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魂地魂

“您老人家怎麼來了?”張擇方匆忙上前一步,攙起乞丐的右臂,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回頭問吳志遠道,“志遠,你們怎麼走到一起了?”

吳志遠正要答話,那乞丐輕咳幾聲,緩聲搶話道:“恰好碰見,就一起進了門。”他的語氣平緩,頗有老態,完全不像跟吳志遠在一起時玩世不恭的樣子。

吳志遠不明白乞丐爲何隱去自己消滅旱魃一事不提,但如今知道他竟是張擇方的師父,於是也不敢造次,輕步走到自己雙親面前行禮。

“志遠啊,多虧了你師父,我們吳家村才免了一場災禍啊。”吳成喜拍着吳志遠的肩膀,對張擇方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爹,你這是同意我拜張道長爲師,做茅山弟子啦?”吳志遠抓住吳成喜話中“你師父”這一稱謂,趁熱打鐵連忙發問。

“這……”吳成喜聞言頓時語塞,他看了看妻子吳氏,知道自己一時不小心說順口,便低下頭不再言語。

一旁的張擇方眼見氣氛略顯尷尬,連忙將話題一轉,郎笑道:“師父,我最近就在山東地段行走,正打算過幾天去海陽探望您呢,不知道何事驚動您老人家來到吳家村?”

張擇方顯然對吳家村所發生的事並不知情,更不會知道乞丐和吳志遠合力消滅旱魃一事。

“這個說來話長,等有時間我們秉燭把酒,再好好聊聊,那個什麼,吳志遠?”乞丐轉頭向一旁的吳志遠,臉帶俏皮,怎麼看都不像百餘歲的老人。

“哦……前輩。”吳志遠腦海急轉,想了半天才想出這樣一個稱呼。

“別,你還是稱呼我小兄弟吧。”乞丐微微一笑,笑容裡流露出爽朗與豁達。

吳志遠頓時臉紅,轉頭瞄了瞄張擇方,後者也正對自己側目而視。自己稱呼張擇方師父,而又稱呼自己師父的師父爲小兄弟,這關係實在混**。

“那位被旱魃打傷的姑娘在哪裡?”乞丐環視四周,吳成喜夫婦見狀慌忙閃身,吳志遠看到盛晚香躺在炕上,被褥裹身,面sè蒼白,平靜如水,彷彿沉沉睡去。

曾經的幕幕重上心頭,若不是爲了吳志遠,盛晚香也不會來到吳家村,更不會被旱魃傷害,想來自己當初誤打誤撞與盛晚香相識,或許本就是一個錯誤。如果沒有那一出巧合,也許盛晚香已經嫁作貴門夫人,即使那並非她的心願,也不至於會落到今天這般田地。

想到這裡,吳志遠一步衝到炕沿,看着盛晚香面無血sè的樣子,轉頭向乞丐央求道:“前輩,求你救救她。”

乞丐一擺手,神情嚴肅的走到炕邊,掀開被子看了一眼,又扒了扒盛晚香的眼皮,表情瞬間凝重起來。

“天魂歸天,地魂入地,只有命魂留守**,想要救她說難不難,說易不易。”乞丐沉思片刻,沉聲說道。

不僅吳成喜一家三口,就連張擇方聞言也是一頭霧水,三魂七魄之理他明白,但後面那句“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卻令人費解,那到底是困難還是容易?

“師父,您不如直接說解救之法,我們也好按照您的旨意行事。”張擇方急切的說道。

“嗯……”乞丐微微點頭,沉吟片刻緩緩道,“人有三魂七魄,人死之後,天魂歸天路,地魂下地府,命魂徘徊在葬身之所。這位姑娘的命魂猶在,地魂已然入地,但天魂還未歸天牢,飄在別處。現在只要能召回地魂,我就有把握將其魂魄歸位。”

“我們需要做什麼?”吳志遠急忙追問。

“尋魂招魂需要在晚上,另外需要石磨一副和一個與她心意相通的人。”乞丐語態平靜的回答。

石磨是舊時用來將小麥大豆等糧食作物磨成粉的一種工具,由兩塊尺寸相同的短圓柱形石塊和磨盤構成。短圓柱形石塊一般稱爲上盤,磨盤一般稱爲下盤,磨製麪粉時下盤不動,依靠人力轉動上盤。上盤中心有洞,俗稱磨眼,將糧食加進磨眼中,糧食就會漏到上盤和下盤之間,從而被磨碎。

“村子裡有石磨!就在村中間的小空地上!”吳氏急忙接話,她是家庭主婦,磨面的事情不少做。

“我與晚香共過患難,可以說是心意相通!”吳志遠也忙不迭的回答。

“石磨易找,黑夜難尋。”乞丐輕聲嘆氣,“如果不在晚上招魂,只怕將魂魄拉回來也會因見到純陽烈rì而散了魂兒。”

吳志遠正要說“等到晚上再招魂不就行了”,只聽張擇方問道:“師父您的意思是……盛大小姐等不到今天rì落了?”

乞丐聞言沒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輕輕點了點頭。

等不到今天rì落,那即使有了石磨和心意相通的人也是白費。黑夜、石磨和心意相通的人這三樣東西本來都很容易備齊,卻偏偏無法備齊,難怪乞丐說“說難不難,說易不易”。

一時之間,衆人無話,各自沉浸在憂愁和哀傷之中,空氣彷彿凝固起來,不再流動,沒有聲音。

“有了,我們把窗戶用布全部遮起來,讓亮光照不進來不就行了?”吳成喜想出了一個方法,欣喜異常,這個憨厚老實的山村農民心底淳厚,自然不希望一個年華正好的少女香消玉殞,何況她還曾救過自己兒子的xìng命。

張擇方將目光投向乞丐,等待他的回答。

“行倒是行,不過沒有石磨。”乞丐微微搖頭,見衆人投來不解的目光,他輕嘆口氣,繼續解釋,“我明白你們的想法,但是招魂所需要的石磨需得經過春夏秋冬一個季節的輪迴在原地不動,否則磨眼根本無法通達yīn曹地府,所以如果想把石磨搬回家來根本毫無作用。”

石磨的磨眼只是作爲通往yīn曹的一個入口,春夏秋冬爲一個季節輪迴,這一個輪迴裡,石磨在磨製麪粉時rìrì圍繞磨眼轉動,被磨製的各種地生農作物自然賦予了磨眼與地氣相接的靈xìng,但如果中途石磨被移動過,磨眼靈xìng不足以通達地下,地氣不足,自然無法奏效。

衆人又陷入沉思,眼見時間分秒流逝,盛晚香又離鬼門關近了一步。

“有了!我怎麼沒想到?”突然,乞丐猛一擊掌,突然跳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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