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的三人聞聲瞬間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
陳漣安看向這幾日她無論想什麼法子都沒有見到江少臣,美麗的眼睛裡當即涌出淚水,不停地滲出,順着面頰滑落,似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地跌落在地上。
“少臣……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江少臣皺着眉頭,神色冷凝地看向陳漣安,聲音冷徹骨,涼薄如冰:“滾。”
陳漣安身子不禁晃了下,大有搖搖欲墜的感覺,不過最終沒有倒下,咬了咬嘴脣,一臉淚水的離開了病房。
江少臣步履沉重地走進病房,神色幽幽地凝視着樂子琪的一舉一動,她慢條斯理地整理桌上的瓶瓶罐罐,視線自始自終沒有落在他身上。
英氣的眉頭再一次深深擰起,深不可測的眼眸裡掠起一絲惱意,但他並未發怒,只是淡淡地開口道:“還沒有氣夠?”
樂子琪手中的動作一頓,擡眸看向越走越近的江少臣,扯起脣角淡淡一笑:“夠了。”
她笑了,可爲什麼他覺得她這一份笑容裡帶着濃濃的疏離之感,讓他無法碰觸到。他依舊擰着眉頭,幽邃的雙眼幾乎是貪婪地盯着她,好似要將她看透,好似想要徹底看透她現在還在想什麼。
“江總,這一次謝謝你爲我和雯雯所做的這些。”樂子琪再一次開口道,嘴角的笑容不曾淡去,明亮的眼睛也是看着他,只是沒有向以往那樣去看他的眼睛,她不敢看。
一聲江總,界限劃得清清楚楚,雖然他知道她一直喜歡這麼喊他,可每次吵架的時候,她這一聲江總會特別的平波無瀾。
江少臣黑眸眯起,眸間深處的惱意濃了一分:“樂子琪,你還想怎樣?”
樂子琪嬌俏的面容上笑意更濃,她輕笑出聲,聲音裡含着一絲嘲諷:“我沒想怎樣?我也沒想過讓江總爲我做些什麼,所以還請江總不要拿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你做的,只是因爲你想做,而不是我讓你這麼做,所以別問我還想怎樣。”
話音落下,江少臣不怒反笑,可是笑意不曾抵達幽邃的眼眸中,一雙含着暗涌的眼眸泛起冷凝的光芒,冷冷地盯着樂子琪。
頓時病房中的樂子琪和張雯雯好似覺得有千年不化的寒冰籠罩着她們兩人,兩人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樂子琪側首望了眼窗外,明明還是大晴天,還真是冷,而且她那話又沒有說錯,她感謝他,有問題嗎?問她還想怎樣,她有要求過他要爲她做到怎樣嗎?
在她看向窗外的時候,江少臣已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這張她日思夜想的面龐,低沉地開口道:“女人,你果然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她會說心肺值多少錢,她會買十斤喂狗。”張雯雯小聲地插了一句,這幾日來不難看出子琪依舊還想着他,而他也算她做了很多事情,明明兩個人都喜歡着對方,爲何還要彼此折磨下彼此,她就做個善良的和事佬,“江總,溫柔一點,我家子琪吃軟不吃硬,而且是刀子嘴豆腐心……”
話還沒有說完,卻是遭受到樂子琪冷冰冰的一眼,那眼神似恨不得封了她的嘴巴。
“江總你看看,她這是讓我戳中了心事,惱怒中呢。”張雯雯嘻嘻哈哈地出聲道,“你趕緊拉到一邊去好好哄哄,不然我晚飯要沒得着落了。”
“張雯雯,這幾天是不是讓你過得太愜意了點,”樂子琪微微紅着臉,暴怒地吼道,“想要找死就直接說,我送你一程,正好我們在十六樓。”
“這就是惱羞成怒。”張雯雯嘿嘿一笑,然後又一本正經地開口道,“子琪,這兒醫院,不可大聲喧譁。”
“張雯雯,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樂子琪伸手向着張雯雯受傷的手臂打去,不過還沒有打到她的身上,身子就已經讓江少臣攬着抱到了一邊。
江少臣看看張雯雯基本上自理沒問題,淡淡地出聲道:“我帶她離開一會兒。”
“去吧去吧,趕緊解決好你們之間的問題。”張雯雯非常大方地擺擺手,“我可不想每天晚上聽見唉聲嘆氣。”
樂子琪憤憤地剜了眼張雯雯,這死女人怎麼就這麼把自己給賣了,要知道出事前她可是還叮囑着自己要想清楚點,在江少臣還沒有做出真正決定時,暫時收控下自己的心。
現在倒好,還當起了和事佬,簡直就是牆頭草!
