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皎潔的月光洋洋灑灑的覆蓋着種滿了名貴花草的花園。秋天的風帶着幾絲涼意和挑釁,嬉戲着韓佑赫的褐色頭髮。黑色的凱迪拉克安靜的停在寬闊的道路左側,韓佑赫雙手環胸身體斜靠着車身。他的視線一直注意這不遠處的一棟別墅門口,漆黑黑的一切預示着屋子裡的主人還沒有回來。韓佑赫的腳邊有無數的菸蒂,左手的十指和中指指尖正夾着一支剛剛點燃的白色細長的香菸。菸頭的火光在夜色裡明明滅滅,讓原本就充滿神秘氣息的韓佑赫看起來更加的不真實。
不知道在黑夜裡等了多久,終於在路的盡頭看到一輛藍色的蘭博基尼,正緩緩的朝着自己正前方的別墅駛去。韓佑赫扔掉手裡的眼,顧不得用腳踩滅就朝着別墅走去。
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夏小沫正因爲有些不舒服而閉着眼睛假寐,司機小王低沉的聲音把她從恍惚裡叫醒。有些迷茫的側過頭看了看車窗外熟悉的景物,夏小沫擡起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皺眉從車子裡下來,身影有些搖晃的朝着不遠處的別墅大門走去。夏小沫一直低着頭所以並沒有注意到韓佑赫的身影,直到她不小心撞上韓佑赫溫暖而寬厚的胸膛才發現了他的存在。有些錯愕的擡起頭,夏小沫眯起眼睛看着一臉冷俊和隱忍的韓佑赫,不懂他眼裡的憤怒和喜悅這兩種極端的情緒怎麼會融合的如此微妙。月光下,夜晚的風吹拂着夏小沫讓她有種瑟瑟發抖的感覺。
“我回來了。”
韓佑赫簡短的四個字像是回家的丈夫對自己妻子的招呼一般,充滿了重逢的喜悅和激動。但是他眼底的異樣卻依然讓夏小沫覺得怪異。看着眼前一身剪裁精緻貼身,價值不菲西裝的韓佑赫,夏小沫張了張嘴終於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並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我有什麼好開心的,你又不是我的誰我幹嘛因爲你的出現而開心?還有,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我纔會開心的。”
夏小沫的話比夜晚的冷風還要冷,讓韓佑赫心裡的熱情瞬間凍結。雖然察覺到自己的心有了一絲的顫抖和憤怒,但是韓佑赫卻依靠自己引以爲傲的自制力控制着真正的情緒。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痞子味十足的微笑攔在夏小沫面前挑眉看着她。
“我知道小沫你看到我很開心,女人總是喜歡口是心非的。”
“韓佑赫,見過自戀的沒見過你這麼自戀的。你可以收回你的自戀了,我不覺得見到你有什麼開心的。”
夏小沫感覺到自己的頭疼的就快要炸開了,現在的她只想趕緊回家洗個澡然後躺在自己柔軟的大牀上好好的休息一番,可是眼前這個可惡的不知趣的男人卻一直難纏的擋在自己的面前。爲了儘快回家,夏小沫的語氣不自覺的惡劣起來。韓佑赫當然不知道這一切,所以夏小沫的態度讓他徹底被激怒了。他收回臉上的笑,鐵青着臉瞪着夏小沫。看着韓佑赫眼神裡危險的氣息,夏小沫雖然有些心虛可是卻又強迫自己不要退縮,所以一時之間兩人之間的對峙更加的激烈。
“如果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杜子堯,你是不是就會開心的撲上去鑽進他懷裡?”
“那當然啊,子堯哥哥是我最親近的人,我看到他自然很開心。但是……你又算是我的什麼,憑什麼要我看見你的時候開心興奮?”
