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各自爲陣分散開來。
關流蘇細心問過此事如何引發,雲七夕一五一十說了事情的經過,喬瑟兒臉色不好看,生怕掌門責罵,說起來要不是她最先開口也不會惹得蘇千影怒發。
關流蘇獲知事情經過後並沒有責罵喬瑟兒,反倒說她們做得對,這樣傷風敗俗的女子以後不可模仿,引以爲鑑。
顧苒苒與喬瑟兒鬆了口氣,幸好雲七夕並不知道她們尋孫筱妍麻煩的始末。關流蘇心情不好,尤其看了不少弟子帶着傷,特別是雲七夕的外傷格外惹眼,肌膚被劃破,衣服上染着血,長長的血條一般,幸好臉沒破相。
關流蘇讓舞伊紜帶着弟子去休息,墨青絲與顧苒苒派發治療內傷的外傷的峨眉靈藥,衆人身心俱累,早早收拾了歇下。
伊禹潭回到書房,坐在窗前,一口一口地喝着茶,想到今天的打鬥,心下很是憂慮。
伊紅羅推開閨閣的門徑直走了出去,她停下腳步定定站住,守門的家丁果然立刻跟上,下跪抱拳喊了句:“小姐——”
伊紅羅看他們爲難的樣子,心中也知他們只是奉命行事,說了句:“我去我爹那!”
家丁不敢違拗,回答:“是”
於是一羣家丁便跟在伊紅羅身後,浩浩蕩蕩趕往伊禹潭所在的書房。
伊禹潭的書房位於莊子深處,伊禹潭特意將書房選在這裡,清淨舒服。書房房前種着千百竿翠竹,翠竹點點,在清風下沙沙作響,翠竹外面便是蒹葭湖,一輪圓月靜靜地掛在湖上。
書房後窗對着上山小路,小路在樹林的掩映下,若隱若現,若遇上薄霧籠罩,當真是條通天幽徑。
這是讀書的一個極好所在,背對着林中山霧,面對着綠竹清湖,堪比人間仙境。可這裡卻是山莊的禁地。沒有莊主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伊紅羅到書房前,正要進去。
門口的守衛阻伸手阻難道:“請止步,這是本莊禁地,沒有莊主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闖。
” 守衛的眼睛看也不看伊紅羅,仍是注視着前方。
伊紅羅兩眼圓睜,怒道:“放肆,你沒看到我是誰麼!”
守衛擁有冷傲剛直的性格,瞟了一眼,正色道:“大小姐也不行!”
伊紅羅想到前幾日被幽禁,雖說在自己家卻一點自由都沒有,如今見父親一面也不行,怒上心頭,手拿鞭子向外一揮,“啪”的一聲響,這是準備動武了。
伊禹潭聽到外面爭吵聲,知道是紅羅這丫頭來了,起身去開門。
“大呼小叫,哪還有一個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 伊禹潭嘴裡不由得訓道。
伊紅羅嘟着嘴進了屋,兩人對坐在案几前,默默無聲,都不開口。
伊紅羅有許多話想問,有很多情緒想發泄,一時之間卻不知該說哪個。伊禹潭知道女兒爲何而來,反倒更不好說了,只好一口一口喝着茶。
伊紅羅心中想問,爲什麼爹爹不同意,爹爹打算幽禁她到什麼時候,南宮嶺又怎麼牽扯進來的等等問題,可一出口卻是:“爹,華逸凝在哪?你,沒有爲難他吧?”
這樣的話脫口而出,伊紅羅臉上是一副緊張的神色,帶着探問謹慎的語言,裡面分明透露出對華逸凝的關心。
伊禹潭解釋道:“他很好!你還不瞭解爹麼,爹不會讓他受苦的,我只是關他一陣子。”伊禹譚似乎自知此做法不是很光明正大,撫慰着伊紅羅。
“爹,你爲什麼不認同他?”伊紅羅不解,口氣中幾乎是有點懇求的語氣。
“他不會武功,他怎麼配得上你?”伊禹譚似乎早就認定了這點,語氣有點強硬。
“但是他醫術很高明,他是個好大夫,而且我們家也不是武術世家,我的武功也只是平平。”伊紅羅辯白道,幾次與他人較量她算是知道幾斤幾兩,陪練的護衛大都是放水應付她的,她的武功沒有想象中的高強。
“就是因爲如此,你纔要找個武功高強的夫君!”這一點似乎戳中了伊禹潭的軟肋,伊
禹潭不由得加大了聲音,又在極力剋制自己,不讓自己的脾氣爆發出來。
伊紅羅有點弄不明白,眼中紅了:“爹,你身在江湖對各路人都很仗義,江湖上說起我們蒹葭山莊,誰不讓我們三分,何必一定要武功高強之人,讓我找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
“總之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伊禹潭一臉堅決,沒有討價的餘地。
伊紅羅何曾見過她的父親這樣對她,眼睛更紅了。從小到大,父親對她很是寵愛,從沒違拗過她的願望。如今見到父親簡直蠻不講理,伊紅羅心裡一陣憤怒,站起來用氤氳着霧氣的雙眼看着伊禹潭,似乎在較勁:“你說不行就不行了?我纔不要呢!”
伊紅羅再不出一言,轉身離去。家丁門臉色一緊立刻跟上,她心裡不由得更加厭惡,停下腳步,從眼角斜了他們一眼,扭頭就走。
伊禹潭看着伊紅羅含淚恨恨地離去,那隻伸出去的手似乎還保留着挽留的姿勢。這紅羅從小沒了娘,是他一手帶大,他實在不忍心傷害她,可是,他一咬牙,還是必須找個武功一流的女婿,這一點沒有任何轉折。
伊禹潭嘆了口氣,幾步走到書架前,看似隨意地翻着書。只見他拿起一本《道德經》,將其放入書櫃靠右第三本的位置。聽得輕微的“咯吱”一聲,書架平穩地向一側滑去,露出雪白的牆壁。
牆壁正中掛着一幅畫,在明月的照射下,溪水閃了清光,從山間汩汩而下,一直流向遠方,匯成一連天湖泊,湖上隱隱約約有漁船歸來,仔細辨去,卻是採蓮女滿載蓮花的歸舟。
在畫左方的空白處題着首詩,恰是《山居秋暝》,落款是“王摩詰”,正是這首詩的作者,大名鼎鼎的王維。這是一件無價珍寶。可伊禹潭似乎並沒有關注這些,他在畫中的明月上輕輕叩了兩下。
雪白的牆壁上慢慢展開一道門,伊禹潭擡步走了進去,門自動悄悄關閉,又是雪白無暇的一面牆,看不出一點縫隙。書架輕輕地移了過來,一切歸復原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