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龍潭外。
看着轉圈的羅盤,老劉頭咬着牙,強忍着腿上的劇痛,出於本能的向後緩緩的移動,臉上黃豆粒大的汗珠子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而對面那個人胄的注意力,似乎已經完全不在他身上了。退了兩步後,人胄佝僂着身子一陣悶哼,身體周圍很快便又冒出了一團霧氣。
趁着這機會,老劉頭從包裡翻出了鍼灸和紗布,一針刺入了自己的鎖骨,但這次彷彿沒有上次那麼靈了,腿傷的疼痛雖說減輕了一點,但還是難以忍受。
此時,只聽草叢裡嘩啦一聲,跳出來一個人,準確的說,其姿勢有點像動物園裡的猩猩,手腳都着地。但走路還是用腳,手雖然也着地,但彷彿不承擔身體的重量。
“不出所料…”老劉頭苦笑,草叢裡跳出來這位不是別人,正是李瑞雪。
此時的李瑞雪,已經不再是先前那個膽小怕事的車老闆了,老劉頭用手電筒晃了一下,發現其雙眼沒有黑眼球,在手電筒光下像貓眼一樣閃閃反光,嘴裡的牙好像也已經變成了尖牙,雙手是黑色的,手電筒光下彷彿雞爪子一樣,皮包着骨頭。
“他孃的這是中了啥了…?”老劉頭邊用匕首刺破七脈放毒血,邊在腦海裡搜索自己所知道的衝身類型,但憑老劉頭的見識,還真就沒見過這種衝身的東西,“莫非…是中了十八冥丁?”以前,老劉頭曾經在一本民間雜冊的記載中讀到過一種說法,就是“冥丁衝身”,但並沒詳細解釋這所謂“冥丁衝身”的起因與症狀。
李瑞雪慢慢往前走了兩步,與人胄和老劉頭之間形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由於人胄歸根到底應該算是“活物”,而老劉頭此時身中陰毒且已挑破七脈,陽氣大衰,所以李瑞雪此刻呆在原地不動,彷彿是在猶豫應該先拿誰開刀。
人胄畢竟是有一些智商的,雖說自己身邊有霧氣護身,但其自己彷彿也知道這霧氣畢竟只對“活物”有效,而對李瑞雪這種被衝了身的“準同類”基本上沒什麼作用,所以在李瑞雪又緩緩向前有走了兩步以後,人胄嗷的叫了一聲,轉頭便跑,而李瑞雪一看人胄要跑,噌的一聲便竄到了人胄的前邊,揚手就是一“爪子”,人胄伸手一擋,只聽咔嚓一下,這支遮擋的手立即掉在了地上,比用刀削的還快。這一幕看的老劉頭也是一驚,按理說這人胄也算是個厲害東西了,而在李瑞雪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這“冥丁衝身”到底是什麼原理?怎麼這麼厲害?
然而讓老劉頭更沒想到的是,人胄的手掉了後,剩下半截胳膊裡立即噴出了一團黑霧,李瑞雪被黑霧包圍後立即發出一聲悶嚎,開始像沒頭蒼蠅一樣在地上掙扎着亂滾,想必這就是黃鼬的看家本事:就是在遇到強敵的時候釋放異味麻醉敵人,而後伺機攻擊或逃跑,而此時人胄的這個招數,顯然是由黃鼬本身的習性演化而來的,只不過此時的黑氣,顯然不單單是異味那麼簡單了。
藉着這股黑氣,人胄警告般噝噝的叫了兩聲,蹦躂着又要逃跑,剛跑出沒兩步,李瑞雪從地上爬起來,又跳到了人胄的前邊,不過這次李瑞雪好像也長心眼了,並沒有像剛纔一樣直接進攻,而是哼哼着繞着人胄左轉右轉,而人胄這時則充分顯示出了動物的本性,時不時的用腦袋對着李瑞雪嗷嗷嚎叫示威,但卻不敢主動出手攻擊。
李瑞雪和人胄彼此僵持的同時,老劉頭一狠心,乾脆把腿上被撓破的傷口連皮帶肉一股腦用匕首割了下去,好歹用紗布一包,從包裡抓了把礞石粉撒在了自己身上以掩蓋陽氣,咬着牙開始在這兩個東西旁邊折騰了起來……
此時的密室內,張國忠又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對面的死屍跟前,打開手電筒,仔細的觀察了半天。
“莫非是…看錯了…?”張國忠不停安慰自己,“他孃的趕緊拿東西走人…”是死是活他孃的先出洞再說。想罷兩三步趟到了玉盒旁邊,伸手去拿玉盒,可是一用力才發現,這玉盒乾脆是和觀音像連在一起的。
“算了…”張國忠就這點不好,愛衝動,見玉盒拿不下來,乾脆一匕首挑開了玉盒,伸手拿出了裡面的木盒,還挺沉。
剛要把木盒往包裡裝,張國忠忽然聽見身後嘩啦一聲很大的水響。
“啊!!”這聲響嚇的張國忠手一哆嗦,木盒啪啦一聲掉進了水裡,因爲重量比較沉,所以雖說是木盒,卻沉了底。
“你孃的要麼就來個痛快的!要麼就別……”張國忠大罵着一回頭,渾身的毛孔立即收縮了,只見對面的碎石堆上空空如也,剛纔的死屍已經不見了。
“出來!!”張國忠邊低頭在水裡摸木頭盒子,邊大吼壯膽,就在自己一蹲下時,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滴在了自己的腦門上,用手一摸,粘粘乎乎的,趕忙擡頭用手電筒一照,嚇的渾身一激靈,只見洞頂上貼着黑乎乎一片,正是剛纔的屍體。