夏小沫不甘示弱的回視着韓佑赫,她眼底不合時宜的倔強讓韓佑赫理解爲她對自己的討厭。夏小沫的回答讓韓佑赫的怒火瀕臨爆發的邊緣,尤其是她說自己不是他的什麼人時。強烈的醋意讓韓佑赫像是一隻失去了理智的獅子一般,狂怒着叫囂着上前一把拉過夏小沫狠狠的抱在懷裡。
“韓佑赫你幹嘛?你鬆開我,你鬆開我。”
任憑夏小沫如何掙扎,韓佑赫的雙臂始終像緊閉的牢籠一般堅固。他的用力讓夏小沫覺得自己的腰都要斷了,呼吸也像是被掐住一般的困難。這樣的韓佑赫讓她害怕,儘管她極力的掙扎但這隻能讓他的鉗制越來越緊緻。
“現在我就告訴你,我算你的什麼。”
失去理智的韓佑赫什麼也不想管,此刻他的眼睛裡只有夏小沫飽滿紅豔的嘴脣。這個讓自己渴望到發瘋的女人,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深深的影響着自己。此時她竟然說自己不是她的誰,那麼現在他韓佑赫就要證明給夏小沫看,他纔是她的主宰是她唯一可以依靠可以信賴的神。鋪天蓋地的吻讓夏小沫一時有些呆滯,韓佑赫靈活的脣舌趁機滑入夏小沫的口腔裡,熱切而充滿了慾望的深吻一次又一次的撞擊着韓佑赫的感官。如果不是礙於這裡是公共場所,韓佑赫真的想要了她。
嘴巴被韓佑赫侵略,夏小沫無計可施只好用手不斷的敲打他的身子,可是柔弱無力的拳頭對韓佑赫來說根本就像是在瘙癢一般,他自動的忽略掉了來自夏小沫的阻撓,盡情的沉浸在她的甜美之中。感覺到朝着自己胸部襲來的手,夏小沫被嚇的再也顧不上那麼多,張開嘴巴一口咬在韓佑赫的嘴脣上。滴落口腔的血腥味兒讓韓佑赫吃痛的鬆開了夏小沫的脣,惱羞成怒的夏小沫用充滿了怨恨的眼神瞪着韓佑赫。本來想開口狠狠的把他罵一頓,可是卻忽然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就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小沫。夏小沫。你不要嚇我啊,小沫。”
韓佑赫抱着暈倒在自己懷裡的夏小沫焦急的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可是怎麼都聽不到回答。內心裡巨大的恐懼讓韓佑赫什麼都來不及想,一把抱起夏小沫就朝着前面的別墅衝去。
聽到門鈴聲陳博以爲是夏小沫回來了,趕緊恭敬的跑過去打開門。當他看到被韓佑赫抱在懷裡昏迷不醒臉色蒼白的夏小沫時,趕緊大吃一驚的快速讓開一條路好讓韓佑赫進來。韓佑赫輕車熟路的抱着夏小沫上了二樓的房間,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牀上。陳博拿着急救箱緊隨其後也衝進房間裡去,他正準備替夏小沫把脈可是卻被一旁的韓佑赫一把推開。
一臉焦灼的伸出手摸了摸夏小沫的額頭,竟然滾燙的嚇人。韓佑赫慌忙從急救箱裡拿出溫度計替夏小沫量體溫,他的神情既焦急又沉穩。默默的在一旁看了一會兒,陳博決定還是先去廚房給夏小沫熬一些薑湯比較好。轉身關門,房間裡的空間全然屬於另外的兩個人。
“該死,三十八度二。”
韓佑赫看着溫度計上顯示的高溫,控制不住的低聲咒罵着。這個可惡的女人究竟有沒有照顧好自己,竟然發燒到三十八度。看着躺在牀上緊閉着眼睛,臉色蒼白的夏小沫。韓佑赫的眼神既心疼又充滿了責備,他小心翼翼的撥開夏小沫散亂在臉頰的長髮。此時的夏小沫脆弱的就像是隨時都會消失掉的娃娃,劇烈的恐懼讓韓佑赫緊緊的抓着她的手不願意鬆開,他害怕自己一鬆開就會永遠都見不到她。
“韓少爺,我給小姐熬了薑湯,麻煩您讓一下我要來喂小姐。”
“陳博,你先出去吧,我來喂小沫喝薑湯。”
韓佑赫面色平淡的鬆開夏小沫的手放回被子裡,轉身用冷俊的不容人拒絕的眼神看着陳博。雖然覺得這樣有些不妥,但是面對韓佑赫充滿了王者氣息的眼神,他卻不知道如何拒絕,只好默默的點點頭退出了房間。
看着房間門關上之後韓佑赫才站起身子用枕頭墊在夏小沫的腦袋後面並調整了一個讓她躺着會比較舒服的姿勢,之後纔拿起被陳博擱置在桌子上的薑湯用調羹舀了一勺,放在嘴邊細心的吹涼之後才餵給夏小沫。小小的一碗薑湯卻讓韓佑赫用了足足半個小時的時間才喂完,看着夏小沫終於開始有些血色的臉頰,韓佑赫一直緊緊揪着的心才總算鬆開了那麼一點點。
