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戩很不痛快。
他覺得自己這幾天都不痛快,怎麼不痛快說不上來,但是自從知道了地球上有白俊逸這麼一個人之後他就沒有痛快過。
今晚他和一個朋友應酬過之後把朋友送到了華僑國際酒店住下,然後他就打算離開,因爲心情不痛快的緣故,他決定快點回去,這樣煩躁的心情狀態不適合去做別的事情……煩躁的心情會影響他的判斷力。
可當林戩要上車離開的時候,卻被一個人叫住了。
“平安大哥?”林戩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的不耐一閃而逝隨即就換上了一臉的笑容,熱切地說道。
鄭平安笑呵呵地說:“世子您太客氣了,都說了不要叫我大哥,我可擔當不起啊。”
林戩回之一笑,誠懇地說:“從小時候開始我爸就一直跟我說要把平安大哥當自己的親大哥看待,而後來我也明白這是爲什麼了,鄭叔叔和我爸爸是比親兄弟還親的關係,更是我義父一樣的領路人,那麼平安大哥你就是我的大哥,有什麼擔的起擔不起的,平安大哥你這麼說就太見外了,我們是一家人。”
聽聽聽聽,人家文化人就是文化人,這個話說的多麼敞亮,不管這真情實意有多少,最起碼這誠懇的語氣和真摯的表情就讓人打心眼裡頭舒坦,光是這麼一句話就恨不得讓人把心窩子都掏出來給他看了,這就是差距啊。
鄭平安無比的感慨,他哈哈笑着說:“那也不能這麼說,我爸和我忠誠林家是因爲沒有林家就沒有我們今天的好日子,我這些年也承蒙了很多林家的照顧纔有點資產,真的說起來,林家對我的好已經遠遠地超出了我能給林家的。”
林戩哈哈大笑道:“平安大哥你說這個就太沒意思了,有什麼林家鄭家的,在我看來都是一家,自然是一家人就沒有什麼給予和超過的,你的我的不都是一樣嘛。”
看着眼前笑容滿面的林戩,鄭平安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從骨子裡頭冒出了一股涼意,他可沒有忘記他22歲大學畢業的時候他爸爸找他談的那一次話,其中一句話更是讓他推翻了之前22年來的人生觀……林家始終是林家,主子也始終是主子,做奴才的就應該有做奴才的覺悟,魏忠賢之所以會死無葬身之地是因爲他想要自己當主子,李蓮英之所以能歲滿甲子得一個善終就是因爲他始終記得自己的身份地位。
奴才,主子。
這就是鄭平安的父親給他們鄭家和林家之間的定位。
一開始年輕的鄭平安自然不服氣,他無法想象現在這個年頭居然還有這樣的說法,更加無法接受的是自己還就是那個奴才,這讓鄭平安很不滿。
但是後來經歷了很多事情他明白了,做了林家的奴才,轉身就可以成爲其他很多人的主子。
而眼前的林戩,換個意義上來說,就是他鄭平安的主子。
幸好,他一直都對自己很客氣,不像是自己對自己的那些奴才一樣……鄭平安居然覺得鬆了一口氣。
可是這種客氣……卻讓人感覺到一股子森冷,鄭平安清楚,林戩是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當成什麼兄弟大哥看待的,奴才,就是奴才,要有做奴才的覺悟啊。
鄭平安忽然有些後悔今晚來找林戩了。
“平安大哥,你臉上是怎麼回事?好像……打過架?”林戩忽然嚴肅地看着鄭平安說。
說到這個,鄭平安心裡頭的怒火蹭地一下就燒了起來,滿眼兇光的他立刻就把剛剛產生的找林戩的後悔心思給滅了,齜牙咧嘴地說:“的確剛被人打了。”
林戩聞言頓時不滿地說:“平安大哥,到底怎麼回事,在這津城的地方還有人不長眼打你?你告訴我是什麼人,我幫你討一個公道回來!”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鄭平安神情興奮又激動,他說:“事情是這樣的……”
聽着鄭平安說完了事情的經過,林戩皺眉說:“你的意思就是你讓兩個跳舞的人給打了?”
“……”林戩啞口無言,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在敘述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不是的,其實是其中一個男的打我的是跳舞的,另一個男的好像還是他的什麼徒弟。”鄭平安努力地解釋,但是他又馬上發現不管自己怎麼解釋都掩飾不了丟臉這件事實。
林戩是什麼人,鄭平安事情說到一半的時候他就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經過,呵呵笑着拍着鄭平安的肩膀,說:“我明白平安大哥你的意思了,總之就是這麼兩個人是吧,他們還住在這裡?行,我幫你查一下。”
說完,林戩掏出手機打出了一個號碼。
接通電話林戩走到了一邊,片刻之後他回來對鄭平安說:“我已經幫你疏通過了,等會你去前臺把這個人查出來就行……要不要我幫忙?”