這屍體被手電筒光一照,哼了一聲,直接就撲了下來,張國忠趕忙雙腿一蹬地,整個人向後橫着飛了出去,哐當一下就撞在了洞壁上,手電筒也啪啦一下掉在了洞壁的一個石臺子上,而屍體嘩啦一聲撲了個空,大字型拍在了水裡,之後迅速又站了起來。
手電筒在石臺上,光線恰巧照着對面,正好給張國忠騰出一隻手,緩緩的站起身,張國忠乾脆把短劍也抽了出來,喘着粗氣觀察對面那東西的動靜。
僵持了大概一分鐘,對面這位黑爺爺就站在自己撲下來的位置一動不動,張國忠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這東西旁邊,冷不丁揮出一短劍,撲騰一聲,這東西的腦袋落到了水裡,簡單的連張國忠都沒想到。
掏出羅盤,發現指標沒什麼動靜,“怪了…”張國忠揚起一腳,把對面的半截屍體踹翻在水裡,回頭取回手電,繼續回到原來的位置找木盒。
撿起木盒,張國忠的心簡直就要跳出來了,當年皇帝老子都無緣一睹的傳國寶璽,此刻就在自己手裡!無數奇人異士追逐了數千年的寶貝,此刻竟然被自己找到了!這種興奮的心情,讓張國忠已經把眼前的危險忘的一乾二淨,全部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了手中的木盒子上。
掀開盒子,張國忠用手電筒仔細觀察了一下,雖說受光線所限,看不出玉石內部的質地,但單憑其表面那種引人垂涎的光澤分析,這傳國璽就比先前王子豪的那塊毒玉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玉璽的一角,確實與傳說中的一樣,爲黃金所補,拿出玉璽一看,“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蟲鳥篆字赫然醒目。
“滄江(長江),滄曾(長城),黃三(黃山),黃河,在我心中重千斤…”把玉璽放回木盒裝進揹包,張國忠甚至開始學着歌手的語氣哼哼起流行歌曲了,幾個月的死裡逃生、艱難險阻,此刻終於有了結果,中國最大的千古之謎即將被自己揭開,說不定自己還能留名青史呢,此刻雖然還身處險境,但所有的潛在危險早已被張國忠拋於腦後。
就在張國忠美滋滋的回到了洞口,準備順着繩子往上爬的時候,忽然被一雙手死死的抱住,而後往後一躍,唰的一下就跳回了觀音像的旁邊,張國忠掙扎着一回頭,嚇的險些沒尿出來,剛纔明明被自己砍掉腦袋的死屍,此刻腦袋竟然又回來了,而且還多了兩排牙,這張臉早就看不出哪是眼睛哪是鼻子了,但在大概在嘴的位置上,卻比剛纔多出了兩排鯊魚般的利齒,呼呼的往外滋着黑氣。
“啊!!!”張國忠使出了吃奶的勁想掙脫抱住自己的雙手,但這雙手就有如鐵索一般,任由張國忠怎麼使勁,仍然抱的死死的,然而最讓張國忠絕望的,並不是這雙抱着自己的手,而是這雙手上的指甲,此時竟然飛快的長了出來,幾秒種的功夫就長了兩三釐米長,指甲生長的方向,正是自己的胸口。
齜着牙,張國忠拼了命的拽出了問天,噗噗的往身後亂刺,但此刻自己的胳膊被死死的抱住,只能用手腕使勁,刺了三四下,後面這位壓根就沒有反應,眼看着指甲就要扎進肉裡了。
張國忠也瘋了,雙腳拼了命的一蹬地,撲通一聲就和後面這位一起倒在了水裡。
倒在水裡後,張國忠又是一陣鬱悶,身子底下這位黑爺爺並沒鬆手,而自己的臉反而被水沒了,拼命擡頭才能呼吸。不過倒是有一點好,胸前的指甲倒是不長了…
“他媽的,不讓我帶走是不是?”張國忠終於明白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了,在中國古代,曾經有過“圭鬼”的傳說,圭指玉圭,是戰國時期大臣“朝勤禮見”時用以區分等級與職能的禮器,在當時,大臣死後入葬,往往有“奉圭入槨”的禮儀,就是手裡拿着玉圭裝入棺槨,而一些不願放棄生前高官尊位的“官迷”大臣,其魂魄有時會宿寄於玉圭之中,就會變成所謂的“圭鬼”,這種鬼本不屬惡鬼,但如果屍身手中的“玉圭”被拿走的話,就要另當別論了。
在歷代的盜墓者中,曾經流傳着一種說法,叫“寧拾糠秫不攜圭”,意思就是寧肯撿一團糟糠回去,也不能把墓主人手中的玉圭拿走,其原因就是害怕由此激怒“圭鬼”引發屍變,雖說不是每一個手裡拿着玉圭的死者都會因玉圭被拿走而起屍,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這種敏感的東西還是不動爲妙。
“他孃的真夠狠的…”張國忠暗道倒黴,在現在看來,這趙明川肯定是將下面這位大叔的魂魄封在了傳國璽之中,而後人爲的製造了一個守璽的“圭鬼”,如果不以某種正確的方法拿璽,則肯定會被這個圭鬼纏住。
“冷靜…”張國忠又想起了師傅的教誨,遇到危險,一定要冷靜,只有冷靜的思考,才能找到破解危機的方法。
強伸着脖子換了一口氣後,張國忠開始在這幾個月的經歷中尋找線索…“玉璽…玉圭…”張國忠恍然大悟,會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