從樓上下來之後陳博就走到客廳裡的電話旁撥通了杜毅的私人手機,跟杜毅彙報完之後陳博才覺得稍微放心了下來,現在就只有等着老爺回來處理了。但願韓少爺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陳博一邊皺着眉頭一邊去廚房替杜毅準備晚餐去了。
溫柔的用手撫摸着夏小沫的額頭,韓佑赫緊張兮兮的注視着她的表情。真希望她能快點醒過來,不然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魯莽。守在牀邊,韓佑赫一直期待着夏小沫可以早點醒過來。
杜毅一接到管家陳博的電話就放下手邊的所有工作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家,打開房門看到在廚房忙碌的陳博,杜毅來不及換鞋子就三步並作兩步的朝着樓上跑去。他推開門的時候韓佑赫正握着夏小沫的手貼在自己的左臉上,用一種充滿了溫柔和寵溺的眼神看着她。
聽到開門聲,韓佑赫輕輕的把夏小沫的手放回被子裡,根本就不用回頭他也知道此時站在自己身後的是誰。
“我想我們也許應該出去談,我不想打擾到小沫。”
韓佑赫說完就率先起身走了出去,杜毅用關切的眼神看了一眼夏小沫之後才轉身跟在韓佑赫的身後走了出去。兩人沉默着走到杜毅的書房,韓佑赫像是在自家客廳一般,目中無人的坐到杜毅平時用來辦公的椅子上,單手托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杜毅。
“小沫她沒事吧?”
“沒什麼,只是一般的發燒而已。已經吃過藥了,所以不會有什麼事情。不過……我倒是蠻奇怪的。”
韓佑赫說到這裡換停頓下來,用一種充滿了探究的眼神饒有興致的看着杜毅。他忽然的沉默讓杜毅有一種不怎麼好的預感,他像是等待審判的犯人一樣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着杜毅變得蒼白起來的臉色,韓佑赫滿意的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狂妄的笑。
“我不知道原來杜總裁對一個領養的小女孩竟然如此的上心,在我的印象裡您好像是個冷血無情的人。怎麼,是不是想爲自己積點德所以才做善事?還是……夏小沫其實並不是跟你萍水相逢這麼簡單?”
韓佑赫故意咬重了後半句話的語氣,他別有深意的眼神讓杜毅的臉色更加的蒼白起來。他的雙手握着拳頭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身體兩側,鬢角白色的頭髮彷彿一瞬間變得多了起來。看着杜毅的反應韓佑赫嘴角得意的笑更加的明顯,他眼神灼灼的盯着杜毅,想從他的表情上看到痛苦和恐懼。他要把這個男人曾經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全部都還回去,當年他沒有做到斬草除根是他現在爲自己佈下的局。韓佑赫勾起嘴角,傲慢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韓佑赫。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允許你傷害小沫的。”
身後傳來的滄桑而充滿了堅韌的聲音讓韓佑赫的腳步頓了頓,他並沒有回頭,只是面對着桃木的大門無聲的笑了笑。
他韓佑赫是絕對不會因爲其他的什麼而放棄自己的計劃,所以……他絕對不會讓杜毅如願以償的。
看着在自己面前緩緩關上的門以及漸漸消失在視線裡的韓佑赫的背影,杜毅頹然依靠在沙發椅背上長長的舒了口氣,捂着自己疼痛難忍的胃部,杜毅知道這一切都是上天用來懲罰自己的。只是他不知道這懲罰會來的這麼快,更沒有想到會是自己最親的人替自己接受懲罰。
無力的嘆息一聲,杜毅只希望自己可以在生命結束之前瞭解一切的恩怨。此時的回憶開始如潮水般襲來,腦海裡充滿了一張刻滿了絕望和不敢相信的帶着鮮血的男人的臉。冰冷而黑暗的回憶讓杜毅的神情痛苦而糾結,如果可以選擇他一定不會讓年少輕狂的自己做出那樣的事情。只是現在,一切都已經成爲定局,杜毅閉着眼睛開始等待着黑暗將自己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