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種心理很不一樣。面對冷眼和指責，管若洋只是有些不舒服，但卻是建立在心理優勢基礎上的不舒服。
而被幻海打敗就不一樣了，此時此刻，幾種情緒交織在管若洋心中，失落伴隨着苦澀，混雜了一點懊惱和自我懷疑。
但這般複雜的情緒卻被他掩飾地很好，面對賽後過來和他禮節性握手的李櫟，管若洋神情如常地說了幾句客氣話。
在說完“琴師用得很好”後，管若洋剛準備和下個人握手，就聽李櫟對他說：“未來合作愉快。”
管若洋：“……”
是啊，他怎麼忘了今天這場比賽的初衷了？是爲了決定國家隊到了國際賽場後，到底採用哪套戰術。
是老一套的A組，還是求新求變的B組。
同時也是爲了決定他的位置。
管若洋想到這，不由得有些失神：所以，他現在算是B組的人了？
失神只是一瞬間，管若洋很快就調整好狀態，隨着bb全隊去和到場的聯盟工作人員及裁判組溝通賽後的細節。
“沒什麼問題簽個字吧，表示認可這場比賽的結果。”主裁判對雙方隊長說道。
“那聯賽改賽程的事……”
楊嶽他們也湊了上去，聽到這忍不住問。
來自聯盟的幾人對視一眼，一人張口，語氣鬆動。
“這個……等通知吧。”
人羣外，幻海的選手們開始收東西，幾個隊員邊收邊聊，贏下比賽的興奮還在發酵，不時爆出歡聲笑語。
“看見我的想法有多猛了吧，深水炸彈啊。”
“光有想法有什麼用，又沒使出來。”任歡悅切了一聲，吐槽道。
“blue前輩先我一步了，但重點是效果！你看見了吧！就是那麼強！”
羅燃正藉着blue的壯舉“吹噓”自己，忽然注意到任歡悅在對他使眼色，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見李櫟衝着沈晗走過來，倆人像是有話要說。
見此情景，其他隊員很有眼色地退開幾步，離這倆人遠了些。
“打得真棒！”
李櫟豎起了大拇指，真誠地稱讚道，卻見沈晗不說話，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怎麼了？”他笑着問。
“你今天有點奇怪。”她緩緩說着，表情混雜了疑惑和玩味。
李櫟頭皮一緊。
“有嗎？”
“中間一度表現得有點……”
“太強了？”李櫟自動自發地接話，雖然驚訝於沈晗的直覺，但他“冒牌”經驗豐富，還是在短時間內就用開玩笑的方式很好地穩住了陣腳。
“我也覺得，算得上天縱奇才了吧？”
“爲什麼今天要用劍俠？”沈晗沒理會他的自吹自擂，順着自己的思路問道。
“賽前我不是說了嗎，怕徐隊長火力不夠，”李櫟頓了頓，“如果用劍俠，關鍵時刻能脫困。玄甲在破局方面還是不足。”
理由很充分，但沈晗默然不語，似乎還沒有完全被說服。
“我對李荔模仿得夠到位吧？”
沈晗有些訝然地看向他，豈止是到位，簡直是讓人歎爲觀止。
要不是都在一個比賽區裡，她甚至以爲……
加上爆發的青鋒說話的語氣，也和平時有着截然不同的區別。
種種反常加在一起，讓沈晗忍不住問了句。
“你該不會……”
她猶豫的語氣讓李櫟頭皮一緊，心中默唸：不能吧，難道說“靈魂交換”那麼離譜的答案，你都能猜到？腦洞也太大了吧？
“……嗑藥了吧？”沈晗眉間微蹙低聲問道。
李櫟：“……”
他該說沈晗想象力豐富，還是直覺驚人呢？
嗑藥，對於其他類別的選手而言都是完全不能觸動的話題，但身爲電競選手的沈晗說出來卻沒什麼心理負擔，隱約有些不贊同，但卻不是斬釘截鐵的鄙視。
這是因爲，對於電競賽事而言，興奮劑檢驗是灰色區域，選手是否需要藥檢衆說紛紜，電子競技畢竟不是依靠體力的傳統體育項目，吃顆藥就能贏？哪有這種美事？
電競賽場上，勝利依靠的是選手個人的精神力以及和團隊配合的能力。理論上講，這一系列能力不可能靠吃一顆藥就能達到。
所以沈晗所謂的“嗑藥”，只是她疑惑到極點，實在想不出答案，情急之下的“瞎猜”。
卻不想，無意中真相了……
“呃。”
李櫟有點尷尬，這讓他怎麼說呢，說“沒吃”就是騙人，可說“吃了”……
確實是“吃藥”了，但他吃的藥和沈晗指代的藥根本不是一碼事啊。
正爲難間，忽聽身後有人說話。
“聊什麼呢？”
李櫟還沒回頭，就見原本很放鬆的沈晗驀然間緊繃起來，衝着他身後禮貌又略加生硬地點了點頭：“前輩。”
李荔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很沒眼力價地插入了這倆人的對話。
“在聊，我剛剛爆發的事情。小晗有點驚訝，可能是沒想到我這麼強吧。”李櫟說到這，衝李荔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別亂說話，不小心露了餡”。
“哈。”
李荔短促地哼笑一聲，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對沈晗說，“這算什麼，也不看是誰教出來的。”
“……”
沈晗沒接他的話，又看向李櫟，等他的回答。
本想囫圇過去，但對上沈晗黑白分明的眼睛後，李櫟改變了主意。
“這麼說吧，”他想了一個說法，在不揭老底的情況下，儘量誠實道，“偶爾爆發，可一不可再。”
“真的？”沈晗半信半疑。
“真的。”
李櫟猛力點頭，別說接下來也沒藥可吃了，就是還有，出於職業素養的考慮，他也好，李荔也好，也不會再吃了。
“再說了，咱們現在這套陣容是迷你版本，等到正式版本上線，自然有尖刀角色，到時就不需要我爆發了。”李櫟補充道。
李荔在旁撇嘴：就算是尖刀，也要看是什麼水平的尖刀。
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李櫟篤定的態度卻緩解了沈晗的疑慮，她低下頭，回味着適才那場比賽的細節，露出明媚的微笑。
“我們贏了。”
她看着李櫟，小聲說了句，頓了頓後，提高聲音，語中帶笑地重複了一遍。
“我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