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李夢楊發誓自己以後一定要戒酒了,這昨天一通喝,直到不省人事,今天這腦袋疼的跟什麼似的,文雅diǎn兒的應該叫頭痛欲裂吧?
可很快,李夢陽就文雅不起來了,一股子及其奇葩的酸臭直往他的鼻子裡鑽,這股味兒這叫一個奇葩呀,想當年也就只有在大學宿舍的時候,某位生化喪屍級別的同窗脫鞋之後,甚至還得扣扣才能產生,細思極恐!
這麼臭,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難道說自己喝多了吐了?
雖然很費力,可是李夢楊還是睜開了他的眼睛,這四張眼皮好像兩兩的粘在了一處,這上面還好多的眼屎!
臥槽!這是豬圈嗎?
顧不上這‘屎’了,李夢楊看到了周圍的情況之後,他就有些害怕,因爲這個地方很陌生,而且這個環境,真的是很糟糕。
豬圈,只是形容詞,李夢楊看的出來自己並非身在豬圈,可如果說這個地方是豬圈,那估計豬都會不樂意的。
氣味什麼的就不說了,還有好多的發黴長毛的食物就在眼前,甚至還有不少可疑的類似嘔吐物或者便溺物的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忽悠一傢伙,李夢楊差diǎn兒沒吐了,這難道應該是在海上?
非常的像,這個環境,還有這虛浮的感覺……
“你某事嘛?”
突然間,一個圓圓的腦袋湊了過來,還說了一句粵語!
這是……粵語就已經讓李夢楊驚異了,而讓他驚異的是,他看到了對方的頭。
前額是剃光的,而頭後有一條大辮子!
這尼瑪是清朝嗎?!
“唔該!你海賓個啊?”而當李夢楊一開口說話,他整個人都傻了,因爲這也是一句粵語!
1855年,一望無際的太平洋上,漂着那麼一條跟一般的船,差別不大的一艘船,之所以說的如此複雜,那就是因爲,這艘船他並不是那麼的一般,這是一艘‘豬仔’船。
本來在19世紀中葉這個時候,豬仔船也不是什麼太特別的東西,多的是,但現在這艘船就很特別了,因爲它上面有了一個與衆不同的人!
李夢楊出生在祖國的東北,年少聰慧,雖不是學富五車,可於考試之道頗有心得,不喜數理,善文史,獨木橋大戰,慘烈萬方,偏科而不佔勝勢,終只得入二本大學一所,學歷史爲避衆敵又鑽冷門,後於研究僧大戰僥倖得脫,入黨史堂苦修,三年後,自以爲大成,卻苦於報國無門,心灰意冷,把酒當歌……再一醒來,他成了咸豐五年,也就是1855年的一個‘豬仔’,李夢羊。
魂穿,應該就是這樣,李夢楊對自己的記憶還是蠻清楚的,但是這個‘李夢羊’的記憶,就很散亂了。
只是知道這個‘李夢羊’,一十五歲,爹死娘嫁人,爹給了他這麼個名字,當年是生他的時候夢到了一頭羊,而他娘呢,就給他買了這麼一張去阿美利加的船票!
一想到這當孃的竟然把自己的孩子給賣了當‘豬仔’,這李夢楊當時心裡就嘆了一句,‘這女人夠毒的呀!’
爲啥這麼想?
太簡單了,因爲學過一diǎn兒歷史的人都知道,這個年頭被賣了豬仔的華工,可不是誰都能踏上阿美利加的土地的……賣豬仔的船還有一個名頭,那就是‘浮動地獄’!
可沒想到,就這個念想一動,卻讓李夢楊突然間頭裡一疼,好像針扎的一般。
“哎呦~”這可真疼,李夢楊這眼淚都出來了,這個疼法,就好像‘李夢羊’那個小子,不想讓現在的李夢楊說他的孃親!
“唔好喊(哭)拉~”
一見李夢楊流淚,邊上的粵語又冒出來了。
……
遠處的煙囪在惡狠狠的往外噴吐着黑煙,磚混結構的樓房,也就是四五層,一個個忙忙碌碌的碼頭工人,他們強壯如牛,可肩膀上的重量依舊讓他們步履沉重……
三藩市,聖弗蘭西斯科,舊金山,李夢楊看到的這些景象,就構成了這座城市,彷彿一部恢宏的歷史畫卷在他的面前展開,當然,最後一個名字只有李夢楊知道,因爲現在的三藩市還是一座‘新金山’。
“夢羊,我賺了錢,一定會來找你的,你到時候要教我讀書寫字啊!”
“阿力,你放心吧,一定有那麼一天的。”
此時的李夢楊聽粵語已經沒有任何的障礙了,而阿力,就是之前李夢楊在船上醒來第一個跟他說話的人,他叫麥有力,跟李夢楊在船上認識的,阿力對李夢楊自己買的船票這件事非常的羨慕,羨慕到崇拜,反正兩個人就這麼好上了。
而當李夢楊醒來,那阿力就很自然的來關心一下,這也挺好,也讓李夢楊知道了不少的事兒。就比如,自己整個身體原主人,是因爲想回家,然後被揍回來的,而這個船上不光有留辮子的大清子民,還有頭髮剃的更多的小日本。
好吧,這些個亂七八糟的事情並不是太重要,當李夢楊踏上了美利堅的土地,他才感覺到了自己的特殊。
船票是他自己買的,也就是說他是個自由的豬仔,恐怕這就是爲什麼這個‘李夢羊’如此的維護他的孃親,可是問題來了。
像阿力這樣的有人接呀,這傢伙坐着篷車就走了,而且真的是去賺錢的,工作什麼的已經找到了,而自己……
那可真的是宛如赤條條的來到了美利堅,除了身上的一件破褂子,還是阿力接濟的,剩下那就什麼都沒有了。沒辦法呀,誰讓自己死了一回呢?
