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方無邪如何去尋找,四面都是同樣的虛無。恨極下,他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恨不得把雙手都塞進去。
嗡嗡聲終於漸漸小了,他稍稍恢復了些神志,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雙手怎麼徹底插入到耳朵裡……
這個發現讓他非常驚恐,要把手拽出來,卻拽的腦袋欲裂,那些嗡嗡聲再次想起。這一次他聽明白了,聲音的來源非常明,不是什麼虛無空間,而是源自於他的腦海深處。
他的雙手不知什麼時候解放了出來,咚咚的開始敲擊自己的腦袋,可越敲,那些嗡嗡聲越大。
“殺……殺……殺!”
他喘着粗氣,實在受不了這種折磨,隨手一抓,手中便多出一支鋒利的箭矢、
腦海中的嗡嗡聲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又似乎漸漸化成一句話:“紮下去,紮下去就解脫了。”
“紮下去……”他不斷呢喃,偶爾還會蹦出個“殺”字,最終像是下定了決心,握緊箭矢,朝着眉心就紮了下去。
“嘩啦!”
在他面前忽然展開一幅長長的卷軸,恰好擋住了那根箭矢,而後手中一輕,箭矢就消失了,也不知是從來不曾有過,還是被那捲軸收走。
他愣了一下,不明白突然出現的卷軸是什麼東西,又爲何攔着自己。
不過這並不要緊,因爲他的腦海中忽然像是爆炸了一般,那些嗡嗡聲前所未有的清晰,又前所未有的讓人瘋狂。他被那聲音左右,一會嘟嘟囔囔的唸誦經文、一會又仰天狂笑不止,偶爾跪拜祈禱、偶爾抽泣哀嚎。
那些聲音似乎不再是從腦海中出現,而是親自從他嘴裡發出。他越是發出這些聲音,心中的痛苦就越多,起身狂暴的四處奔跑,卻被那長長卷軸圍繞,似乎無論怎麼走,所面對的都是同樣的畫面。
怒、
暴怒!
他仰天怒吼,心念一動,左手發出萬千紅絲將卷軸纏繞,右手憑空一握,又握住一根箭矢,狠狠的朝自己眉心扎去。
獵人村,蘇煙兒的家裡。
苗小刀匆匆跑了進來,抹了抹頭上的汗水,對蘇煙兒道:“師傅,找了一星期,連個針眼也沒放過,都挖開探到底了,可那兩根石箭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蘇煙兒叱道:“別跟我提石箭的事兒,我煩着呢。你去把那姓喬的找來,不是說那藥物沒危險,怎麼他一直都醒不過來。”
苗小刀心虛道:“師傅,不是早晨喬博士來過了嘛,他說老闆身體機能正常,比黑龍還強壯,他不醒來,很可能是他自己不想醒來。”
蘇煙兒一個栗鑿敲在苗小刀頭上:“你敢把他跟一匹馬比,我看你是活膩歪了。還自己不想醒來,你給本姑奶奶睡上一星期去。都是你出的餿主意,還五罐都噴進去,一定是用藥太多,才導致他醒不過來。”
“應該不是吧!”苗小刀嘟囔道:“蘇蘇姐第二天就醒了,要不是早打上麻藥,都要飛上天了。”
蘇煙兒道:“他能跟蘇蘇比嗎!蘇蘇是六階先天境大高手,可他連氣勁都沒修出來。”
“修爲不能這麼比,張隊長可是五階罡氣境,不也是幾個回合就倒下了。可老闆不只堅持到最後,還重創了蘇蘇姐,說起來,老闆的武功不會比蘇蘇姐差多少,按理早該醒來了。”
“咳!”門外忽然傳來了咳嗽聲。
蘇煙兒道:“都進來吧,習慣趴人門縫的毛病還沒改。”
門開了,關黎扶着張瀟瀟從外面進來,手裡還拿着石弓和一支石箭。
苗小刀剛說完張隊幾個回合就倒下了,此時面臊如猴屁股,說了句“我去找喬博士”就跑了。
張瀟瀟見狀有些想發笑,卻引得一陣咳嗽,捂嘴的手絹上還沾些血絲。
蘇煙兒皺眉道:“你受傷這麼重,就別到處亂跑了。要不還是回湖州吧,畢竟醫療設備齊全,在這給耽誤了就壞了。”
關黎白了蘇煙兒一眼,卻出奇的沒有像往常二人見面那樣針鋒相對。
張瀟瀟道:“我去小妹那換換藥,她的醫術非常高超了,而且還有靜柔那孩子,我的傷基本不礙事了。”
“不礙事你還咳嗽,這還吐血呢。”
“咳出血才說明我要好了。此時我體內真氣運轉不休,每經過肺腑都會讓傷勢好上一些,也會將淤血排除體外,咳呀咳呀也就習慣了。”
張瀟瀟朝蘇煙兒笑了笑,走到方無邪牀邊,伸手摸住方無邪脈門,凝神細感半天,搖頭嘆道:“真是奇怪了,怎麼就醒不過來了呢。”
“我再看看。”
關黎把石弓石箭放到牀頭,伸手就要去抓方無邪的手腕,誰知方無邪雙手猛地一揮,一把抓住出了牀頭的弓箭,身體一翻就站到了牀頭。
一股非常可怖的氣息從方無邪身上傳來,猶如實質般將牀單撕的七零八落。張瀟瀟和關黎被氣機衝擊得向後連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再擡頭時,只見方無邪弓如滿月,搭箭直指二人。
“你幹什麼,已經安全了!”蘇煙兒剛纔起身去倒水,聽到聲響回頭一看,方無邪竟然箭指二女,忙出言提醒。
方無邪並未因蘇煙兒的提醒而放下弓箭,但因此一喊,那股駭人的恐怖氣息慢慢散去,他的眼神中也現出迷惑之色。
張瀟瀟和蘇煙兒對看一眼,不約而同的想起了那日蘇蘇被人奪舍時的情形。張瀟瀟試探道:“方無邪,你還好嗎?”
方無邪用力閉上眼睛,又使勁晃了晃腦袋,點頭道:“我還好,做了一個夢,像是什麼都忘記了。”
“那你記得你的化名嗎?”蘇煙兒悄悄打開抽屜,握住了保險常開的槍。
方無邪放鬆弓弦,對蘇煙兒笑道:“把你的槍放下吧,是我。”
他見蘇煙兒等人還有疑慮,苦笑道:“咱們可有人受傷?蘇蘇如何?有沒有留下她?”
一問蘇蘇,就是證明了他還是他,衆女算是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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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把蘇蘇擒住了。”蘇煙兒拍的胸脯亂顫,埋怨道:“大家都沒事兒,可剛剛你要是手一鬆,難保不被你傷到。”
方無邪回想那一箭的威力,心有餘悸道:“要真是射出去,恐怕就不是傷到那麼簡單了。”
蘇煙兒心中一動,問道:“在山洞裡,是她用的弓箭還是你用的?那兩把石箭哪裡去了?”
方無邪下得牀來,看着手中的石弓石箭,記憶似乎又回到了那無盡的夢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