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巧兒從小便和她娘相依爲命,她娘這一去,她便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次日,我決定先上山收拾一番,儘管老道在的時候告誡過我,但是這次因爲巧兒她孃的緣故,我最終還是決定去探個究竟。
巧兒再三堅持下,也跟着我們上了山。
這一天,我們三人早早起牀,梳洗之後,商議道:";鬼子灣在龍山西北方六七十公里,路程不近,我們早早趕過去,如果晚上不到的話,找人家休息一晚,第二天再上山。”
他倆自然唯我是首,自然沒有爭議,收拾了一番之後,花生自然當了我們挑夫,隨後便開始向鬼子灣進發了。
事實是傍晚時分,我們便到達了鬼子灣,不過讓我們吃驚的是,只見方圓百里之內,一座大山險峻高聳,而且此地岩石多草木稀少,山下更是不見人煙,一片荒涼。只是在那山下有一灣湖水,若一個殘月一般,被那大山環抱着。
也許鬼子灣是因爲這水而命名的吧。
這時已近黃昏,日頭西沉,暈黃的夕陽照在鬼子灣,彷彿帶了幾分蕭索,也有了幾分可怖。我們站在山腳下,看了看天色,我不由說道:";我看這裡沒什麼人家可借宿,不如我們上山吧!山上多的是巖洞,咱們到時候找一個洞穴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去尋那葬月洞。”
花生此刻卻是撓着個光頭,面帶苦澀的看着我,惴惴不安的嘟囔道:";大哥,俺肚子又在叫了。”
";真是頭豬!";我不由橫了一眼,中午兩隻烤獐子,被這貨硬生生的吃了一隻,現在又餓了。
巧兒此時也一拋往日滿臉憂愁,莞爾的笑道:";花生你這肚子,咋叫的?”
花生呆想了半響,遲疑道:";咕咕咕的叫。”
";你以爲你是老母雞下蛋呀,還咕咕咕。";我聽得不由氣笑道。
";走,咱們還是上山吧!";我拉起巧兒,率先上山上走去。
這葬月洞也不知道在哪兒,不過聽巧兒說,她娘前幾天臨走之時,說是來鬼子灣的葬月洞,來幹嘛,卻是沒有告訴巧兒。
這讓我很想不通,一向不怎麼外出的巧兒她娘,爲什麼會來這樣一個讓老道都嚴禁我來此的地方。
不過我想,只要到了葬月洞,一切都會清楚的。
這鬼子灣雖然比不了龍山那般高得誇張,但也不低,加上偏僻險峻,無路可尋,我們三人從山腳往上,只走到山腰處,天色便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我們走了半天,一路終究是沒遇到什麼熔岩洞穴,到了一處平臺,花生這傢伙實在走不動了,便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邊大口喘氣,邊喊着累死了,仍憑如何坑蒙拐騙硬是不動分毫。
我看了看天色,心裡明白,如果再往上爬,晚上的天氣會很冷,看了此處,也算是一處敞開的地方,三面環巖,也是一個天然屏障。
我便從褡褳之中取出石臺陣,一共有三十六塊,我也不知道這石臺陣是用什麼做成的,似乎是玉石,又不像,說是石頭吧,又似乎是貶低了它,反正我也不清楚,這還是那三口箱子之中的物件,我見這些石頭好玩便收了起來,後來在《奇門要義》裡面提到過一種陣法,叫做";百尺崖";,而這陣法便是有三十六塊這樣的石頭陣組成的。
傳言當年茅山掌教羽化的地方,就叫";百尺崖";,又叫肅心陣。道教的思想核心是與世無爭、旁觀時局,然而世間萬物複雜,上述兩點,即使是一教之尊,也未必真能做到這種心境,所以,也不知是哪代掌教,以畢生之學結合奇門之術,創造了一種專門爲死後營造";與世無爭";環境的陣法,這便是";百尺崖";。
百尺崖由三十六個";石臺陣";組成,每個石臺陣僅寸餘,礫石按照三十六天罡的方位擺設,整個百尺崖方約百尺,相傳百尺崖內人鬼不擾,實爲真正的清靜自在。
而這石頭陣的布法各不相同,如果不是懂行的人,一般是瞧不出的,不過我對奇門之術甚感興趣,再加上奇門要義裡面的介紹,我自然是知道,這些石頭,乃是當年某代祖師遺留下來的石頭陣,而石頭陣在";百尺崖";中的佈局也是各不相同,雖然各有罡位,但是因爲天罡佈置不同,而功效各異。
我讓兩人靠着岩石坐下,然後取出所有的石頭陣,然後佈置妥當,口中唸了幾句咒語,那些石頭立馬宛如從原地消失一般,周圍也沒什麼變化了。
";我這兒的獐子肉還有些,你倆先和着乾糧湊合吃一些,現在天已經黑了,此處也不甚乾淨,等天亮咱們再找吃的,尋找那葬月洞。”
吃了少許,花生這憨貨,撓頭憨笑道:";大哥,俺想喝酒。”
我看了一眼,惱怒的問道:";有尿你喝不?”