“你要跟我說什麼,在這兒不好說嗎?”樂子琪扭動着身子,要從他懷中掙脫開來,要知道她心裡可還沒有完全真正的消氣,而且單獨兩個人,她實在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麼。
江少臣垂眸看着她鬧彆扭的樣子,眼底深處泛起滿滿的笑意,他掀脣而語:“她需要休息。”
低沉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喜與怒讓樂子琪分辨不出,如此一來,她更加不想跟他走這病房:“她剛吃過午飯,不會要休息的。”
“我要休息了,這兩天晚上都沒有睡好,我白天要好好補覺。”張雯雯滿面笑容地再一次將她給賣了。
樂子琪嘴角連連抽搐,她再也沒法和雯雯做朋友了,哪有這麼賣朋友的,她嚅動了下嘴脣:“江總,我和你之間現在應該沒什麼好說的。”
江少臣低頭看向懷中忘記掙扎的樂子琪,淡淡道:“我有話和你說。”
說話間,他環着她的腰肢向着門口走去。
“我沒話跟你說。”樂子琪使力不讓他拖出去,雙手使命地掰着他的手,可惜完全抵不上他的力道。
江少臣皺了皺眉頭,沉聲道:“女人,是你逼我這麼做的……”
話音未落,樂子琪只覺得自己雙腳離地,整個人就這麼被他打橫抱了起來,他就這麼抱着她走出了病房。
她揮動着四肢,試圖下來:“你放我下來,混蛋,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喂,我跟你沒話說……”
“我有話跟你說就行。”江少臣不鹹不淡地迴應道,深邃的眼眸望着前方,完全讓人瞧不出來他此刻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樂子琪仰視着他的臉,這才發現他竟然長鬍子了,大概好幾天都不曾刮過鬍子,一雙黑色的眼睛邊上還有着黑眼圈……他這幾天應該也很累吧?
陳家產業涉及面並不小,這點她還是知道的,雖然不理解爲什麼陳宇和max一直不經營自家的產業,甚至不聞不顧,但她知曉要想斷了陳家的一切產業,還是需要費很大的時間精力金錢……心裡頭隱隱對他這幾天的勞累有些心疼,不過轉而又告訴自己,這些都是他自找的。
江少臣見她終於不再亂動,暗暗鬆了一口氣,嘴角也不經意地勾了起來:“怎麼,不動了,是欲拒還迎?”
這氣在看見他面容時好不容易消散下去,一聽他說出欲拒還迎,“噌——”又上來了,她憤憤地瞪着江少臣:“欲拒還迎,這招你養着的那些女人會用,我還不會用!如果你樂意,找個機會讓她們過來交交我。”
江少臣倏然眯起,一絲危險的光芒在黑眸裡一閃而過:“女人,別得寸進尺。”
“呵呵。”樂子琪輕笑了下,清泠泠的笑聲裡含着一絲諷刺,“要得寸進尺,你也得給我寸來讓我進尺。不過你還有寸要讓我進嗎?這些年應該都交給陳漣安用了吧?”
腳步猛地停下,江少臣低垂下頭看着她面帶嘲諷的笑容,眼裡迸射出一絲寒光,寒意迫人。
樂子琪覺得一絲冷氣迎面撲來,透過她的面容,向着身體四周散發而去,就算此刻已經是在大太陽下邊,她還是覺得有點冷。
但她並未斂去嘴角的嘲笑:“怎麼被我說中了?既然如此,何必做那些讓你們都不舒服的事情,你沒看見陳漣安今天是痛哭流涕地求着我,你心疼不?應該還是挺心疼的。”
“說夠了沒?”江少臣低沉的言語裡帶來一絲無形的壓力,迫使她眼眸深處含着的情意消失的一乾二淨。
樂子琪抿抿脣,似笑非笑地仰視着他蹙着的眉頭,平靜似水地開口道:“怎麼不希望從我口中聽到這些話?如果你連這些話都不敢聽,那麼我奉勸江總以後最好不要來招惹我了。”
江少臣眉頭又皺了皺,但卻沒有回答她的話,一言不發地帶着她去了停車場,將她往車子裡一丟,自己也坐了進去,隨後就關上了車門。
“你要帶我去哪裡?”樂子琪看了看被關上的車門,眉頭蹙起。
江少臣掀起薄脣,不冷不熱地回道:“我坐在這兒。”
額?樂子琪愣了下,隨後立刻反應了過來,他就坐在她的旁邊,怎麼可能開車,她暗暗撇撇嘴角,開口道:“江總,你既然有話跟我說,那就趕緊說。”
“你說我心疼漣安。”江少臣劍眉微微挑動了下,神色有些冷然,他不急不慢地開口道,“是同情,不是心疼。心疼只是過去式。我承認以前我還是對她有感情,只是因爲我自身問題以及她太過主動,讓我避之不及。但過了三年,時間稀釋了些許情感,而且我還遇見了你……”
“你是想說喜歡我多過於喜歡陳漣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