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給玄帝診完,把藥方略作改動了一下,交由了一旁伺候着的小太監後,又趕緊走到了蘇慎之的身旁。
蘇慎之因爲身上的傷,因此並未坐下,而是站着的,那太醫猶豫了一下道,“不知蘇將軍可否躺下,讓微臣……”話到了嘴邊,卻又覺得不妥。玄帝都還坐在椅子上,臣子又怎麼可以躺,更何況這兒也沒地方躺。
玄帝卻道,“就站着看傷吧。”
太醫遵旨,小心地褪下蘇慎之的外衣。因此時天氣尚冷,血一凝固,粘着皮肉和衣衫,脫衣之時,卻又是另一番疼痛了。
等太醫看完了傷勢,開了些藥後,早已有小太監端來了一套乾淨的衣裳讓蘇慎之換上。
玄帝看着太醫,問道,“傷勢如何?”
太醫老實道,“蘇將軍傷勢頗重,雖未傷及筋骨,但是內臟已略有受損。好在將軍底子好,只要淨心養上一個月,定能痊癒。”
玄帝面色平靜,倒是看不出息怒。太醫只聽得一句,“蘇愛卿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太醫頓時如蒙大赦,趕緊行了跪立,提着藥箱離開了。
墨離看着面前的蘇慎之,卻是突然冷笑了一聲,“這頓板子,捱得可好受?”
蘇慎之恭謹道,“臣知罪,謝陛下責罰!”
“明知道朕不可能不派人守着她,你卻還是帶了她去天牢,你倒是不惜拼着挨板子,也要讓她承你的恩!”他們二人,雖爲君臣,但是說到底,自小也是一起長大,彼此的心思,又豈會看不透。
蘇慎之抿脣不語,墨離垂眸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冷不丁的問道,“是何時開始的?”
這話聽着像是沒頭沒腦,但是蘇慎之卻聽明白了。也正因爲明白,所以他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不知。”他答,以前只是從別人的口中聽聞她的故事,蓬萊島他接到她,卻也眼睜睜地看着她被赤玦所奪,那時候的他,雖在意過,卻不曾留戀過。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一樣的呢?是她一身乞丐模樣卻強自鎮定的和他談條件的時候?又或者是她不顧生死抱着蛋繭不離不棄的時候?還是她用着簪子對準着自己的脖子,以命相逼的時候?
她讓他迷惑,讓他看不明白,卻也讓他開始學會了想念。
“那她可知道你的這番心意?”墨離問道。
蘇慎之深吸一口氣,忍着身體上巨大的疼痛,硬生生的屈膝跪下了身子,“臣至死都不會對她說的。”
墨離的眼,依然盯着手中的玉扳指,始終沒有擡眼去看向那跪着的人,“很好,蘇愛卿,你退下吧。”
“是。”
一室幽靜,換來的只是那無聲的沉默。
高小圓用帕子擦淨了鳳玥臉上的血污,可卻沒辦法讓那些看守天牢的牢頭拿些替換的衣裳來給他換上。畢竟玄帝的命令只是允許三日內,她可自由出入天牢,其他的,卻一概沒答應過。
那些牢頭,自是不敢應允什麼,而鳳玥身上那些新迸裂的傷口,更是不用想要找什麼大夫來看了。高小圓無奈,只得先對小鳳凰哄了半天,這才能稍稍離開下天牢,去了一趟秀神所,找何秋苒幫忙,硬是湊了一些紗布和金瘡藥,又去了一趟怡陽宮,搬了兩牀被褥,這纔再次回到了天牢中。
把被褥在地上隨便的鋪了一下,高小圓看着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看的鳳玥,肚子裡不由得升起一股子的氣來。
坐到他面前,她雙手突然夾住了他的臉頰,出聲道,“別動,我給你上藥!”
“哦。”他倒是真的立刻乖乖不動了,只是一雙眼珠子,仍是盯着她的臉瞧。
“從剛纔到現在,還沒瞧夠嗎?”不過鳳玥的目光雖然直接而熱烈,但是高小圓卻沒有絲毫的反感。對於一個從小到大,沒當過啥米班委,沒受過到諸多熱情眼光對待過的高小圓同學,也自我琢磨過,怎麼就對鳳玥瞅她的目光那麼的——呃,接受地那麼自然呢。最後經過一番歸納總結,得出的結論是,被他瞧得太多了,所以瞧着瞧着也就瞧習慣了。
“我好想圓圓!”鳳玥咕噥着道,漂亮的脣微微撅起,那眼神兒,明顯是在討要着什麼。
高小圓心思一轉,隨即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了,翻翻白眼,回了一句道,“乖,我也想你。”
脣角咧開,他立馬給了她一個倍兒燦爛的笑容,晃得她眼睛發花。心中感嘆,小鳳凰這黏糊的個性,也不知道是遺傳自哪一位鳳帝的。
擰開金瘡藥的塞子,她開始給他臉上,手上等一些裸露在衣服外的傷口上藥,上藥的時候,她還特意加重了手勢,就指望着他喊上一聲疼,她纔可以好好對他說教一番,讓他以後愛護自個兒的身子。
誰知道,等藥上完了,他都硬是沒吭一聲,就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這下子,反倒是高小圓奇怪了,“你不疼?”
“不疼。”他回答地倒是很乾脆,那瞅着她的目光倒似奇怪她爲什麼會覺得他該疼。
高小圓無語,敢情這小鳳凰的痛覺神經有點遲鈍,說教看來明顯是沒機會了。看着他臉上的幾處傷痕,高小圓倒是頗爲愁慮地道,“也不知道以後臉上會不會留下疤。”
“圓圓不喜歡我臉上有疤?”鳳玥問道。
“有疤就不好看了。”基本上100個人裡,99個都不會喜歡在臉上留疤的吧。
於是小鳳凰開始磨牙了,“圓圓是隻喜歡好看的男子吧,若是我真臉上留了疤,你就要去找別的男子?”
絕倒!高小圓承認喜歡美男不假,不過大多數的美男她只限於欣賞好不好!更何況來到這個時空後,她很不幸地又發現了某條定律——男人越美,通常就代表着越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