談,他在蘇則麾下,可謂是鶴立雞羣的人物,一面鄙視只會動嘴皮子的文士,另一方面,又鄙視爭強鬥狠的武夫胸無滴墨。故而,他既不屬於文官,又不屬於武將,一個奇葩的存在。
蘇則參加過鍾繇討伐呂布的大戰,雖沒見奇功,但見識過呂布軍的兇殘手段和悍勇難當。他治理州郡民生尚有心
得,只是對於軍馬排布感到力不從心,想要死守城池,有拿不出一個有效的策略。
“久守必失,自古堅城非攻之破,而破於內。一旦呂布大軍困城,城內人心惶惶,必有人心生異心,暗通呂布。因此,吾附議。”
“吾也附議……”
滿堂大臣不管是出於對李越的不滿,還是出於其他,紛紛贊同曲演,李越出兵迎戰。
蘇則無奈,遂令李越,曲演各領五千人馬前往拒敵。
二將離城百里,於黃河谷口背水而立,兩營相距三十里互爲犄角。
六日後,營外鼓聲震天。
“敵將先鋒黃忠引軍在營外搦戰。”哨兵急忙將軍情傳進中軍曲演。曲演披甲上馬。
兩陣對處,門旗分開,曲演手持骨朵,厲聲高喝:“金城上將曲演在此,賊將安敢犯吾轄境?”
“我家主公威震耿夷,某麾下將士,戰無不懼。汝等鼠輩豈堪與某對陣!今翻特來招安爾等,何不落馬來降,以保得性命享那榮華富貴?”黃忠白鬚無風自動,渾身氣勢猶如實質。
“賊子死來,某今翻就教你人外有人。讓你見識見識某家掌中八音骨頭。當某敲碎你腦袋時,你耳中還有陣陣餘音環繞。”曲演揮朵殺來,骨朵中空,風透孔洞,八音同奏,當真是餘音不絕。
“我家主公正少一鼓吏,爾使得一手鐘鼓技,汝可充此職。”黃忠挺刀直上,尖刀斜削。
刀朵相交,骨朵鳴音大作,如鍾似鼓。僅一回合,骨朵中空的柄斷成兩截。曲演矮身伏於馬背,躲過一刀兩段,其人煞是勇猛,骨朵斷裂成兩截,分兩手而握之,以削尖的柄左右刺向交錯而走的黃忠面門。
“賊子好膽!”黃忠鬚髮倒立,雙眼垂豎。關鍵時刻,用死的戰刀刀柄斜碾,將曲演兩截朵柄盪開,刀尾反刺曲演。曲演悍勇不減,用骨朵上的空洞擋住刀尾,躲過一劫。
兩馬錯肩,曲演雙手抖如抽風,爪子虛握。眨眼間的兩擊,打破了他的驕傲與自信,心中暗咐:盛名之下無虛士,傳聞這黃忠有馬超之勇,果然不假。看來只能計取。
曲演勒馬轉身,虛晃一招,先後將兩截骨朵當投槍擲出,趁黃忠格擋之時勒馬回營便走。
“嗡!”
曲演以爲逃過一劫,身後如怒雷聲響,低頭想要閃過,後背一涼,胸口一痛,低頭一看,護心鏡處,碗口大的窟窿從前胸直穿後背。曲演大叫一聲,氣絕墜馬。
黃忠掛弓摘刀:“勇士們,殺!”
身後一萬騎兵,如同脫繮野馬,將欲奪回主將屍首的曲演親兵一陣衝殺,曲演親兵轉身往回跑,更加助長黃忠士兵的囂張姿態,蜂擁着怒吼往前屠殺,直殺到轅門處,被營內守軍亂箭放才射退。
曲演兵敗,戰報第一時間傳至李越處,李越正在引兵來援的半道上。
“曲演莽夫,死有餘辜,壞吾我大事!傳令下去,將大營燒了,渡河的橋全拆了!”李越咬緊牙關,將嘴脣咬得血流不止,狠心下達將令。
“主公欲背水一戰?”家將李豐汗流浹背,凜冽勁風帶不走他心中的寒意。
李越雙眼深沉似水,目視遠方的烽火,那裡肯定在發生着戰爭,不日烽火將會燒到這裡來,而無數逃兵正順着黃河逃來。潰兵越聚越多,李越領着大軍往北而上。
李越知道,金城軍雖勇猛,他們心中卻對呂布大軍充滿畏懼,特別是參加過上一次伐呂大戰的老兵,他們能發揮出來的戰力還不如新兵。只有將他們逼上絕路,或可激起心中的死志,李越才決定以背水一戰,不成功便成仁。
五千騎兵出現在河谷遠方,猶如一排排搬家的螞蟻牽成一條直線。
“背水列陣!”
中軍處,一騎騎戰馬揹着令旗,下達命令。慌神的騎兵,依將令,膽戰心驚,不情不願的開始沿河岸擺開戰陣。
張繡大旗越來越近,北地槍王之名,只流傳於北地,李越尚不知其實力。
“勇士們!是生是死,不由天定,也不由賊兵定,由我們手中的兵器來決定!爲了活下去,衝鋒吧!”
李越在最前線,策馬鼓勵士氣,當相距五里路,率先策馬狂奔,他身後的騎兵,同時拔動。背靠黃河,唯一有衝破敵陣,纔有生還希望。
第一排騎兵,很快就撞上。砰砰聲,如巨船撞上礁石,高速對衝的兩個戰陣,同時搖晃起來,數十匹戰馬四蹄相擁,肚子發出爆裂聲,血肉滾濺。
戰場只剩下怒吼和撞擊。第二梯隊騎兵速度不減,不避不讓,繼續相撞。
交戰處,馬屍人首堆疊成一道長長的矮牆,張繡身後的士兵悍不畏死,戰馬一躍而起,跳過屍牆,繼續往前衝鋒。前方的慘狀,敵騎的亡命,讓李越騎兵寒毛倒立,扯着繮繩躲避撞來的戰馬,又或降低馬速。
張繡長槍飛舞,猶如馬浪中一把划槳,瞬間將前赴後繼,源源不斷衝來的敵騎撕開,帶着他身後猶如巨船的鐵騎,乘風破浪,碾碎一切攔路的礁石。
很快,李越騎兵從躲避演變成逃竄。李越見之,將無奈化作陣陣怒吼,如此兵馬,焉能殺敵!
張繡帶領下,騎兵猶如一支鋒利的箭頭,似乎絲毫不費力氣,一路衝殺,輕易突進敵騎中央。漸漸的,張繡騎兵到處,敵騎四散躲避。
無數李越騎兵見事不了,拔馬回身,惶恐下,噗通噗通打馬跳進黃河。河水爲之一泄,他們恐懼的回身顧看,敵騎戰馬過處,一顆顆袍澤頭顱咕嚕滾地。
兵敗如山倒,李越縱身刺死身邊一名騎兵,拔出長槍,打馬追着逃兵滾路進黃河,往西岸奔逃,面對死亡,他也不能慷慨面對!
好在黃河水淺,李越帶領逃兵輕易過河,他精心安排的背水一戰,更成爲笑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