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一點從火焰和煙霧之中突破而出,如若花蕾綻放般美麗,乍然出現,瞬息之間顯露出形狀。
那是一隻長梭狀的長條漆黑事物,大體如若黑色琉璃,光華不顯,卻有難以忽視的精緻,頂端尖細如針,更是彰顯着無匹的鋒芒,而最令鳳凰之力驚詫的卻是那上面無形散發而出陰冷之氣,雖未接觸,雖還相距頗遠,但是那股直透身心的寒意,卻是依舊傳遞了過來,令它一時之間竟然僵住。
不過,即便它並未僵住,到了此刻,它也絕對避閃不及。
那漆黑琉璃的出現實在是超乎了它的預料,而且黑色琉璃出現的時機也準確,完全把握了它的態度變化,當它微微鬆懈之時,雷霆一擊就突然來了。
那漆黑琉璃來勢之快,天涯咫尺,便是看到了,便是想躲,也註定了躲不開!
鳳凰的裁決所化的巨大橘黃色火焰團從裡向外翻轉,無數的火焰隨着漆黑琉璃而動,將整個巨大橘黃色火焰團真個來了個從裡向外翻開,而那些火焰追趕的目標,自然就是那隻恍若黑色琉璃的事物。
此般情況自是不必多說也已經很清楚了,這隻長梭狀的尖銳事物,正是肖恩所化。
不過即便是肖恩也沒有想到吞噬了死亡之力的精神力量,經過鳳凰的裁決火焰燒灼之後,雖然在數量上面消耗了不少,但是質量上的提升卻不止一倍,而且質變的增幅一向也無法用幾倍幾倍來形容的,質變,便代表着已經與之前不是同一個層次了。
鳳凰之力有鳳凰的裁決,而肖恩現在所掌控着的這種連名字都沒有的精神力量,卻也同樣有了更高層次的力量,至於名字,在此時卻也不重要。
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效果。
吞噬了死亡之力之後的精神力量對鳳凰之力的剋制已經很明顯了,那麼這種從煙霧狀態經過鳳凰的裁決烘烤後轉化而來的黑灰色琉璃,又能起到什麼樣的效果?
這是個問題,是個馬上就會得到答案的問題。
噗嗤!——
輕輕的聲音就像是一張薄薄的紙片被筆尖戳破,很輕很輕,但是這輕輕的聲音卻是鳳凰之力被洞穿,那炫彩華麗的身軀,被一道長長的黑色琉璃穿刺而過,留下一個漆黑的洞口。
大量的煙霧從傷口上升騰,如同火焰組成的鳳凰如遭雷擊,已然僵在當場,連一聲慘叫都未曾發出。
從漆黑琉璃穿刺而過的位置以及鳳凰之力此刻的形態來看,它並不是沒有試圖躲閃,只是沒有躲閃開來,它的身軀處於消散的過程之中,明顯是想要化整爲零閃避攻擊,但是它卻在這個過程之中,就已經被穿刺而過,然後再也閃避不及了。
咔嚓咔嚓!
黑色琉璃寸寸碎裂開來,化爲黑煙,肖恩自黑煙之中走出,雙眼微眯,眸中銳利的視線直直投向的僵在星空中的華麗鳳凰,隱隱流露出期待以及慎重之色。
他無法忍住心中的期待,也無法忍住心中的慎重,他從未寄希望於和鳳凰之力這樣的存在往來交鋒,即便他的手中已經握住了一柄專門針對鳳凰之力的無匹利刃。
吞噬了死亡之力的精神力量對鳳凰之力的剋制雖然明顯,但是成就這樣的利器終究是取巧爲之,肖恩本身對於死亡之力中的死亡規則並不詳知,遠遠達不到五大神死亡的那種程度,所以這便註定了他的這柄專以對付鳳凰之力的利器是一件消耗品,而若是以這樣的消耗品與鳳凰之力較量,以煌煌正道取勝,顯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肖恩便孤注一擲,直接將所有的吞噬了死亡規則的精神力量聚集在一起,抓準時機,發動了一次無法重複的駭然一擊。
一擊之後,他唯一還能做的就只剩下了等待,等待鳳凰之力受了一擊之後的反應。
而對於這樣的等待,他心中所期盼的,自然是鳳凰之力已經被他解決,他自然不會再有別的期盼。
他選擇了孤注一擲,那麼便只有這一次機會,即使在剛剛從鳳凰的裁決的火焰包圍之中突圍而出時,吞噬了死亡之力的精神力量又一次發生質變,讓他無意之間得到了許多的死亡規則真意,但是隻要宇宙之中還有死亡這位大神在,他對死亡規則的領悟就不可能逾越死亡對死亡規則的領悟和掌控。
所以就算此刻他已經能夠通過自己的力量來製造出蘊含了死亡規則的精神力量,但是對此時的情境而言,也已經沒有了意義。
如果鳳凰之力能夠在剛纔的那雷霆一擊之下,那麼即便他再有什麼感悟,都只能化作一腔悲憤盡付東流。
敗亡,就將是他唯一的命運!
