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多米外的一座小山坡上,是一片蔥鬱但雜亂的小樹林。
此刻,一隻被爆了菊花、腸子都拖到地上的白尾鹿,正奮力朝小樹林逃竄,喘着粗氣的它,沒工夫停下歇一歇,因爲把它視爲獵物的兩頭郊狼,還在附近徘徊、襲擾!
但很明顯,嚴重的傷勢讓它精疲力盡,已經沒了奔跑的力氣,跳躍更是一種奢望,只是靠着一股求生的本能,勉強行走罷了!
或許就算能逃進小樹林,依靠複雜的地形甩掉捕獵者,它也依舊逃不掉死亡的命運,只是螻蟻尚且偷生,哪怕只有一絲可能,白尾鹿也本能地堅持着沒有放棄!
哪怕它烏黑的大眼中蓄滿了悲哀和絕望。
面對這樣一隻沒多少攻擊力的白尾鹿,兩頭狡猾的郊狼依舊沒有選擇撲上去撕咬,那不是它們的戰鬥風格,因爲相比兇猛的北美灰狼來說,它們還要猥瑣、狡猾的多,消耗戰也更加得心應手。
沒錯,一切可能導致受傷的情況,它們都要極力避免,在野外,受傷,往往就意味着死亡!
它們要做的,就是不斷衝上去襲擾,然後在白尾鹿抵着鹿角轉身防守的時候,以極快速度避過去,一次次重複,直到把這頭白尾鹿的生機全部消耗掉!
當然,如果這頭失血過多的白尾鹿來不及反應,它們也會毫不遲疑地咬上一口!
秦逸和葉放匍匐在腿肚深的牧草中,朝那邊小心探望。
兩人是出來打獵的,行走了大半天,也收穫了幾隻山雞野兔,駝鹿也打了一隻,秦逸隨手用小樹幹做了一副木爬犁,跟葉放一起拖着駝鹿往回走的時候,意外發現了這頭十叉的白尾鹿。
本來葉放見獵心喜,舉着獵槍瞄了好一會,正打算扣動扳機,卻不想兩隻不曉得潛伏了多久的郊狼,突然就竄了出來!
幾秒驚心動魄的追逐之後,倒黴的白尾鹿,被頭上帶有一撮白毛的郊狼咬住了尾部,雖然在那一剎那,高大的白尾鹿一個兔子蹬鷹,把白毛狼蹬得飛起一米,從而成功逃脫,卻也落得個重傷下場!
從那之後,兩隻郊狼就沒再正面硬拼,一直尾隨白尾鹿,不時襲擊一下。
而突遭變故的秦逸兩人,也不由興趣大起,打算做一回黃雀,於是遠遠吊在後面,偷摸着跟隨一鹿兩狼好幾分鐘了。
“我擦,這兩頭郊狼真尼瑪猥瑣!”
眼見兩頭郊狼再一次戲弄了白尾鹿,而白尾鹿一副搖搖欲墜、再難支撐的樣子,小心探着腦袋巴望的葉放,不由輕聲咒罵。
好吧,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儘管剛纔差點一槍崩了所謂的弱者...
看一眼雙目冒火的葉放,秦逸搖頭暗笑,這傢伙還是像以前那樣,感性!
他小心拿着獵槍,也朝那邊觀察一下,發現拖着腸子逃了幾百米的白尾鹿,此刻也支撐不住了。
憑藉十叉的鹿角,再一次嚇退不想硬拼的郊狼後,終於一個趔趄,屈着被咬的血淋林的後退,跌倒一般爬臥在草地上,拖了一地的腸子甚至內臟,也全被壓在了身下...
啾啾一聲哀鳴,眼中悲哀之色更濃,甚至隱隱瀰漫了一絲空洞,血液的流失、體力的消耗、天敵的恐嚇,一切都讓它精疲力盡,就算不死在狼吻之下,也撐不過多久了。
而此時,它距離被視作逃生希望的濃密小樹林,也不過十來米罷了。
葉放還在低聲咒罵郊狼,秦逸卻只是抿抿嘴,心中嘆了口氣,沒有更多的想法。
弱肉強食,到哪裡都是如此,自然界只是更紅果果一些而已。
兩隻郊狼在一兩米附近遊走,吐着大舌頭,兩雙狡猾的狼目,帶着微微的血光,不時朝四下警視,尤其是秦逸兩人藏身的這個方向,看來它們也察覺到了一些什麼。
警視一圈,左側的白毛狼突然衝了上去,白尾鹿不甘心等死,費力而遲緩地轉過腦袋,想用鹿角反擊,卻被白毛狼一個扭身閃到了一邊!
