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進大門,裡面果然雄渾碩大,只見一條大道穿梭於四周果嶺之中,碧樹幽徑,鳥語花香,甚是悠揚,若非親自進入這如此豪門,又何以得窺這裡面掩跡着一副別有洞天?
我隨蔣馨走在莊園大道上,但望這條以花崗岩和大理石夾雜鋪就的大道,不住地感念,果然是豪門呀!
這宅子可以用莊園來形容了,因爲足夠大,不是一般可比!
這處莊園,不管從外觀還是格調,似乎都彰顯着一股古樸之風,更是透漏出這個家族的另一番尊嚴、肅穆、穩重的態勢卻又強烈無遺地昭示着主人雄渾厚重、虛懷若谷的大度鋒芒。唯一有點缺陷的是,這別墅莊園的風水有那麼一絲不妥……
不過也許這也是我的驚鴻一瞥,因爲要想把握整個莊園的風水,要從整體出發,而這片面的瞭解,對於整個佈局來說,無關緊要,因爲風水好壞,相輔相成。
“趙先生,請了!”蔣馨笑道。
我一看,看來蔣成天肯定在其中等着我,那日天暗淡我沒瞧得分明,此時我倒是想看看這蔣成天究竟是什麼人。
我走進去,眼前的大廳不是客廳,而是一處金碧輝煌的佛堂,供奉着一尊憨態可掬的彌勒佛,香菸繚繞,法聖莊嚴,寬闊的佛堂裡鴉雀無聲,寂無一人,但在我的感念中,滿耳卻響起了悠揚的佛號禪聲,一種悠然出世、皈依我佛的心念油然而升。
從那門口擺設我可以看得出,蔣氏一族肯定是佛教耿成之徒,進了屋子,我更加確定我所斷非虛。
就在我愣神的份兒,從後殿堂卻是走出一人,腳步穩健,沙沙有聲,乃是一位同樣身着古樸青衫的老者,滿頭銀髮,神采奕奕,格調高雅,意境不凡。
來人竟然不是蔣成天,倒是讓我驚訝之餘,更加難以猜測這老人究竟是誰。不過我想應該是蔣成天叔父輩的人。
“大伯!”蔣馨看到老人不由向前打招呼道。
我不由愕然,看眼前老人,雖然身形微胖,但是怎麼也有六旬左右,但是蔣馨叫他大伯,雖然有點愕然,不過也坦然,如此大戶人家,年齡之差,也許非是一般人家可比。
“自古英雄出少年,沒想到,沒想到,趙先生竟然如此年輕!”那老人笑容滿面,甚是慈祥。
我不由尷尬笑道:“您老過獎了!”
然後稍一鞠躬道:“久仰您老大名,今天才得以一見您老神采風範。‘丈夫’稱呼我豈敢在您老面前一當?若不嫌棄,稱呼我一聲小趙或者直接叫我名字趙一水就行。”
我沒想到,我也算是經歷了許多,但是見到這老人還是渾身說不出的一股拘謹感。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聲從老人口中傳出,他一手握着念珠,一手指了指側面的藤椅讓我坐下來,然後說道:“忘了介紹了,老夫姓蔣,名成悅,是蔣家家主,如果趙先生看得起我喊我一聲老哥便好。”
當我和花生坐定之後,蔣成悅看了看我旁邊的花生,不由問道:“這位小哥如何稱呼。”
“俺叫花生。”
蔣成悅微微一笑,道:“好名字,好名字,想來小兄弟師父乃是佛門大德。”
花生撓撓頭憨笑道:“俺師父說他是酒肉和尚,不是什麼佛門大德。”
蔣成悅繼續微笑道:“果然是佛門大德,法名都不着相。”
我不由有些驚訝的瞧着這慈祥的老頭,酒肉和尚我是見過的,確實算不得什麼佛門大德,但是自從地宮那一幕,我確實對他的影響有了改變,不過這老頭竟然能夠這樣一個不倫不類的名字之中就斷定酒肉和尚乃是佛門大德,可見對方不管是見識學識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哈哈哈,趙先生不必這般瞧我,須知,當年達摩祖師一葦渡江,傳法中原,開啓禪宗一脈,後來一履西行,卻是說出‘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預示禪宗必然廣大門廳,將來必然分作五大宗門。”
頓了頓,蔣成悅繼續說道:“達摩祖師去後,心燈傳至二祖慧可,慧可大師留偈雲:‘本來緣有地,因地種花生,本來無有種,花亦不能生。’再傳至三祖僧璨,又說:‘花種雖因地,從地種花生,若無人下種,花地盡無生。’四祖道信承其衣鉢,也留偈言道:‘花種有生性,因地花生生,大緣與信合,當生生不生。’”
蔣成悅若有所思的目視花生,微笑道:“由此可見,這裡所謂花生,是花開見佛,廣大佛門之意,看來花生小師傅,必然是一位有道大德,對你可是報了很大希望呀!”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關於花生這樣的說法,不由狐疑的目光看着花生,不錯,花生有時候的確表現的讓我很驚訝,但他怎麼說還是有點憨傻,把佛門讓這樣的小子去發揚光大,這不是有點癡人說夢嗎?
