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監獄通道當中,頭頂的燈泡忽明忽暗,那並不是因爲這裡電力供應不足,純粹只是爲了讓囚犯無法好好休息,這樣就沒有精力鬧事了。
每天一個小時的放鬆時間會在晚飯之前,因爲午餐只提供很少的餐食,而晚飯的時間又比較晚,這會大部分的囚犯都已經飢腸轆轆,可以很好的避免他們有足夠的體力去打架。
獄警用手上的警棍敲了敲欄杆,這裡的每一名囚犯都能聽懂所有敲擊節奏的暗語,每個牢房裡的囚犯都站成一列,兩名獄警從走廊盡頭的樓梯上走下來,用手裡的鑰匙挨個打開房間門,四人爲一組帶去放風場地。
在《人權法案》當中,犯人們放鬆的時候是不可以佩戴手銬和腳鐐的,但佛羅倫薩大監獄性質特殊,A級安保等級的囚犯在放風時間也要佩戴可以放電的電子腳環,這是防止某些有特殊能力的囚犯突然發瘋殘害普通人。
但就特殊能力囚犯和普通囚犯一起放風的這種規則設置來看,阿曼達恐怕巴不得特殊囚犯突然發瘋,把這裡的連環殺人狂全弄死,然後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開槍處決他們,但可惜的是,大部分人還是惜命的,目前佛羅倫薩超級大監獄還沒有爆發過大規模的暴動事件。
輪到繃帶殺人魔所在的這間囚室的時候,本來,繃帶殺人魔的牀位靠門最近,所以他應該站在第一個,但大狗挺着胳膊把他擠到了一邊,衝他吹了個流氓哨,然後穩穩的站在了第一個。
繃帶殺人魔站在側面,並沒有排成一列,獄警十分不滿的用警棍不停的敲擊護欄,站在最後一位的小個子伸手拉了他一下,把他拉到了自己前面,然後低聲說:“你最好聽話,你的腳上還帶着能放電的腳環呢。”
“放風的時候跟我來。”繃帶殺人魔說。
小個子露出了一個驚恐的表情,他剛想說什麼,站在第一位的大狗回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眼神裡滿是殺意,小個子吞了一下口水,什麼也沒敢說。
四人陸續被帶出房間,在來到放風場地的第一時間,大狗對着隊伍最後的兩個人做了個侮辱性的手勢,然後昂首闊步的走向了另一羣人。
繃帶殺人魔沒有轉頭看小個子,只是自顧自的來到了放風場地的邊緣電網下的一個石墩旁邊,小個子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似乎生怕自己慢一步對方就要發狂。
兩人蹲在了石墩旁邊,小個子不停的吞着口水說:“你不應該得罪大狗的,他專幹販賣器官的活兒,他活捉了兩個聯邦調查局的成員,瘋狂的折磨他們,然後把他們的心臟和腎拿走了,所以他纔會被定爲A級危險人員,聯邦調查局恨透他了!”
小個子又有些驚懼的往場地最南側看了一眼,那裡聚集着許多五大三粗的壯漢,胳膊上和背上全都有鮮豔的花朵紋身,還有一些臉上紋着骷髏的圖案,他接着說:“看到了嗎?那是墨西哥幫,在每個重型犯監獄裡都臭名昭著,得罪了他們可沒好果子吃。”
“你是得罪了他們才被弄到這裡來嗎?”這是繃帶殺人魔說的最長的一句話,小個子縮了一下脖子說:“我要是得罪了他們,還能有命到這裡來?”
他的視線掃到了墨西哥幫右側約一百米的地方聚集的一羣人,繃帶殺人魔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那裡看起來也是個幫派的聚集地,小個子語調哆哆嗦嗦的說:“他們也是南美幫派,只不過乾的是販毒的活兒,我就是得罪了他們才被弄到這裡來的。”
小個子一回頭就看到了繃帶殺人魔滿是紅血絲的一隻獨眼正冷冷的盯着他,小個子退後了兩步,聲色俱厲地說:“我知道你殺了很多人,但在監獄裡沒有幫派就是被欺負的命,你已經得罪了大狗,墨西哥幫不會放過你的!”
而繃帶殺人魔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句:“我是個哥譚人。”
小個子就像忽然被冷水澆透了全身,他狠狠的打了個哆嗦,牙關不停的發顫,詞句在顫抖之中被切的細碎:“你,你到底想幹什麼?爲什麼要找我?”
