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騎鶴下揚州

重華觀。

瀟湘館。

“林姐姐,這是怎麼說?”

惜春和黛玉越發親近,經常同榻而臥,這夜午夜夢迴之際,突然醒來,就聽見黛玉在那裡低聲啜泣,不由出聲詢問。

她知道黛玉愛哭,但那是剛入府的頭一年,之後有歐文的介入,黛玉已經很少哭了,更別說像現在這樣哭的莫名其妙。

“沒什麼……”

黛玉見惜春醒來,有些不好意思,敷衍的說道。

“林姐姐,我的好姐姐。”

惜春伸手將黛玉的身子搬過來,不滿道:“我們還是不是好姐妹了,你有什麼事情不能和我說?”

“我們當然是好姐妹。”

黛玉忙道。

惜春性子淡漠,但在黛玉眼中,卻是個難得的姐妹,黛玉是個多心的,自然不想因此和惜春產生隔閡。

“這就是了。”

惜春笑道:“咱們既然是好姐妹,你以後又是我的三嫂子,那就更不該生分了纔是,快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亂說什麼,誰,誰是你三嫂子?”

黛玉聞言,止不住羞澀起來,輕輕拍了惜春一下,這啜泣倒是順勢停了下來。

“嘻嘻。”

惜春抱了抱黛玉,打趣道:“你不是我三嫂子,還有誰是?寶姐姐嗎?”

“哼!”

黛玉輕哼一聲:“你也覺她更好嗎?”

“那是當然。”

惜春戲謔道:“她長的既美,又博聞強識,最關鍵還舉止嫺雅,溫柔可親,的確是世人眼中的好媳婦……”

“是啊,她的確很好。”

黛玉酸酸的說道:“不像我,就愛哭,還喜歡使小性子,你三哥哥喜歡她,也是正常的,就是你也是如此,看她如今日日上門,纏着你三哥哥,顯然也是……”

“嘻嘻。”

惜春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還笑。”

黛玉有些委屈的說道。

“我自然是該樂的。”

惜春輕笑道:“林姐姐平日也是心有靈竅,如今怎麼反而愚鈍起來,還是說女子情·動後,就真的會變傻。”

“你再胡說,我就真的生氣了。”

黛玉面紅耳赤道。

“好好好。”

惜春點到爲止,正色道:“林姐姐要是真爲了這個而哭,那就太迂了,寶姐姐雖然有各種好處,是世人眼中好媳婦的典範,但那是對世人來說,三哥哥是什麼人物?那是天上神仙下凡,註定以後要飛昇重返仙界的,他的選擇又豈會和凡人一樣,不要忘了你一入府,他就將你‘劫來當了瀟湘妃子’,不要告訴我,林姐姐不知道重華和瀟湘的故事。”

黛玉也是飽讀詩書的,這個時空,又有歐文的支持,見識更是遠超原時空,哪裡會不知道這個,只是她的確是個多心的,愛琢磨,聞言先是一喜,而後又是一悲,輕嘆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不過你卻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情?”

惜春詫異道。

“瀟湘妃子可是有兩位的。”

黛玉悵然道:“你三哥哥博古通今,難道不知嗎?”

“……”

惜春咧嘴一笑,無言以對,心道:“這個倒是真的說不準了……”

黛玉見惜春不說話,知道她也是如此想的,心中的委屈又泛了起來,前些日子忠順王、北靜王過來找事,那麼大的動靜,歐文也沒有刻意隱瞞,她又如何會不知道,正是因爲如此,才勾動了她的無限愁緒。

卻是由此想起了自己的終生大事,進而牽動了思親的念頭,自己的父親獨身一人,遠在維揚,是否一切安好……

次日。

惜春偷偷將夜間的情況告訴了歐文:“三哥哥,你可要好生安慰一番林姐姐,就算真的想收了寶姐姐,也該明確林姐姐正妻的身份,哎呦,三哥哥你打我做什麼?”

“誰告訴你我要收了寶姐姐?”

歐文拍了拍惜春的小腦袋,無語道:“在你們眼中,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很平常的事嘛。”

惜春嘟嘴道:“更別說是三哥哥這樣的奇男子了,林姐姐做正妻,寶姐姐做平妻,不很好嘛,別告訴我,你看不上寶姐姐這樣的美人兒?”

