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歷1314年。
無雙城。
“鳴兒,你醒醒,醒醒,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一陣壓抑着憤怒的呼喚聲響徹城主府,讓所有下人都噤若寒蟬,更別提那幾個跪在階下的僕人了,此刻他們的腦袋深深貼在地上,渾身顫抖,期待自家公子能夠平安無事,不然他們絕對有死無生。
“城主,都怪老身沒有教導好明月,使得公子千金之軀受損,還請城主責罰。”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嫗拉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躬身賠罪道。
“姥姥,明月沒有錯,是獨孤鳴他欺負人在先,我才動手的。”
小女孩昂着腦袋,噘着嘴,一臉的不服氣。
“明月,不要胡說,快給城主請罪。”
老嫗生氣的將小女孩按倒,跪在那裡,壓着她的頭喝道。
“我不!”
小女孩被一向疼愛自己的姥姥這般對待,頓時紅了眼睛,珍珠般的淚珠滾落而下,但嘴裡仍然不肯服軟,一邊哭泣一邊叫道。
老嫗見孫女這般模樣,心裡也是心疼極了,但是明家作爲無雙城的守護者,已經延續了幾百年,十幾代人傳承的信念就是守護無雙城,傳到老嫗這一代,她更是將忠心上升到了愚忠的程度。
在她的眼裡,無雙城就是一切,而代表無雙城的無雙城主一家就是她們明家的主人,現在自己的孫女竟然傷到了無雙城的下一任城主,還死活不肯認錯,這不得不讓老嫗怒火中燒。
啪!
一記重重的耳光狠狠扇在小女孩明月的臉上,不輕的力道更是將跪在地上的小女孩扇的癱倒在地。
“姥姥……”
明月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親姥姥,一時間連哭泣都忘了,她從小接受效忠於無雙城的家訓,但到底只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唯一相依爲命的姥姥也一向疼愛自己,所以那些家訓更多的只是一種枯燥無味的文字罷了,並沒有印在她的心中。
所以,她纔會在城主獨子、無雙城公子獨孤鳴囂張跋扈,亂打民衆取樂時,出手阻止他,還不小心打傷了他,致使他昏迷不醒。
但是現在,她第一次對於那些家訓有了深刻的印象。
“快道歉,請城主責罰!”
明月姥姥打過孫女後,見孫女那驚恐又陌生的眼光,不禁柔腸寸斷,但是大半輩子形成的愚忠,還是讓她狠下心腸來。
“對,對不起,城主,明月錯了,明月,再也,不敢了,嗚嗚嗚……”
小女孩明月沒有了依仗,哽咽的說道,到了後來,更是泣不成聲。
坐在牀榻邊,一臉陰沉的中年男子,正是無雙城城主獨孤一方,見到這幅場景,雖然眼中寒光閃爍,但是想到明家在無雙城的地位,以及自己的獨特身份,暗暗咬牙,將心中的怒火壓了下去,也不去看小女孩明月,而是沉聲問道:“明鏡,你精通歧黃之術,你說說鳴兒到底如何?”
明月姥姥見獨孤一方詢問,沉吟道:“恕老身愚鈍,公子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
“那爲什麼鳴兒始終不醒?”
獨孤一方恨聲道。
“只怕是受到了驚嚇,一時失了魂魄……”
“失魂?!!”
獨孤一方大驚失色,猛地站起身子,顫聲道:“你是說鳴兒得了失魂症?”
獨孤鳴是他唯一的親兒子,他也一大把年紀了,很難再有子嗣延續香火了,古人重血脈傳承,斷子絕孫從來都是最惡毒的詛咒。
失魂症是古代版本的植物人,基本上是沒有辦法治療好的,這如何不讓獨孤一方心生絕望。
“尚未確診,只是有這個可能罷了,公子吉人天相,必定可以逢凶化吉的,老身一定竭盡全力,將公子治好,不然自願以死謝罪。”
明月姥姥雖然知道後果嚴重,但秉着愚忠的思想,還是實話實說了,見獨孤一方再也控制不住,臉色陰沉扭曲的可怕,連忙補充道。
“你們最好期盼鳴兒早點醒來,不然不僅是你,還有整個明家都要以死謝罪!”
獨孤一方寒聲道。
跪在地上的小女孩明月,此刻也被這種壓抑的氛圍給嚇住了,連抽噎聲都慢慢停了下來。
“城主,屬下有要事上報。”
“什麼事?”
“天下會再取一城,已經逼近我們無雙城的附屬勢力了。”
“雄霸……”
獨孤一方也是一方梟雄,聽到如此大事,哪裡還坐得住,起身就要去議會廳和屬下們商議對策,但是想到自己獨子生死未卜,不由又頓住了腳步。
明月姥姥連忙說道:“城主請放心,公子就交由老身來照顧,也好給我明家一個將功贖過的機會。”
“哼!”