卻在這時,追襲而來的大片火雨撲來,將鳳凰之力僵在星空之下的身軀轉瞬淹沒。
火雨並未在鳳凰之力的身邊停留,勢若流星,繼續向着肖恩而來。
肖恩一驚,因爲眼前發生的這一幕與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樣,但是驚訝之餘他卻動作極快,立即提起力量,無限寶石的光輝閃耀而起,同時一道瀰漫着黑煙的精神力量也悄無聲息之間從他體內涌出,正是蘊含了他自己對死亡規則的理解所化而出的精神力量。
火雨漫天,如火山岩漿噴涌,來勢洶洶!
肖恩緊握雙拳,心中半點波瀾也不再掀起,到此時,即便他再有怎樣的情緒,也沒有意義,若是鳳凰之力沒有被他這麼一舉解決,接下來他的命運可想而知。
但是,到了此時,他也就在沒有什麼需要顧忌的了,而一個人若是連死都不怕了,他想要做什麼,還會如平常那樣行事嗎?
肖恩心中似空空蕩蕩,但是一股不甘卻是漸漸濃重起來,此刻面對火雨襲來,他心中只有憤怒和不甘,在這種愈發濃重的心情影響之下,他大吼一聲,神情激憤到了極點,身形卻猛烈如雷霆一般飛射出去,帶着渾身閃耀的光輝,纏繞着漆黑灰敗的可怖死氣,向着鳳凰的裁決之火,正面迎擊!
雙手一握,六色光彩已經化爲一柄比他身軀還要龐大三四倍的光輝巨刃,光輝轉瞬已被死寂的黑煙所淹沒,剎那間就連那由無限寶石的力量所化的光輝巨刃都開始泛起了灰黑之色,死寂的氣息徹底凝聚出來。
巨刃已經化爲漆黑之色,彷彿一道門板的巨刃被肖恩奮力掄起,卻又無聲無息,一如死亡,總是在你未察覺的時候悄然而至,甚至有時候,就算結束了你都未曾發覺。
……
宇宙某個深邃角落中,宏偉的神廟殿堂神座之上,一個古老的神明忽然一怔,擡頭仰望,空洞的目光遙遙投向宇宙星空之中,嘴巴微微張開,身體不止何時已經站起,擡起手掌卻不知該向何處落下,竟是滿懷驚詫難解之意。
……
肖恩並不知道,在此一刻之間,他對死亡規則的理解已經足以令死亡本身震驚,因爲他自認爲已經到了死亡的邊緣。
精神力量,是能夠讓他觸類旁通的神奇力量,任何一種意志,任何一種規則,都能夠被精神力量所承載、容納、吸收,尤其是這種力量存呼於心靈。
當精神及物之時,便已經是一種以幻想扭曲現實的力量,而肖恩現在的精神力量更是早已經超越了精神及物不知多少,什麼虛實轉化於此刻的他來說都只能以小手段來稱算,而此刻的他能夠一次做到的極限,則是直接抽取宇宙之中的某種規則,化爲自己的理解,就如同現在這樣。
雖然他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所做的事情,但是在這一刻他顯然希望自己對死亡規則的理解能夠達到對抗鳳凰的裁決之火的程度,於是在無形之中,他的想法已經直接成了真實,直接表現了出來,並且完全達到他所想到的極限程度。
他對死亡規則的理解連死亡本身,都感到震驚不已!
