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撥鼠們聚在土丘頂端曬太陽。
下雨、春秋灌溉、冰雪融化。
在歷經幾百次老家被淹之後,終於明白過來要把洞挖在像這樣的高處。
可是昨晚一場小型地震,讓它們十多天的幸苦毀於一旦,洞穴全被震塌了。
無家可歸而已,算不了什麼大事,看它們被太陽照到微眯眼睛的享受模樣,似乎並不在意這些。
懷孕的母鼠臉上肉嘟嘟的,挺着個大肚子,韓宣開車路過它們,減速從窗子裡扔出一把車釐子。
這些傢伙懶得動彈,等餓了再去撿,顯然已經到了某種境界,領悟出土撥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某個真諦——懶。
剛纔回家和老爹說了建糞池的事情,從他那裡得知劉易斯這次培育松露取得進展,打算過去看看怎麼樣了。
期間繞道去趟隕坑那裡,打撈工作已經全部完成,一個大鐵塊被放在隕石旁邊,顏色焦黑,妮科爾和老羅比他們正在用小鐵鏟復原礦坑。
沒下車,隔老遠打了聲招呼,一路往西。
捷豹車窗開着,發動機隨韓宣踩下油門,有節奏悶哼,快要及肩的頭髮往後飄動。
胖丁趴在門邊,把頭伸出窗子,臉上短毛被風吹的變形,油脂呈波浪形抖動,舒服長出口氣,大尾巴在座椅上掃來掃去。
幾座高聳的山峰出現。
山腳有羣黑鼻羊,蔬菜種植區離它們不遠,自從上次中毒之後,這些黑鼻羊就被放到這裡來了,有人在容易照顧,冬天大棚裡有蔬菜,也不至於讓它們餓死。
一頭小羊呆萌把粉色舌頭掛在嘴邊,自娛自樂搖頭,果然是自古黑白出萌物。
大棚泛反射出刺眼陽光,順手拿副老爹的寬邊墨鏡戴上,到達之後把車停在小樓前,去劉易斯的辦公室找他。
樓裡空蕩蕩的,不像正規的公司,這裡行政人員事情不多,沒事也會去種植園幫忙,跟老爹來過幾次,徑直上到二樓敲敲劉易斯辦公室的門。
裡面傳來慌忙的嘈雜聲,電視機響聲也戛然而止,很快女人輕咳,叫道:“請進!”
“戴妮,你在這幹嘛?”韓宣聽到是她,直接推門進去,嘴裡問道。
“嚇我一跳,你就不能說句話!”戴妮沒好氣道,從抽屜裡拿出袋薯片,把腿擱在辦工桌上,拿遙控器打開電視,“我是劉易斯的助理,不在這在哪,吃不吃?”
“不用。”
韓宣推開伸到面前的袋子,看了看她,“爬的挺快啊,劉易斯都沒你這麼悠閒,不知道工資是我老爹出的麼?小心我炒了你。”
“隨便,在這無聊死了,要不是我父親非要我找份活幹,不然就送我去上學,我纔不待在這裡。”
戴妮撇嘴道,擡擡腿,“酸了,幫我揉揉,白吧,從馬爾代夫回來半年,膚色終於變過來了。”
“白個屁,自己揉,劉易斯先生呢?”
這個拉拉時不時喜歡作弄自己,韓宣早就形成了免疫力,說完斜眼迅速瞥過去,確實挺白......
戴妮一直盯着他,瞧見這幕,嘴角上翹壞笑,“劉易斯在菜園裡,他昨天不知道從哪弄到點吉-林人蔘種苗,現在在照顧它們。”
“吉-林人蔘?”韓宣在美國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美國也種人參,不過並不是這個稱呼,顯然是從華夏過來的,擡腿往外走。
“嗯,聽他說和西洋參類似,但又有點差別,等等我!”戴妮關掉電視,擦乾淨桌子上泥印,撣掉薯片碎屑,明顯是位老手,沒花幾秒鐘關好門小跑去追男孩。
抱起胖丁逗弄它,往樓下走。
胖丁舒服把頭向戴妮胸前靠,順手摸了一爪子......
愛情的巨輪說開就開,等見到圍着凱麗大嬸轉悠的那隻蘇格蘭摺耳貓,它忽然間心動了。
灰色的折耳貓,小時候胖丁見過幾次,一個小不點,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幾個月沒見,想不到長這麼大了。
往下彎曲的耳朵,粗壯的四肢,滾圓的眼睛和大臉,簡直是心中的女神,眼睛都快看直了,待在戴妮懷裡,喵喵叫了幾聲,吸引折耳貓的注意力。
可是那隻折耳貓看了它眼,迅速躲到凱麗身後,抱着棵沒剝皮的花菜在地上滾。
胖丁嘴巴微微張開,幾個月前的友誼都忘了麼,再說,自己就這麼沒吸引力?
扭動身體讓戴妮把自己放下去,邁着自認爲帥氣的步伐,不緊不慢往它那裡走,可折耳貓回頭叫了聲,看到胖丁竟然跑掉了!
韓宣注視這幕,隱約聽到了心碎的聲音,原本它喜歡過奧古斯塔鎮裡的一隻異國短毛貓。
可惜對方是個蕩貓,竟然未婚先孕,懷了別人的孩子,還是兩次。
更可恨的是讓它懷孕的公貓,竟然不是隻純種!一個野貓和波斯貓生出來的小碧池而已!
這就讓胖丁不能忍了。
爲此傷心過度,瘦了十克還多,生命第一次減肥成功。
而現在,彷彿悲劇重演,往日舊恨歷歷浮現在眼前,看着蘇格蘭摺耳貓的背影,大眼睛水汪汪的,可憐兮兮找主人求安慰。
理論派專家韓宣教授出馬了,恨鐵不成鋼輕踢它,“去追啊!”
得到支持,胖丁吸了口氣,又吐出來,下定決心,飛快往藍灰色折耳貓那裡跑去。
剛到對方面前,折耳貓以爲它要挑釁,擡起爪子用力撓在胖丁臉上,毛都掉了幾根。
這對胖丁來說不僅是撓在臉上,還撓在心裡。
愛情的巨輪航行兩分鐘,撞冰山瞬間沉沒,惱怒把折耳貓撲倒在地,學電視上類人那樣,把臉湊到它臉前,慢慢接近......
伸舌頭舔對方滿臉口水,狠下心頭都不回往韓宣跑,悲傷撲到他腳下。
韓宣無奈把它抱起來,胖丁大字形趴在他懷裡,捂臉佯裝抽泣,喵叫聲斷斷續續,要是能聽懂貓語,就會知道它在說:“娜娜說我是個胖子,它不喜歡胖子......”
戴妮看歌劇一樣看見這幕,摸不着頭腦,詢問道:“胖丁怎麼了?”
“沒事,剛纔失戀了。”
“……那麼快?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啊,凱麗大嬸,劉易斯先生在哪呢?”
凱麗滿臉笑容抱了抱他,回答道:“在最南邊的實驗區,你看到牌子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