巧兒哭笑不得,嗔道:";一水哥,你咋這樣說話呀。”
我看着憋着滿臉通紅的花生,無語的笑道:";你瞧那憨慫樣,除了吃,就是喝,還想的都是好的。”
我頓了頓壞笑道,";何況我的可是童子尿呢,千金難買童子尿,那可是寶物呢,鬼見鬼怕,病見病消。”
這賊和尚聽我如此說道,兩眼放光的看着我:";大哥,真有那麼好?”
";比那還好呢!";我壞笑道。
";真的?";花生吃了一塊肉,精神抖擻的問旁邊的巧兒。
巧兒滿臉漲紅,橫了我一眼,不由沒好氣的對花生說:";你真笨,一水哥騙你的。”
花生呆了半響,不由癡癡的望着我:";你騙我呢呀!”
";真是個憨慫貨。";我不由無奈的嘆道。
";趕緊吃吧!";說完,我沿着陣法走出去,在四周撿了一堆柴火,別說,這山上儘管沒什麼植被,但是枯木枝到處皆是,而且都是脫了皮子的,遠遠一看,卻是宛如一截截的枯骨,甚是嚇人。
我撿了一大堆柴火,回到陣法之中,用火石引燃了,然後三人圍着火堆就這樣坐着。
";一水哥,你說我娘爲什麼來這兒?";待得花生一邊睡覺去了,巧兒靠着我的肩,柔聲問道。
我看了一眼照的滿臉通紅的巧兒,只是搖搖頭,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巧兒她娘爲什麼來這兒,而那葬月洞裡面又會是什麼呢,究竟和她有什麼關係?這一切宛如一團迷雲,讓我捉摸不透。
";別想了,到時候自然知道了。";我輕輕地拍拍了巧兒肩膀,再看了看已經睡的像頭死豬一樣的花生,不由柔聲說道。
";你知不知道,我好想我娘。她真的好苦。";她低聲地道。
我不由怔了一下,隱隱發覺,她似乎另有隱情,好奇心起,道:";什麼?”
巧兒眼角的肌肉彷彿抽搐了一下,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突然感覺她的聲音,帶着一絲朦朧與空洞:";我孃的其實真的好苦。”
我身子不由忽然抖了一下,一絲不祥的預感,甚至是一種惡寒,從心底泛起,從頭頂涼透了腳底。
巧兒到底對我隱瞞了什麼?
我不知道,如果她不願說,我真的不會強迫她。
巧兒此刻彷彿已完全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之中,眼神直望着前方,空空洞洞,一如她說話的語氣,平淡而空洞,帶着最深的痛楚:";我爹是湘西趕屍派七宗七族羋山洞一宗的,那一晚是個陰雨天,那趟陰屍沒想到屍變,而我爹便被困在了葬月洞。那會我只有六歲多,我娘得到消息,連夜抱着我趕到此處,來時,我爹已經是體無完膚,渾身潰爛。看着我爹我嚇得嚎啕大哭,害怕極了。”
巧兒此刻彷彿已完全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之中,眼神直望着前方,空空洞洞,一如她說話的語氣,平淡而空洞,帶着最深的痛楚:";那時,我嚇得嚎啕大哭,害怕極了。那裡是一個陰暗的山洞,但是那一場雨下的好大,一連下了好多天,我和我娘便這樣守着我爹好多天,但是我爹卻是因爲傷勢過重,不久就去世了,我和娘在那山洞中痛苦了一場,就把我爹埋在了哪兒。”
";只是在最後一天,我和我娘埋葬了我爹準備離開的時候,卻是發生了一見可怕的事情。”
我此刻屏住呼吸,仔細聽着,帶着一絲說不出的怪異與隱約的畏懼,彷彿感受到將有什麼事情發生一般。
難道那處墳地不是巧兒他爹的?
突然我想到前幾天埋葬的那一處地方,心中一陣若有明悟,卻是一片迷茫,但是我卻不得不細聽巧兒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