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已過一載。
金魚衚衕,魏忠賢府邸。
“劍星,江南之事可收尾了嗎?”歐文坐在太師椅上,含笑看向站在面前的盧劍星,此刻他已經不再是電影中那個唯唯諾諾,滿臉苦逼樣的總旗官了,而是一身錦衣衛指揮僉事的打扮,正正經經的朝廷正四品武官。
盧劍星意氣風發的笑道:“回義父,已經收尾了,那些牽涉到賄賂東林黨人,插手鹽鐵專賣的江南豪商們,已經被全部抄家帶回了京師,這是最後一批,等候義父的發落。”
歐文頷首道:“恩,很好,一路上可還順利,江南總督洪承疇可有異動?”
盧劍星笑道:“孩兒聖旨在手,他豈敢有所異動。”
歐文搖頭道:“呵呵,就算明面上沒有異動,暗地裡恐怕也給你們下了不少的絆子吧,如果不是你們手段強硬,抗住了,恐怕已經被那些富商士紳組織的義軍給擊垮了。”
聽見歐文提起這個,盧劍星臉色一肅,腦海中不由浮現了去江南的一幕幕,感嘆道:“義父明察秋毫,當時百姓無知,被他們一煽動,就要仿效之前的故事,圍攻我等,但是孩兒得義父千叮嚀萬囑咐,一見他們鼓譟了起來,立刻殺人示威,那一次,可死了不少的無辜百姓呀。”
歐文淡淡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怎麼不見其他無辜百姓遭殃呢?還不是他們自認爲是正義的一方,稍微被人鼓動一下,就頭腦發熱,往上直衝,這筆賬要算,也要算在那些鼓動之人的頭上。”
盧劍星贊同道:“義父說的是,我等大殺特殺之後,終於鎮住了所有的人,而後按照義父所教授的道理,給他們好好分析了一番,富商、土豪士紳和東林黨人勾結,對於他們有百害而無一利,這一下,總算有人聽進去了,然後宣讀聖旨,將降低稅賦,那些百姓立刻轟然叫好了。”
歐文笑道:“誰也不是傻子,以前是文官集團掌控着輿論,百姓就算有所察覺,但是無法想透其中的關節處,被人一忽悠,只以爲是朝廷和皇上的過錯,卻不知道真正侵害他們利益的,竟然是他們眼中看到的,口中稱揚的青天大老爺們,呵呵,真是可笑。”
盧劍星佩服道:“義父高見!”
歐文瞥了一眼滿身風塵的他,擺手道:“你剛剛回來,想必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以後還有的忙呢。”
盧劍星拱手道:“多謝義父體恤。”
話雖這麼說,但是身子卻不動,眼神灼熱的盯着侍立在歐文身旁的魏四小姐,欲言又止。
魏四小姐皺眉道:“義父開恩,你還不下去休息?”
盧劍星喏喏道:“好,好……”
歐文笑道:“倒是我的疏忽了,四兒,你們已經定親了,多日不見,劍星自然想和你說說話,去吧。”
魏四小姐瞥了一眼一臉期待的盧劍星,想了想,點頭道:“多謝義父。”
看着盧劍星跟在魏四小姐的身後,屁顛屁顛的出去了,歐文嘴角一翹,對於這個忠心耿耿的義女,他還是有幾分感情的,自然希望她找一個好人家。
而除了沈煉三兄弟,他並沒有看上眼的,沈煉原本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他有了周妙彤。
老三靳一川太過輕浮,而且還沒有魏四小姐大,不太配。
只有老大盧劍星,雖然外表差了許多,但勝在爲人正直卻又不缺乏上進心,這一年來,對於歐文交代的事情,執行的非常到位,歐文因此將他一路破格提拔到了正四品的錦衣衛指揮僉事,位高權重,已經配得上魏四小姐的身份了。
在詢問過魏四小姐的意願後,歐文選擇了盧劍星。
而且盧劍星三十來歲的老處男,聽說歐文有意將魏四小姐下嫁,自然樂不可支,在定親後,立刻改口稱呼歐文爲義父了。
錦衣千戶,沈煉府邸。
“夫人,老爺回來了。”一名青衣小婢稟報道。
一身紅裙的周妙彤蹙眉道:“說了多少次了,我並不是什麼夫人。”
“是,夫人。”
“……”
周妙彤有些無奈,但也沒有過分糾結於此,這一年來,她一直住在這裡,沈煉也遵照了歐文的指示,每夜同宿,日日不斷……
一身錦衣千戶打扮的沈煉走了進來,看向周妙彤,柔聲道:“妙彤,我回來了。”
周妙彤掃了他一眼,並沒有答言。
青衣小婢識趣的退了下去。
沈煉走到周妙彤對面坐下,看着面色冷清的她,沉默了許久,嘆息道:“妙彤,這次回來我也只能住一夜,明日交接後,又要奔赴山海關了,你……”
周妙彤眼神一閃,冷笑道:“你不是深得魏忠賢器重嘛,爲什麼要派你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沈煉搖頭道:“功名但在馬上取!廠公正是器重我,纔給我這個機會,而且一年之期已經到了……”
周妙彤聽見沈煉提起一年之期,眼神中閃過一絲茫然和無措,不知不覺,她已經和沈煉做了一年的夫妻了嗎?