獨孤一方冷哼一聲,甩袖離開了,對於明月姥姥的忠心,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要不是自己獨子發生這種事情,他絕對不會這般對待明家的。
要知道,作爲無雙城的守護家族,明家可是執掌着無雙城的奇珍,一對無雙劍中的無雙陰劍。
一對無雙陰陽劍在兩個相愛的人手中,可以使出無雙無對的絕世劍法,傾城之戀,這絕對是無雙城威震武林,獨霸一方的大殺器,作爲梟雄,自然不會自斷其臂。
“多謝城主,恭送城主。”
明月姥姥見獨孤一方默認了,不由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獨孤一方走出臥室,見平時跟在兒子身邊的幾個僕人,還跪在那裡,眼中殺氣大盛,伸手將屬下腰上的寶劍拔出,身子一閃,等寶劍回鞘後,幾顆人頭才砸落在地上,滾了幾滾,臉上仍然殘留着擔憂和驚懼,鮮血染紅了石階。
“這羣廢物,竟然讓鳴兒受傷,都該死,將他們扔出去喂狗,家人也全部處死。”
“是。”
心腹屬下已經見怪不怪了,反而對此很是贊同,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道,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和狠辣的手段,如何立足江湖,成就霸業?
不遠處躬身侍立的僕從們,心膽俱裂,強忍胯下溼意,死死盯着自己的腳面,不敢擡頭,連呼吸都僵硬了起來,生怕引起獨孤一方的注意,惹來殺身之禍。
臥室內。
“明月,你知錯了嗎?”
明月姥姥看了看眼神驚恐,臉上殘留着自己掌印的孫女,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掃了一眼躺在牀上,生死不知的城主公子,還是強壓住這股情緒,板着臉喝道。
“明月知錯了。”
小女孩弱弱的說道。
“恩,起來吧,將這瓶藥膏塗在臉上。”
“是。”
看着似乎比以前更加聽話的孫女,明月姥姥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想哭……
“呃……”
一聲輕微的呻吟聲響起,打斷了明月姥姥的心緒,眼中閃過狂喜之色,快步走到牀榻前,對着躺在牀上約莫六七歲的小男孩,輕聲喚道:“公子,公子。”
歐文睜開了雙眼,見又是古色古香的牀帳,不由會心一笑,耳邊傳來一道蒼老的女聲,側頭看去,只見一個白髮老嫗一臉驚喜的看着自己,透過牀帳空隙,還有一個小女孩,神色複雜的窺視着這邊,見他看過來,連忙躲開了。
“公子,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歐文看着這張大衆臉,沒有多少印象,又不想露出破綻,於是直接不理會她,而是閉目搜索屬於自己的記憶起來。
念頭一動間,屬於前身的記憶電光火石般閃過。
“咦,這裡竟然是風雲的世界,而且看前身父親的長相,應該是風雲電視劇的世界,前身叫獨孤鳴,就是那個半桶水亂晃,最後還被自己剛拜堂的新娘明月,夥同情人聶風給殺掉的那個倒黴蛋了。
嘖嘖,現在前身才六歲,風雲和前身年紀差不多,應該是劇情剛開始的時間點,離風雲正式登場,前身憋屈死亡,還有十多年,不過這貨應該註定是要栽在明月手中了,連小時候都被明月害的差點掛掉了,不,有了自己的到來,前身是直接掛掉了……”
歐文整理着屬於前身的記憶,然後憑藉強悍的記憶力,將第一世中看過的劇情,從頭到尾查探了一番,想起意識星海中那個被星光困住毒瘤一般的強大存在,心中不斷迴盪起一個名字:“元神之劍,毀天滅地劍廿三……”
“我沒事了,只是頭還有些疼。”
歐文睜開雙眼,對着一臉關切的明月姥姥說道,而後掀開身上的被子,就要下牀。
“公子,還是先臥牀休息吧,您的身子要緊。”
明月姥姥連忙勸道:“待我先替你把把脈。”
歐文剛剛甦醒,也不想過分表現,於是點頭答應下來,明月姥姥把過脈後,見脈象平穩,沒有絲毫異常,再細細觀察了一下歐文的神色,沒有一絲失魂的症狀,不由露出歡喜道:“公子,你真的沒事了。來人,快點去將這個喜訊稟報城主。”
“是,姥姥。”
侍立的侍女們見到這種情況,也是各個喜笑顏開,有機靈一點的,早就撒腿朝議會廳跑去了,這可是一個巧宗啊。
“我可以下牀了吧?”
“可以,可以。”
見老嫗和侍女們紛紛要來攙扶,歐文連忙擺手,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小腳,不由咧了咧嘴角,自己真是越穿越越年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