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倫敦和會出來,直接上船回到大清國,其中歷經數月,李鴻章也是被折騰了個夠嗆。
要知道,這個年頭的交通水平就這樣,你沒死在路上,算是你命大了。所以,搞外交這個活計,真心不是什麼好活。
但不過,回到了大清上了岸的李鴻章,他沒有去別的地方,他是坐船直接到的虹口,也就是shanghai地界,而一上岸,李鴻章便直奔高昌廟,因爲他現在最想見的一個人,就在這個地方!
那李鴻章要見的是誰呢?
“恩師在上,請受少荃一拜!”
此時的李鴻章,對着一個乾瘦的,頭髮都有些發黃,辮子也是稀稀楞楞的老頭施以大禮!
“少荃快快起來,無需如此,無需如此。”
這老頭是誰呢?
他不是別人,正是現在督辦洋務主持江南製造總局的體仁閣大學士曾國藩!
曾國藩這個人那可是太有名了,要是李夢楊看到了,那指不定得如何呢,因爲後世對這個人的研究簡直是多到了不行,就別的不說吧,蔣光頭當年在重qing談判的時候,︽手上就拿着一本《曾文正公全集》嘛。
而現在,曾國藩還不知道自己的諡號呢,他還沒死那麼,但是這個一手練出湘軍,滅了太平天國,又剿滅捻軍,此時又來督辦洋務,這個老頭……就長個這麼個乾癟樣?
不能以貌取人嘛,曾國藩就這樣,就一個乾巴老頭。
不過。李鴻章對於曾國藩那是非常敬重的。而這一回他來的還真的很突然。
不管怎麼樣。來了就是客,兩人分賓主坐下,只聽曾國藩問道:“少荃啊,你來我這裡所爲何事?剛剛又爲何搞那一套?”
李鴻章不敢怠慢,恭敬的說道:“許久未見到恩師了,是以,特來請安。”
這話說的,估計李鴻章自己都不信。但是這官場上,再加上李鴻章自己就是曾國藩的幕僚,是人家一把手給提起來的,態度上自然要這樣了,說話自然要繞個圈了。
曾國藩自然也明白,他笑着說道:“你我兄弟,說話不用如此生分。想來你這次是剛剛從英吉利回來,恐怕那些個洋人,特別是法國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吧?”
“恩師明鑑!”李鴻章一臉的感激說道:“恩師知我,也知天下局勢。那法國人真的不好對付。弟子臨行之前,恭親王委以重任。讓弟子無論如何也不要得罪法國人,要在談判桌上跟法國人講明,我們之間還是不要打仗的好,越南那裡大家能講理就講講理,甚至許了我用錢之權,但是,那些個法國人好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李鴻章本來是表現的彷彿謙謙君子,可是一提到跟法國人的談判,他就忍不住了。沒辦法,他真的是在倫敦這邊吃鱉了,法國人太不講道理了。所以,這一說就暴露了自己流氓的一面,但還好,曾國藩那是熟人。
“少荃啊,那這麼說來,法國人是一定要打越南了?他們狼子野心對越南垂涎已久?”曾國藩並不介意,他還是關心一下倫敦會議的情況。
“這個……”李鴻章知道自己說到關鍵了,“恩師,我看那法蘭西夷並非是只圖越南那麼簡單,在倫敦,他們跟我要的是臺灣啊!”
“啊?!”
話說到了這裡,那曾國藩也就明白了,感情那些個法國人所圖不小啊!
先說越南,那不過是個番邦,再看臺灣,那是我大清的國土啊……曾國藩在腦子裡很快就能把這個事兒想清楚,法國人很可能一開始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很可能一開始就是打的臺灣的主意!
但……會不會這幫傢伙想要的是滅亡我大清呢?
曾國藩越想越覺得脊背發涼,這一次法國人可以說是來勢洶洶,而且根本就是強詞奪理,得寸進尺的,臺灣怎麼可能給他們呢?
而更關鍵的是現在朝廷裡的態度,現在是分成了兩派,一派是主戰的,一派是不站,都不是主和呀,因爲法國人打越南,又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了?
可現在來看,法國人哪裡是要越南,分明是要來打我們大清呀!
但也不對呀,法國人有什麼藉口嗎?
對了!
曾國藩終於是想到了,很可能是因爲法國之前跟那個什麼新唐帝國打架的時候吃了虧,心裡不平衡了,而且當把越南收拾了之後,那接下來恐怕就是要利用這個藉口,就是我們跟新唐之間……這他媽的,我們根本就沒什麼關係嘛,那些個傢伙都是亂臣賊子!