好快……
當年那個深愛的嚴公子,身影早已經模糊的不成樣子了。
沈煉定定注視着有些失神的周妙彤,從懷中拿出刑部和戶部的敕令,上面是周妙彤脫離教坊司,從娼籍改爲良籍的文書,遞了過去,惆悵道:“妙彤,你現在已經是良民了,再也不用困在這座府院中,可以隨心所欲的生活了。”
周妙彤面無表情的接過文書,看着上面蓋的通紅官印,突然潸然淚下,她原本就是官宦之後,如果不是遭遇大變,哪裡會過的如此悽苦。
沈煉默然,心中想到:“這一年來,妙彤對我始終都沒有動情,廠公說的對,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做了一年有實無名的夫妻,但是妙彤還是沒有託付終生的意思,看來我們的確有緣無分了,也罷,也罷,如今她也脫離了教坊司,自由了,還是不要再拘束着她,放她自由吧,她應該還戀着那個嚴公子……”
想到這裡,沈煉心痛難耐,站起身子就要離開。
“你要去哪裡?”周妙彤淡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沈煉止住身子,並不回頭,悵然道:“一年之期已到,廠公派來的侍女也已經回去了,我們並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樣了,我去書房睡。”
周妙彤沉默了片刻,冷聲道:“你自己算算,這一年來,你待在府中有幾日,我周妙彤說話算話,說一年時間,就一年時間,不多也不少。”
沈煉一愣,回過身子,眼神灼灼的看向周妙彤,遲疑道:“妙彤,你,你的意思是……”
周妙彤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輕哼道:“夜色已深,我要睡了,恐怕沒有精力陪沈大人閒聊了,沈大人如果想要效仿當日在教坊司的作爲,就請自便吧。”
說着,輕解羅裳,躺在了拔步牀上,側身假寐了。
沈煉怔怔的看着牀上的佳人,有些驚喜的不可置信,生怕自己猜錯了,就站在那裡,呆呆的望着。
良久,一聲輕柔的呢喃聲響起:“哼,真是個呆子。”
沈煉眨了眨眼,確定自己不是幻聽,欣喜的胸膛都快炸了,立刻以加藤鷹的手速,解除了身上的衣服,放下青紗帳幔,壓了過去……
紫禁城,乾清宮。
天啓皇帝在客氏的攙扶下,來回走動着,因爲歐文的阻止,他並沒有服用仙藥靈露飲,再加上被歐文忽悠的振奮不已,原本那點因落水而落下的心理疾病已去,在御醫的精心治療下,雖然沒有徹底痊癒,但這一年來,也沒有任何駕崩的徵兆。
信王站在一旁,眼中的異色一閃而逝,隨即笑道:“皇兄,魏公公得兩位聖祖皇帝指點,以雷霆手段清理了東林黨人和相關的江南豪商,收回了鹽鐵專賣之權,並且抄沒了近2億兩白銀,全部充入了國庫,現在國庫充盈,不管是支援前線,還是賑濟災民,都遊刃有餘。”
天啓皇帝冷哼道:“2億兩白銀?這羣該死的蛀蟲!全部該殺!”