鄭平安趕緊擺手說:“不用了不用了,讓您幫忙查一下那個人的房間已經很麻煩了,這麼點小事情我自己解決就好。”
林戩笑着點點頭,走向車裡。
他的腳步刻意放的很慢,快要走到車門邊的時候鄭平安一個激靈快步跑到了林戩的身前搶先爲他打開了車門。
看着笑容可掬的鄭平安,林戩笑呵呵地說:“平安大哥,你啊,還是老樣子,太客氣了。”
鄭平安點頭哈腰地說:“不客氣不客氣,小事,小事。”
坐進了車裡,車門關上,車子離開。
看着車子離開的背影,鄭平安深深地鬆了一口氣,不客氣,他這個奴才就要倒黴了。
來到了酒店的大堂,因爲有了林戩打的電話的緣故,這一次異乎尋常的順利,當鄭平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一個穿着西裝胸口掛着經理牌子的男人在等着,確認了彼此的身份寒暄幾句之後,感受到那經理異乎尋常的客氣,剛做了孫子搖身一變成了大爺的鄭平安擡頭挺胸地說:“幫我查兩個……不,他們應該是四個人一起的,兩男兩女,都很年輕,二十多歲的樣子,其中一個男的大概年紀有三十多,一個多小時之前剛來這裡。”
本來,泄露客人的信息無論在哪家酒店都是天大的忌諱,畢竟沒有人願意去住一家可能把自己的住房信息隨便告訴別人的酒店,但是在權力的作用下,這麼點事情就顯得很無傷大雅了。
鄭平安很快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帶着一大堆十多個人氣勢洶洶地衝進電梯的時候,鄭平安的臉都是扭曲的……興奮的,一想到馬上大仇就要得報,他就激動得渾身發癢。
那是一種不吐不快的癢癢,只有揍人才能夠緩解。
19888,就是這個房間號。
鄭平安幻想着白俊逸看到自己的時候那驚恐的表情,幻想着等會自己的人馬衝進去把他打得哭天喊地的情景,他的臉就因爲興奮而一陣陣的潮紅,這潮紅混着他臉上的紅腫和淤青顯得格外猙獰可怕。
當聽到敲門聲的時候姜不凡已經被打得抱頭鼠竄了。
“師父,別打了,真別打了,要出人命了,你也不想黑髮人送白髮人吧師父……哎呦,我的手……”
姜不凡的慘叫被敲門聲打斷,姜不凡此時無比的感激敲門的那個人,要不是他的話估計自己今晚就要睡到醫院去。
“滾去開門。”白俊逸喘着粗氣說道,現在來敲門的是什麼人?唐女神?不可能,唐女神的作息時間雷打不動,這個時候誰打擾她睡覺就是影響了她的皮膚美容,而誰讓她變得不漂亮的話……唐女神真的會殺人。
司馬如男?更不可能了。
……莫非是送小卡片的?
這個念頭讓白隊長激動了,住了這麼多次酒店,第一次遇上傳說中送小卡片的,不知道漂亮不漂亮貴不貴?
“不去!”姜不凡梗着脖子說:“你把我打成了這樣還讓我去開門,萬一是我們家小男男怎麼辦!我這個樣子還要不要見人了!”
“你是豬啊?你們家小男男平時看到我們就煩的不行,這個時候還怎麼可能來敲門,還有,你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打你怎麼了,別人求我打我都懶得打,你師父我不惜損耗內勁幫你疏通你這些年都僵硬封閉了的筋脈,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還當我餵你吃砒霜一樣的表情是幾個意思?”白俊逸不滿地說。
“那我還要感謝你了?”姜不凡怒聲說。
“不要?不要你還給我!”白俊逸沒好氣地說。
“怎麼還?疏通了筋脈還能還?”姜不凡愣了一下疑惑地問。
“再被我打一頓把你的筋脈給打封閉就行了。”白俊逸冷笑道。
“師父,我這不是開玩笑嘛,哈哈哈,師父你不是經常教育我要有點幽默感,我這不是努力學習呢嘛,你等着,我這就開門去……”姜不凡一臉堆笑……再被白俊逸打一頓,姜不凡是真沒這個自虐的打算。
而當這師徒倆終於做出了誰去開門的決定時,門外的鄭平安……手都敲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