這一切,對此刻的肖恩來說並沒有什麼意義,他奮力揮動門板一般的巨大利刃,如同一道道漆黑的流光,掀起一陣陰冷死寂卻毫無聲息的風暴,風暴越來越壯大,但是與迎面而來的火雨相較,卻還是不足一提,甚至有一種蜉蝣撼大樹的視覺之感。
可總是浮游撼大樹,肖恩也只有向前衝嘗試一二這唯一的一個選擇,此外,他已經再無其他的選擇。
心中怒火與無奈化爲他的力量,盡數灌輸於受衆的死寂巨刃之中,揮動、掄動、旋動,肖恩和他手裡的巨刃已然成爲了暴風眼。
暴風席捲的速度極快,火雨的飛射速度極快,這同樣速度極快的兩者,在這一刻,只是瞬息,就要撞在了一起。
“啊!來呀!!”肖恩怒目圓瞪,凶神惡煞的表情上流露出一絲毫無畏懼,卻明顯有些頹然的神色。
他怒然大吼這,同時猛然將旋風一般不斷掄動的巨刃筆直掄下,在這一刀下,似乎絕對不會有任何存在能夠倖存。
但,鳳凰之力明顯不在其中。
可是下一刻發生的事情,也無法再驗證這個猜想是對的,還是錯的,因爲就在暴風般的死寂風暴隨着肖恩這一刀轟出的瞬間,那氣勢磅礴、遮天掩日而來的火雨,忽然之間如同被拉了電閘的住宅樓,上一刻還萬家燈火,陡然之間卻連鎖反應似的全部熄滅了,連一道光明都沒有了,好像一切本就如此,那其實恢弘的火雨羣,只不過肖恩的幻覺。
但是這絕不是幻覺,雖然肖恩期盼鳳凰之力被剛纔那孤注一擲的攻擊直接解決,但事情是真是假,是現實還是虛幻,他還是分得清的。
當然,在這個過程之中,那消失不見了的僵在星空中的鳳凰之力,成爲了最有力的證明。
攜帶着無聲死寂的風暴和肖恩手中的巨刃,都隨着揮下的一瞬轟擊了出去,星空顫鳴,隆隆震動不休,似乎宇宙都被擊穿了一個不可修復的大洞。
事實上的確如此。
一刀揮出,肖恩已經完全脫力,身子一歪,就翻滾了出去,直到撞擊在一顆恆星之上時,纔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
恆星的熱量彷彿不存在一般,肖恩爬起來,體內的力量已經開始如泉水般翻涌、再生出來,但他顧不得這些,他仰着頭,滿臉呆滯之色,氣喘吁吁地望向極遠處那連永暗的星空轟碎的景象,整個人彷彿已經化作了一座雕像。
“消失了?結束了?這就——完啦?!”喃喃自語打破安靜,隨着一聲聲的問句出口,肖恩木然的目光一點點地亮起精光。
深邃的漆黑已經從他眼中褪去,只有那雙淡藍色的眼眸越發的靈動起來,雖然他的問題顯然不會有人回答他,可是他也不需要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起來,忽然一跺腳,剎那間整顆恆星輻射的熱量忽然窒息,而肖恩整個人已經拔地而起,如同一道流光般飛向了宇宙星空之中。
他再次回到了之前鳳凰之力消失的地方,他不得不回到這裡,即使他此刻滿心歡喜滿心愉快,但是如果不能徹底確認事情真的結束了,他就連歡喜愉悅都不能盡興。
但是現在他終於放下了心,當他將蘊含了死亡規則的精神力量如同水紋盪漾般輻射出去的時候,沒有引起任何的反應,以鳳凰之力與蘊含了死亡規則的精神力量間天然對立的情況來驗證,此刻他輻射出去的精神力量沒有任何反應,那麼就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鳳凰之力已經寸毫不復了。
全部在剛纔,隨着鳳凰的裁決之火,一同消散一空了。
肖恩終於鬆了口氣,與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這一次,他是真的鬆了口氣,因爲這一次,他真的解決了鳳凰之力。
心中的喜悅之情涌起,他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有種說不出的輕鬆和暢快。
爲了應對鳳凰之力,他做的那些準備和努力,在此時都已經得到了證明,值得!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身軀之上不知爲何,悄然間浮起了一抹如火的豔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