信王道:“的確該死!但是魏公公說他們雖然死有餘辜,但卻還有價值,殺了可惜,將他們全部打入了教化司,分配到各府各縣,爲我大明實現亙古未有的大業服務,也算是廢物利用了。如今已經在各府各縣,對所有的稚子實行蒙學教育,教他們識文斷字呢。”
天啓皇帝微微頷首,並不言語,他自己就是半個文盲,自然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
“忠賢呢?”
信王道:“魏公公去視察神機營了,兩位聖祖皇帝所授的地雷已經可以大量生產,臣弟也去過幾次,威力真是不可思議,一旦運送到前線,以地雷陣的方式佈置,不要說後金區區十來萬鐵騎,就是再多一倍,也休想踏入我大明境內一步。”
天啓皇帝微笑道:“好,好!忠賢果然沒有愧對我們的託付。”
客氏冷哼道:“老爺好是好,卻像是變了一個人,對自家的子弟太過嚴苛了。”
信王笑道:“魏公公這纔是心懷天下,忠心耿耿的做派。”
天啓皇帝頷首道:“恩!”
其實,之前魏忠賢大肆封賞自己的子侄親戚,還有義子們,你當皇帝真的不知道嗎?他當然知道,只是覺得這些都是小事罷了。
但是現在換成了歐文,自然見不得這些人打着他的旗號,四處招搖禍害,影響自己的名聲氣運,於是狠狠處理了一批人,其中也包括了客氏的親兒子,這自然引起了客氏的不滿。
可再不滿,也只能發發牢騷,歐文假借朱元璋、朱棣的名頭,徹底忽悠住了皇帝、信王,甚至客氏也深信不疑,因爲這是一個信奉祖宗神靈以及鬼神的世道,歐文展現出來的一切,除了神蹟,沒有其他的解釋。
歐文這一動作,天啓皇帝看在眼中,自然更加滿意,對於客氏時不時的發牢騷,吹枕頭風,也只是含笑觀之,並不理會。
天啓皇帝心中一動,突然問道:“五弟,東林黨人和相關的江南豪商都被清理掉了,前線將士有什麼反應?”
信王回道:“皇兄,剛開始是有些譁然躁動,但是魏公公派人前去安撫,將每一位將士都官升一級,撤走了壓在他們的頭上的文官,還利用抄沒的財物,好好犒勞了一番,並且宣佈,牽扯到江南東林案的軍官,全部既往不咎,又狠狠震懾了他們,現在前線將士已經恢復了平靜。”
……
天啓八年,東林逆黨案發,牽涉到的江南豪商盡數被抄家,沒入教化司。
天啓九年,太祖、成祖聖祖皇帝仙授魏公地雷陣,佈於關外要道,阻擋後金十萬鐵騎,使得後金的強弓硬馬無法寸進。
天啓十二年,魏公新編的神機營,裝備最新型的大明神武炮、燧發槍、手榴彈,開赴前線戰場,在關外,擊潰後金主力,一路追殺,盡屠之。
天啓十五年,天災頻降,各地皆有民亂,魏公乘勢清理土豪士紳,收回士紳的免稅特權,重新丈量土地,分給百姓,降低農稅,開倉賑災,是以災難雖多,但幾乎不見任何慘劇發生,爲千古未聞之奇事。
天啓十七年,倭寇侵擾沿海,燒殺掠奪,魏公下令,大起水軍,遠征腳盆,大軍出征之日,十年來陸陸續續建造的戰船鋪天蓋地的駛往腳盆,氣勢遠超當年三寶太監下西洋。
天啓十八年,歷時一年,腳盆被滅,大明從此無外患矣,九月,皇帝駕崩,廟號熹宗,無後,弟信王登基,年號崇禎。
崇禎元年,魏公親繪天下堪輿圖,上奏,一再叮囑,要趁早統一全天下,崇禎應諾,魏公自謂功德圓滿,含笑而逝。
神秘星空,歐文滿臉欣喜的看着那顆星辰星光大作,璀璨奪目,散發着無盡的玄妙,突然心神一動,星空之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裡面透出一絲令歐文熟悉的氣息,而後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將來不及反應的歐文猛地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