說着,還斜看着歐文,滿滿的小眼神。

“……”

歐文一滯,哭笑不得道:“你想多了,這一世我只會娶你林姐姐一人……”

話未說完,惜春已經睜大眼睛道:“這一世?也就是說林姐姐的擔憂真有其事了,只是不是寶姐姐罷了,三哥哥,快和我說說吧。”

歐文直接無視了越來越活躍八卦的惜春,走到不時用眼神瞥過來的黛玉身邊,三言兩語中,已經明白了黛玉心中之事,笑道:“林姐姐這是想家了。”

“原來是這樣。”

惜春突然蹦出來,拍手道:“我早該想到這一點的。”

“我離家也快八年了……”

黛玉見遮掩不住了,終於道出了心聲,眼眶紅紅的:“也不知道父親現在如何了,他身體向來不好……”

“呵呵。”

歐文笑道:“林姐姐既然想家了,就該早點說出來,這又有何難,要不是怕林姐姐多心,我早就想拜見一下岳丈大人了。”

“呸!誰是你岳丈大人。”

黛玉頓時羞個大紅臉,眼神卻期待雀躍起來:“你,你真有辦法?”

“自然。”

歐文頷首笑道:“維揚離此也不過數千里路途,凡人尚可往來,更可況我等,林姐姐要是想,今天就可以見到岳丈大人了。”

“真的?”

黛玉尚未開口,惜春已經驚呼出聲:“難道三哥哥要動用神仙法術嗎?能不能也帶我去,長這麼大,我還沒有出過京都,我也想看看維揚風光呢。”

“二姐姐呢?”

歐文沒有直接回答,卻是問向同樣期待的迎春。

“我也可以嗎?”

迎春弱弱的說道。

“當然可以。”

歐文環視一圈道:“只要想,都可以一起過去,咱們先去拜訪一下我的岳丈大人,一解林姐姐的思念之情,之後大家再同遊天下,讓你們一次玩個夠。”

“琮兄弟,我也可以去嗎?”

薛寶釵溫柔的笑道。

自從那一次之後,見識到真正天威的薛寶釵,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青雲之志,轉移了目標,這些日子天天過來和歐文攀談,雖然沒有牽扯任何越禮之處,但別說心思多的黛玉,就是遲鈍如迎春,也感覺出薛寶釵對於歐文的熱切……

不過這並不奇怪,原時空中,當薛寶釵的青雲路斷後,一向溫柔可親的她,不僅當衆駁斥賈寶玉,更是對和她玩鬧的丫鬟聲色俱厲,足見她青雲路斷的失望。

只不過她很快就調整過來,將自己的青雲路降低,放在了賈寶玉的身上,默默將金釵取出來帶在脖子上,更是半推半就的讓賈寶玉近身把玩從她懷中拿出來的金釵,要知道這可是貼身之物,在這個時代,這種動作已經代表了一切。

之後薛寶釵每日都過去找賈寶玉,連晴雯都譏諷她:“有事沒事跑了來坐着,叫我們三更半夜的不得睡覺!”

要知道在自家抄撿大觀園後,薛寶釵可是二話不說就主動搬了出去,爲的就是避嫌,這樣精明知禮的人,豈有不知道她這般主動的不妥之處,但她還是如此做了。

還有替襲人看着賈寶玉睡午覺,一邊給賈寶玉做鞋子,一邊給賈寶玉趕蚊子,連一向將寶釵看的如同親姐姐的湘雲都疑心寶釵的行爲,拉着黛玉,不許黛玉打趣寶釵,就是怕寶釵臉上不好看。

這種種事情都說明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薛寶釵並不是一個羞澀的大家閨秀,相反,爲了自己的目的,她會相當主動。

“這個自然可以。”

歐文頷首笑道:“不過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寶姐姐能否答應?”

“琮兄弟請說。”

薛寶釵眼神一亮,抿嘴笑道:“只要我能做的,無有不從的。”

“哼!”

黛玉聞言,忍不住輕哼道:“寶姐姐果然大氣……”

“聽聞寶姐姐家有一個叫香菱的丫頭。”

歐文直言道:“不知道能否將她也帶着。”

黛玉和寶釵都是一怔,寶釵驚疑不定道:“琮兄弟竟然知道香菱?”