另一隻嘴角帶有傷疤的郊狼,也極其默契地從右邊發起攻擊,白尾鹿分身乏術,被傷疤狼一下子咬在了後腿上,巨大的咬合力,直接從它腿上撕下了一塊皮肉!
白尾鹿啾啾痛鳴,轉過腦袋又朝傷疤狼刺過去,甚至傷痛的刺激,還讓它加快了幾分速度!
但傷疤狼見好就收,不等鹿角抵近,就一咕嚕退了開去,嘴中叼着的皮肉,被它幾下吞入腹中,血肉的刺激,讓它本來狡猾的雙目,更添了幾分野性和兇狠。
雙方距離比較遠,再加上牧草的遮掩,使得兩隻郊狼尚未發現秦逸兩人的身影,但野外生存的肉食動物,最不差的就是危機感!
此時此刻,周圍未知的危險讓郊狼心中不安,不由加快了對白尾鹿的襲擾,目標也由剛纔的尾部,轉變成了更加致命的咽喉,明顯打着一擊斃命的主意!
看來它們想速度解決戰鬥,然後帶着獵物逃走了。
不過白尾鹿雖然悲哀而絕望,卻一直沒有放棄抗爭,對咽喉的防守也比較嚴密,儘管脖子上已經多了幾道血淋林的傷口,卻一直沒有傷到氣管和動脈。
可惜體力的流失,讓它越來越跟不上郊狼的攻擊頻率,或許下一秒...
貼着草地面,葉放平舉着獵槍,他已經瞄準了白毛狼,雖然白毛狼一直遊走攻擊,但還是有些頻率可循的,一槍下去,有七成的把握命中目標!
但扣着扳機的食指幾次顫動,終於還是沒有開槍。
命中的把握大一些,但一槍斃命或者重傷的可能性不高,距離小樹林這麼近,很容易給它們逃掉,這種狡猾又記仇的東西,要斬草除根才行,不然就會給牧場帶來一些麻煩。
秦逸沒管葉放的糾結,只側躺在草地上,細細撫摸懷中的獵槍。
這是一把老式獵槍,棕紅色的木質槍托已被磨得光滑發亮,甚至細長的槍管上,烤漆都有些脫落了,不過非常乾淨,透着一股子機油味,想來經常被搶主人擦拭保養。
他暗暗盤算着時間,等待出手的那一刻。
“逸子,白尾鹿沒了。”
葉放呼了口氣,聲音難得平靜了下來,鬆了口氣的感覺,或許是爲白尾鹿解脫、不用再承受痛苦而感嘆吧。
秦逸理解這種心情,雖然白尾鹿和郊狼都是獵物,但如果剛纔一槍斃命的話,也免了這許多的痛苦吧!
搖搖頭,秦逸腦袋上頂着牧草,小心探頭張望。
那邊,白毛狼死命咬着白尾鹿的咽喉,一動不動地等待白尾鹿徹底斷氣,傷疤狼則咬着後腿拖動,把白尾鹿的腹部翻了過來,先在柔軟腹部撕咬一個大口子,繼而把內臟全部拖了出來...
血淋淋的場面,看得秦逸兩人一陣皺眉。
白尾鹿終於還是死了。
兩隻郊狼又朝這邊張望一會,終於還是不放心,一起拖着獵物朝小樹林退去。
葉放頓時急了:“就這麼白白放走它們?逸子,開槍吧!”
秦逸朝小樹林看了幾眼,目露一絲期待,但還是沒有看到預期中的情形。
罷了。
他舉槍,朝拖着獵物後退的兩隻郊狼瞄了上去,葉放也趕緊瞄準,但就在這時候,一黑一黃兩道身影,猛地從小樹林中竄了出來,目標直奔那兩隻郊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