“你不是被排擠過來的。”繃帶殺人魔的語調依舊很冰冷,還暗含着一種威脅,並不是那種帶有暴力因素的威脅,而是不要讓我和屍體說話的威脅。
“他們需要一個人往這邊送毒品。”繃帶殺人魔的獨眼盯着小個子的臉,說:“所有的重型犯都想要煙和毒品,這就是你能在大狗手下活這麼久的原因。”
“求你了!”小個子崩潰的說:“也不是我想這麼幹的,但他們需要一個不起眼的線人,要是讓一個強壯的刺頭來幹這活的話,那個叫阿曼達的該死的娘們兒不會放過他的。”
“你叫什麼名字?”繃帶殺人魔又問。
“你叫我吉米就行。”小個子使勁甩了甩頭說:“原本我在邊境線上幹偷渡,結果那天有兩個想不開的警察來找事兒,我就把他們都殺了,可沒想到被我的一個手下拍了下來,他是聯邦調查局的線人,證據確鑿,我被判了七十年重型監禁,不得假釋。”
繃帶殺人魔僅剩的那一隻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他沉默的看着吉米,吉米只能嘆了口氣說:“我宰了不少肉豬,哦,就是那羣偷渡客的屍體,被聯邦調查局給翻出來了,早知道就不把他們埋一起了。”
“你殺了多少人?”
吉米抿着嘴說:“我幹這行快二十年了,不長眼的和拖後腿的還少嗎?起碼我能給他們個痛快,要是落到那幫器官販子和毒販手裡更有他們受的。”
吉米嘆了口氣,看着繃帶殺人魔說:“說說你吧,老實說,哥譚人能被抓進這裡還是挺罕見的,那個鬼地方聯邦調查局都進不去,不少被聯邦調查局追捕的罪犯都想跑到那裡,你爲什麼要跑出來?”
“避難。”
繃帶殺人魔只回答了一個單詞,但卻引發了無數的聯想,吉米用略帶探尋的目光看着他,並試探的問:“躲仇家?”
“不,躲我的老師。”
新阿卡姆精神病醫院席勒的辦公室當中,維克多倚在牀前的沙發上喝了一口酒,說:“……你也得理解他,當時他確實也沒有更好的制服你的手段了,西蘭花只是不得已而爲之的限制措施。”
“當然,我當然理解。”席勒端着酒杯坐在了沙發上,放鬆的靠在椅背上說道:“我完全不介意他專程跑到堪薩斯州請了一位農業專家,再聯絡另一位革命鬥士來到遙遠的墨西哥,買了一輛蘭博基尼拖拉機,在一位公主、一位魔法師、一位低溫學家和一位植物學家的輔助之下種出了一整片田的西蘭花,然後把我丟到了田地中央。”
“呃……”維克多有些心虛的用酒杯擋住了嘴,並說:“說真的,是你給我納米控制器的這個行爲有點嚇到我了,當然,我也沒想到布魯斯所說的限制措施還真的是西蘭花。”
席勒把西裝口袋裡的方巾拿出來重新摺疊,用手指壓平上面的每一絲褶皺,語氣輕描淡寫的說:“是的,我也沒想到,他在這方面的想象力可比他在論文創新性方面的思維要活絡的多。”
“不過我沒想到,他居然會選擇再轉回心理學習,他明知道自己剛剛闖完禍。”維克多的語氣又輕快了起來,他把身體向席勒的那一側傾,手肘撐在扶手上看着他,說:“這應該也算是一種誠懇認錯並請求原諒的表現吧。”
“他最好是。”
席勒把摺好的方巾放回西裝口袋當中,用手調整了一下露出的方巾角度,雙手扶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來,走到了桌子旁邊,用手指按着日程安排,低頭一條一條的查看,並接着說。
“我衷心的希望,即使我不在哥譚大學,這所學校也從未停止前進的腳步,尤其是在各個學科的學術成果方面……”
維克多立刻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露出了一個假笑,放下酒杯對席勒伸出一隻手說:“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辦公室的門,然後以最快速度來到了阿卡姆精神病醫院的病人交流活動中心,找到了低溫實驗室,衝進去之後拿起了裡面的電話,對着那頭咆哮道。
“布魯斯,快點過來!你的論文打算什麼時候交?這周不出成果,咱們兩個一起倒大黴!!!”
“什麼,你沒車?那就開飛機啊!……你沒有飛機?那你就去造一架啊!你連蝙蝠洞都進不去?那就回家造……你被趕出家門了?!”
拿着電話的維克多長嘆一口氣,他伸出一隻手對着電話那頭說:“聽着,布魯斯,我們對於席勒的緊急限制措施相當行之有效,但現在到了付出代價的時間了!”
“如果我們不能在席勒的怒火繼續到頂點之前拿出足夠多的研究成果,那我立刻把你轉回心理學系,你自己看着辦吧!”
哥譚大學的實驗室當中,布魯斯拿着電話聽着那頭的忙音一頭霧水,他剛放下電話,“砰”的一聲門就被打開了,一個長髮女生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對着布魯斯大喊道。
“布魯斯!你之前說的研究能在哥譚生長的植物的課題打算什麼時候開始?!”
那個女生抓着頭髮說:“都怪你那該死的緊急限制措施!席勒教授約我週三早上一起在餐廳吃飯,到那時候,我要是拿不出來研究成果,就死定了!!!”
“砰”的一聲,剛被關上的門又被撞開了,一個紅髮的青年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說:“布魯斯,方舟反應爐的接口搞好了沒有?!陽光重臨哥譚人文影響的社會學論文已經晚了一週了,再不交我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