不過花生是我兄弟,蔣成悅這樣說,我也心中開心,不由會心一笑,說道:“您老還是別喊我先生的好,這不是折煞小子呀!”
“哈哈哈!趙先生少年英雄,年紀輕輕卻已然身負藏龍臥虎之才,而修養造詣又能通達如此境界,我蔣成悅也沒枉了聽信他人之言,方丈夫果然不同凡響,所以這先生還是要叫的,哈哈,所謂聞道有先後,達者爲師,我這僅以你的出身門道修爲而言,趙先生不要以我倆年齡聲望爲輿。”
一個人,僅僅是兩句話便能窺其根本,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蔣成悅這番話一說出來,加之處身在他這金碧輝煌的佛堂清靜之地,我只覺心扉怡然。
很明顯,這位縱橫古城地區的商業大亨,其個人修養和參悟心禪的境界同樣讓人肅然起敬。
就在這檔口,蔣馨依然親自跑了幾杯茶水,給我們一一奉上,我說了聲謝謝。
“相比趙先生看得出來,老夫乃一佛家居士,參佛已有三十餘載。邀請先生你一來便進了我這佛堂,如若不是待客之道,還請先生不要見怪。”將成悅向我一敬茶,“紅塵萬千煩心事,盡化明堂一尺間。這些年之中,我這佛堂好久沒人來了。”
我不由心中凌然,聽他話中意思,這許多年,進來佛堂之中之人位數可數,而我榮幸之至,想到此處,不由起身躬身一禮,花生也學着我,卻是被站起的蔣成悅用手託了起來。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呀!”蔣成悅滿臉惶恐,說道,“兩位能來,依然是蓬蓽生輝,若海這般禮數,恐怕卻是折老夫陽壽呀!”
“前些日子,因爲舍弟的緣故,讓兩位受驚了,長兄如父,老夫在此以茶代酒給兩位賠罪了。”
我看的出來,蔣成悅很實誠,沒有絲毫做作的意思,我不知道如何接茬,只好端起茶,回了一個。
“三千世界,一草一木一天地;億萬微塵,一花一葉一世界,我這佛堂,便也算得一個世界,清靜之地,無妄之所。我一來到這裡,便會將俗世諸雜全盤消忘,管他什麼財富、股指、名利、得失,紛紛是過眼雲煙、掠頭孤鴻,須臾便逝了。”蔣成悅喝下一口茶,靜靜地盯着我長吁口氣緩緩說道。
我若有所思的望着蔣成悅,也許這邊是一個六旬老人的人生感悟吧。
聽他說罷,我不語哦嘆道:“蔣老真知灼見,晚輩自嘆弗如,只是入佛不是佛,空門原不空。以我之見,您老也不要如此慼慼於佛陀,但有空隙,也應該多多外出,邀朋友四處旅遊……調養心神,頤養天年,正也是入世之舉,於你老的身心健康百益而無一害。”我緊緊盯着這位被空門出世思想長久薰陶的蔣氏家主緩緩說道。
蔣成悅聽我如此說道:“看來趙先生果然修爲不凡,見識也不凡,今日有幸得遇,你我倒是要好好交流一番了。”
我沒想到我一句話,竟然引起這位老先生如此興趣,心裡雖然後悔,但也不好直接駁回人家顏面,不由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說道:“這個小子只是一時失口......”
還未等我說完,蔣成悅卻是笑道:“趙先生博學多知,定然有別樣見識,今日有幸,你我忘年之交,何必拘泥於世俗,你儘可暢言便是。”
說完轉身對蔣馨說道:“馨兒,你去吩咐嚇人,準備點韭菜。”
“好的!”蔣馨答應完便恭敬的出門,我沒想到,即便是看起來脾氣不羈的蔣馨,竟然對這老人也如此恭敬,只好抿了口茶,笑看蔣成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