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嘯天看了眼下面被驚動的衆多保鏢,冷笑一聲,不再理會,直接接躍上一旁的消防通道朝遠處疾奔而去。
今天晚上這一行,他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這是屬於他自己最不堪回收的秘密,自然不能讓他人知曉。
混在人羣中,張嘯天毫不引人注意的鑽入地鐵站,然後乘坐地鐵返回蒙特利公園自己的別墅。
出了蒙特利地鐵站,早就換了一身衣服的張嘯天急速的在街道中穿行,時而拐入狹窄小巷當中,時而穿入公園小徑中。
突然,張嘯天猛的停下了腳步,夜色下,此時的他身處在一座公園之中,穿過公園不遠處就是他的別墅。
四周一切沉寂如淵,讓張嘯天的心頭一陣發悸,深吸一口氣,他沉聲說道:“好了,都出來吧,沒必要還在藏頭藏尾了。”
沉寂在瞬間被打破,月光之下,一道人影從前面不遠的一顆大樹後面走了出來,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發。
“你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張嘯天看着突然出現的秦明,冷笑一聲說道:“當年我真的不該留你一命。”
“是啊!”秦明看着張嘯天,冷冷的說道:“你或許是以爲我的年紀太小,什麼都不記得了吧。但很可惜,你那張沾滿我父母鮮血的臉,夜夜都回蕩在我的腦海,讓我可能忘記。”
“呵呵,我早知道你會憋不住得。好了,讓另外一個人也出來吧,你一個人還不是我的對手。”張嘯天回頭看了一眼,他知道還有一個人,但是卻不知道究竟在什麼地方。
猛然間,張嘯天的視線停留在他身後三米開外的一顆冷杉樹旁,不知道什麼時候,一條身影已經靜靜的站在那裡了,那個人就是凌霄。
“只有你們兩個嗎,那可真是可惜了,到了明天,人們都會知道你們兩個企圖犯上作亂被殺,不得好死。”張嘯天看着兩個人,忍不住冷笑一聲。他的雙手自然垂在身體兩側,雖然被人前後堵住,但是他看起來十分的平靜,似乎從來沒有將眼前的困境放在眼裡,
“犯上作亂,不,我們是在誅殺漢奸。”秦明的臉上泛起了絲絲冷笑,看了張嘯天一眼之後,轉頭看向了左側一顆松樹的高叉上,隱隱約約的那裡似乎有一個人站着。
張嘯天順着秦明的目光看過去,微微皺了皺眉頭,但隨即他臉色一變,忍不住有些發白。
“歐陽堂主,你怎麼來了!”張嘯天忍不住後退一步,嘴裡一陣發乾。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正是歐陽勝。
華人黑幫在洛杉磯的總扛把子,洪門致公堂三十六位紅花雙棍之一,殺伐果決的歐陽勝。
“嘯天。”歐陽勝腳步一頓,人已經從樹杈之上來到了三人身前不遠的地方,他微微搖了搖頭,嘆息一聲說道:“如果僅僅是你跟他們之間的私人恩怨,我不會插手,也不想插手,但涉及到了勾結日本人,嘯天,你也是通字輩的老人了,應該知道勾結日本人究竟是什麼罪名。”
歐陽勝的一句話,讓張嘯天一陣心驚,雖然心底有些緩亂,但張嘯天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的異樣,他看着歐陽勝,面色沉冷的說道:“歐陽兄,雖然你貴爲洛城分堂堂主,但也不能這樣平白污衊自家兄弟。”
“污衊!呵!我倒是希望我是在污衊你啊,嘯天。”歐陽勝轉頭看向了秦明,嘆聲說道:“好了,秦明,將你手上的東西拿出來吧,也該讓我們的張幫主死心了!”
“是,堂主!”秦明恭敬的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張相片,然後朝着張嘯天扔了過去。
真氣貫穿相片,不停旋轉着射向張嘯天,有如鋒利的刀片一般劃破夜空,激射而來。
張嘯天猛的伸出兩個手指,一下子就捏着了射來的相片,翻過來一看,他的臉色瞬變,因爲照片上正是他之前在上野餐館裡跟矢志玄並肩站在一起的照片,上面還有倒在地上血泊中的松本清長,以及小田切敏郎咬牙切齒的模樣。
張嘯天一把將手上的照片捏成一團,擡起頭緊盯着秦明問道:“你們是怎麼拍下這樣照片的,我記得沒錯的話,那家餐館裡應該沒有其他人才對。”
“這麼說來,你是不否認跟日本人勾結在一起了!”秦明冷笑一聲,轉過身看向歐陽勝,微微躬了躬身,一臉嚴肅的說道:“既如此,那就請歐陽堂主執行家法!”
“唉!”歐陽勝看這張嘯天,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嘯天,這件事情我已經向總堂進行了通報,到明天誅殺你的命令就會下來,束手就擒吧。”
“你知道這不可能的。”張嘯天看着歐陽勝,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我這一輩子就做過那麼一件錯事,但是卻毀了我的一輩子。”
十幾年前,張嘯天還不是四海幫的幫主,四海幫那個時候也不叫這個名字,忠義堂纔是四海幫的前身。
那個時候,老堂主年邁,膝下只有一個女兒,這便是秦明的母親。秦明的父親和張嘯天是老堂主的親信徒弟,也是最信任的左膀右臂,那個時候的忠義堂雖然勢力範圍不大,但內部十分的團結,極不好惹。
問題就出在了下一任堂主的人選上,張嘯天那個時候最得幫衆信任,實力也最強,對幫會做出的貢獻也最大,自認爲是繼任堂主的不二人選,但是堂主本人最中意他自己的女婿。
這裡面沒有大家所想的那些狗血的感情糾葛,老堂主的女兒雖然長的漂亮,但張嘯天那個時候早已經結婚生子,對老堂主的女兒也只是當做妹妹在看待。
而秦明的父親卻是一身的書生氣息,人長的很清秀,或許正是因爲如此,生長在幫會環境下的姑娘纔會對小白臉似的男人產生愛慕之情。
作爲四海幫的智囊,秦明父親手下的人手並不多,所以當老堂主定下要讓他繼任堂主的時候,幫內支持的人並不多,就連他自己也感到十分的意外。
老堂主明顯是將忠義堂當成了自己的私產,想要家族內部代代相傳,但是卻沒有考慮到堂內兄弟們的意見,尤其是沒有考慮過作爲第二把手的張嘯天的意見。
權利對人的影響往往會讓人做出許多不理智的事情,就如同秦明的父親在自己不情願的情況下,還是答應了岳父的囑託,而張嘯天也是同樣,在權欲面前,他終究沒有按耐住自己的野心,選擇動了手。
當年的事情究竟如何,秦明和凌霄知曉得只有這麼一個大概,至於更深次的恩怨,許多人都諱莫如深。
只知道一次並不怎麼起眼的任務,秦明父親本就不多的手下,一下子被人突襲死傷大半,凌霄的父親就在其中。而就在同一個晚上,老堂主被發現被人刺殺於總堂之內,而在那一夜,張嘯天偏偏有着很堅實的不在場證明,事發的那一夜,他人根本不在洛杉磯,而在舊金山,洪門致公堂總部接受培訓。
就在老堂主過世的第二天晚上,秦明的父母就被人發現在靈堂內自盡而亡,只留下了秦明一個人躲在了衣櫃之中,躲過一劫,而到了天明的時候,一身風塵僕僕的張嘯天才從舊金山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