“嗯。”

歐文頷首道:“她是一個可憐之人,我知道她的來歷,正好也是維揚地面,我想將她送還她的母親,她是家中獨女,幼年被拐,父親悲傷出家,只有老母艱難度日,做成此事也是一場功德。”

“這……”

薛寶釵頓時爲難起來,她自然不在意一個丫頭,只是香菱是薛蟠一直垂涎的,一旦將她送給歐文,以薛蟠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怕會惹出大亂。

“寶姐姐可是因爲薛大哥而爲難?”

歐文熟知劇情,自然猜出了薛寶釵的心思,意味深長的笑道:“寶姐姐放心,此事也是爲了薛大哥,薛大哥到底有人命官司在身,將香菱送還她母親處,也是爲他積德,以免他假死成真。”

“這話是怎麼說?”

薛寶釵一震,緊張的問道:“琮兄弟,什麼叫假死成真?”

“寶姐姐不知道嗎?”

歐文似笑非笑道:“薛大哥的人命官司雖然了結了,但了結的方式卻是有些兒戲,被賈雨村以薛大哥被馮淵追魂而死了結,日後一旦翻案,薛大哥可不就是不死不成了嘛。”

“怎麼會這樣。”

薛寶釵臉色鉅變,她和薛姨媽只知道事情了結了,卻並不知道其中還有這一節,她也是心思靈透之人,瞬間明白了歐文話語中未盡之意。

“寶姐姐放心。”

歐文點到爲止:“有我在,薛大哥不會有事的。”

“全靠琮兄弟了。”

薛寶釵的臉色片刻就恢復了正常,溫柔的笑道:“我這就回去準備,不知道琮兄弟你們什麼時候走?”

“寶姐姐儘量快點。”

歐文看了看吃味的黛玉,笑道:“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見到我的岳丈大人了。”

薛寶釵匆匆而去。

歐文又看向探春:“三姐姐不妨也去,有我在,以後咱們家的女孩子真不必在委屈什麼,即便是老太太、二太太也不會說什麼的。”

“好。”

探春略微一思索,就頷首答應下來。

她本就是敏探春,見歐文已經徹底掌控了府裡的大權,甚至還凌駕於皇權之上,之前刻意親近王夫人的心思就淡了許多,她是庶女,必須要緊靠王夫人,纔能有一個相對好的未來,但此刻有了歐文的保證,那還有什麼好擔憂的?

各人各自去準備了。

“真的可以嗎?”

黛玉見諸姐妹都離開了,這才走到歐文的身邊,輕聲說道。

“放心。”

歐文打量着黛玉那絕世的容顏,笑道:“馬上你就能見到岳丈大人了。”

黛玉白了歐文一眼,卻忍不住抿嘴輕笑起來。

趁着這個時間,歐文囑咐了小青一聲,又招來林之孝,吩咐了一應事體,在林之孝連連保證中,時間到了下午。

黛玉、迎春、探春、惜春帶着各自的丫鬟,薛寶釵也帶着恍恍惚惚的香菱過來了,衆人齊聚重華觀前,鶯鶯燕燕,好生熱鬧。

“三哥哥,我們準備好了,什麼時候出發?”

惜春等不及的叫道。

“大家都好了嗎?”

歐文環視一圈,見衆女齊齊頷首,心念一動間,眉心浮出了一方印璽,呼吸間越來越大,很快就變成了一座看不見盡頭的大山,盤旋在榮國府上空。

“我們走!”

歐文說着,掐了一個指決,將衆人一起攝到雷帝印上,衆人只覺眼睛一花,眼前已經大變,似乎來到了一座高山之上,四周雲霧繚繞,卻沒有一絲森冷涼意。

“三哥哥,我們現在在哪裡?”

惜春打量着,不解的問道。

“這裡是天上。”

薛寶釵第一個反應過來:“我們在飛行,這應該就是蜀山劍俠傳中的飛行法寶吧?好生奇妙!”

“寶姐姐好見識。”

歐文笑了笑,操控雷帝印向着維揚地方急速飛去。

衆人站在雷帝印上,被歐文的法術保護,絲毫感覺不到急速飛行帶來的壓力,膽子大的如惜春,已經跑到山崖邊,隔着透明護罩,往下看,驚呼連連,招呼黛玉等人過去。

以歐文的法力,幾千里路途,一盞茶的功夫,維揚已經到了,在黛玉驚喜的指點下,找到了林府,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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