那一船上的豬仔,能利用的自然儘量利用,李夢楊帶着的銀圓,還有其他東西,也就……
其實還真怪不了這一船的豬仔,要知道,這年頭被賣了當豬仔不說,還得自帶食物和水,所以,能利用的,那絕對不會浪費的,阿力還吃過‘李夢羊’留下的地瓜呢。
想要回來,那是不可能了,都不知道是誰誰拿的,但運氣還不錯,李夢楊醒來之後,沒幾天咱們這豬仔船就靠了岸,而且在下船之前,李夢楊享受了最後的半個地瓜,可是,也就只有那半個地瓜了。
必須儘快找個活幹,讓自己生存下去!
那就沒有個移民局什麼的?就沒人管嗎?
反正沒人來找李夢楊,他也就不管那麼多了,只是在離開這個港口之前,他看了看了不遠處海灣裡的一個小島,那個島鬱鬱蔥蔥的,不過……算了,先找活幹!
“一天給我一個美元就行了,你看我這塊頭,幹什麼都行呀!”
“n,是挺壯啊。”
李夢楊在用他那非常標準的6級的口語找到了三藩市的勞動力市場,只不過這個過程多少有些讓人無語,因爲每一個被他問路的人都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這把李夢楊給看的,小心肝兒撲騰撲騰的。
一到了這個地方,李夢楊就感覺自己好像又到了牲口圈,你還真別說那旁邊就是。而來找活兒的人,大家的狀態跟那些個騾子馬什麼的,也都差不多。
一個個的展示着自己的長處,供那些個老闆們挑選,剛纔亮身材的那位就是個白人,這傢伙確實比較強壯,只不過……
“我只要半個美元!而且我幹活勤快,從來不偷懶!”
我去,這個傢伙只要半個美元,連李夢楊都動心了,因爲這個傢伙比剛纔的那位還壯,精壯精壯的,他是個黑人嘛!
這勞動力市場裡有黑有白的,雖然黑人比較少。
“oo,就你了!”果然,那個老闆雖然也是個白人,可他還是選擇了又便宜又好的。
李夢楊得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1白人=1美元1天,1黑人=半美元1天,哎等會兒……
“-!”
“那黑鬼是奴隸,你跟他比什麼?”
剛纔亮了肌肉還沒有被老闆看上的白人很生氣,不過,有自己的同伴來安慰一下,那這麼說來……
一個黑人奴隸等於半個美元嘍,那自己這個華工值多少呢?
“,r,r……”
還沒等自己進入勞動力市場呢,就有那準備僱人的老闆把李夢楊拉過去問話,他也是個白人,而且他是一邊說,一邊用手勢比劃,很顯然,這個老闆的意思是給李夢楊一天30美分。
30?美分?
媽的!你把老子看的也太便宜了吧?
你丫的知道不知道老子是研究僧學歷?而且也至少算得上是精通一門外語吧,竟然比個黑人奴隸都便宜?**在逗我嗎?
李夢楊很想罵一句‘滾你個蛋蛋’,但估計這個美國佬根本就聽不懂,於是他只好先把這傢伙拉着自己的手給甩開。
可就在這個時候,也許是因爲這個30美分的出價,這勞動力市場裡好多要找活的白人和黑人都注意到了李夢楊還有那個白人老闆,他們都往這邊走過來了。
李夢楊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於是他便對着那個白人老闆彪了一句英語。
“不不,30美分太少了,我至少要一天一個美元,美國不是自由平等的嗎?我又不是奴隸,我們應該平等,不是嗎?”
只是李夢楊沒想到,就這麼一句話,竟然讓自己陷入了麻煩!
“上帝呀,這個華工竟然還會英語!”
“媽的,竟然還說的這麼好?”
“-!幹掉這個混蛋!”
“對!把這個雜種給趕出三藩市!”
李夢楊當時就傻了,眼見着數名大漢就朝自己過來了,這裡面有黑有白,那氣勢,絕對要生吞活剝他一樣。
跑!
傻纔不跑!
因爲這幫混蛋一個個惡狠狠的,而自己現在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這小胳膊小腿的,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
“抓住他!”
“這個傢伙還挺靈活!”
“**!”
沒抓到,這一隊黑白組合只好怏怏而回,只不過那個想要僱李夢楊的白人老闆則是有些懊惱,畢竟,這個年頭,一個會說英語的華工,真的是太難得了。
幸虧,李夢楊見機的早,還真讓他給跑掉了,整個過程中還是比較驚險的,要不是他這身手比較靈活,而且之前臨下船的那半個地瓜,沒準李夢楊還就真的交待在這個勞動力市場了。
“a--法克!”跑了能有二里地,李夢楊仰天就是一噴,“這他媽什麼社會呀?老子幹什麼了?他們是不是瘋了?說好的民主和法制呢?”
來到美國的第一次找工作,完完全全的失敗了,而李夢楊因爲之前的劇烈運動,那半個地瓜也快要消耗殆盡了,這……
難道剛剛踏上美國的土地,還沒有享受到一分鐘的自由民主呢,我李夢楊就會被餓死嗎?
憋氣,不甘,還伴隨着飢餓寒冷,一起襲來,難道……
“後生仔,你會說洋文?”
就在李夢楊快要絕望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句親切的鄉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