就算是曾國藩多麼的有名,但是他也逃脫不了定型了的世界觀,在他的眼中,那些個去域外建立國家的人,就是叛逆。
“恩師,恩師?”李鴻章看曾國藩久久不說話,便有些擔心。
“哦,少荃啊,法國人要臺灣,那你肯定是不能答應了。”曾國藩隨便糊弄了一句,他剛剛確實在想別的問題。
“那當然了,我也沒辦法答應啊。恩師啊,我看來那些個法蘭西夷恐怕會對我大清用兵啊。”說到了這裡,李鴻章不說了,他想等曾國藩接着說。
“……”但是曾國藩不言語,他知道李鴻章的意思,可他就是不言語。
得了!
李鴻章沒轍,只好把自己想的全說出來,“恩師啊,你說要是法國人來打我們,那可怎麼辦?”
對,這個事情現在已經有這個苗頭了。
“哎~”曾國藩一聲長嘆,接着又撓撓自己的腦門說道:“那法國人哪裡是我們能打的呢?”
這一句,真可謂是夠無奈的!
曾國藩並非是什麼慫人,他也是領過兵打過仗。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打仗他不怕。但是他現在督辦洋務,越是搞這個東西,他就越是明白這大清國跟那些個西夷之間的差距。
這仗打不得,沒得打,大清國這邊還是什麼都沒有,就說這個江南製造總局,這是剛剛從美國引進來的一些個機牀,搞起來還沒兩年呢。可以說是什麼都沒有,那怎麼跟人家的堅船大炮拼啊?
要說就這些個機器,整個江南製造總局的洋務開展的還是很快的,機器是一個叫容閎的傢伙幫忙從美利堅,哦是合衆國那裡購來的。
也就是說,這是全大清朝機械化程度最高的一個地方,可是就這樣的地方,能生產啥?
釘子都搞不出來!
沒有基礎,現在正是處於一個打基礎的階段,可是現在。就去跟人家法國人拼,不是扯淡嘛。
這個道理。李鴻章其實也明白,他當然不是來聽這個來的。
“恩師,那既然已經如此,少荃我該如何自處呢?”
對,這纔是最關鍵的一個問題!
李鴻章來幹嘛來了?
應該說他就是要問這個來了,但是這個問題絕非表面的這麼簡單,李鴻章實際上問的是,朝廷裡的恭親王跟慈禧,到底誰能贏!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現在的大清是不能跟法國打仗的,因爲沒有勝機,越南那個地方給法國就給他們好了,可是越南那也是藩屬,失掉了藩屬,這聽上去是不好聽的。
慈禧便抓住了這個機會,而且還有人助她,就是那些個清流,所以,正好趁着這個機會來扳倒恭親王!
藩屬都保護不了,那不是失了我們大清國的臉面?
你恭親王怎麼能畏戰怯敵呢?
反正理由有的是,但是恭親王也不白給!
軍機領班大臣,總理外交事物,中央督辦洋務……這些個都是實權,更何況恭親王的親弟弟還掌着兵。
現在是外敵要入侵了,那麼朝堂之上,誰能幹掉誰呢?
聽上去有些鬧心,可就是這麼個情況,而李鴻章也很聰明,事兒他辦,談判他去,可他能力就這樣了,別人來也不比他好多少,所以他想知道自己應該如何保全自己,也就是慈禧跟恭親王誰會贏,然後他就投奔誰。
這也真的是沒辦法的事兒,李鴻章這個位置,只能這樣選擇。
那麼,曾國藩會給他答案嗎?
只聽曾國藩想了一陣說道:“牝雞司晨,終歸不是好事。但……”
行了,李鴻章明白了!
牝雞司晨便是老母雞打鳴,打鳴這個工作不是老母雞應該做的,但是她就是做了,那你讓公雞怎麼想?狗怎麼想?……
簡單來說,曾國藩的意思就是,慈禧來當政,那確實不怎麼樣,但,就這一個但字,多少無奈啊!
沒辦法呀,阻止不了慈禧呀,因爲她現在動用的全都是正確的手段,別人挑不出什麼毛病來,按照儒將的政治思維,她沒錯呀。
別人挑不出她的毛病,那怎麼阻止她呢?
恭親王要被趕下臺這個事情,恐怕是板上釘釘了!
但不過,李鴻章又問了一句。
“恩師,您覺得朝廷會啓用您老人家嗎?”
這個問題非常的好,因爲這個問題其實是回答,李鴻章在告訴曾國藩,我聽懂了。
因爲要啓用曾國藩,那就說明朝廷要跟法國人幹架了,那麼,現在的曾國藩,練出大清唯一一隻強軍的主帥,扶大廈之將傾,力挽狂瀾於既倒的人物,怎麼會少了他呢?
“哈哈哈……”可沒想到,曾國藩笑了,“少荃啊,我都是要被打板供起來的人了,你就別笑話我了。”
“嘿嘿……”李鴻章也跟着笑了。
但不過,他心裡其實非常的清楚,曾國藩已經給了他答案。
那就是這回大清跟法國之間的戰爭,結果不用說了,而且最關鍵的是,大清這邊根本就沒有可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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