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可是……
三爺真的算錯了。
他帶來的人將整座煤礦翻了一個底朝天,愣是沒見周凱文的人影。礦上只要還活着的人都被帶到井口的小廣場那裡,三爺一眼看過去。連周凱文的一根毛都沒發現,三爺怔在原地。轉身看了看那五個他帶過來的人:“人都找來了?”
這五個人都點了點頭,其中一個說:“三爺,我們將礦上每個角落都挨個找了個邊,沒見到周局。”
三爺站在原地,臉色有些難看。
三爺的小舅子跳腳大罵道:“我草,紅胖子,一定是他媽你將周局長藏起來了。”
張紅偉撓了撓頭,有些羞澀的笑了笑說:“三爺,不好意思。我礦上真有一個自稱是周局長的人,只不過他又憨又傻,只知道幹活不知道吃飯,他要是周局長,我將腦袋擰下來給您當夜壺。”話說着,張紅偉朝着人羣中一個全身上下漆黑如非洲人的憨子叫了一聲:“是不,周局長。”
那個傻子手舞足蹈的跳起來,大叫着:“周局長,周局長,我是周局長。”
三爺臉色陰鷙,看了看有些趾高氣揚的張紅偉,並沒有當衆罵他小舅子。而是呵呵一笑,放話道:“你最好別私藏周局長,不然……呵呵,你十條命也賠不了。這世界上,紙是包不住火的。”
張紅偉並沒有生氣,而是陪笑着說:“三爺,您放心,只要我找到周局長,我一定如實告訴您。”
三爺環視了一下全場,冷冰冰的說:“走。”
他小舅子還想在說話,卻被三爺瞪了一眼。一羣人離開礦上,三爺的小舅子坐在三爺的車上,心急火燎的說:“三爺,您一定要聽我解釋,周局長真在我他礦上,他最喜歡全國各地蒐集那些殘障人士,然後弄到井底下當免費的苦力。三爺,您一定要相信我。”
讓三爺小舅子有些詫異的是,這一次三爺並沒有暴怒,而是陰森森的說:“這個煤礦,一定有問題。”
三爺是個陰謀家,早些年他跟春城那些混社會大哥鬥智鬥勇的時候,他張紅偉還沒出生呢。有些時候,捕風捉影的流言其實也是真的。他相信他小舅子絕對不敢騙他,如果騙了,三爺早就將這小子剁吧剁吧喂狗了。他之所以覺得張紅偉有問題,還是因爲今天這一切,就好像是提前準備好的一樣。
張紅偉的反應,太淡定。
淡定就是最大的破綻,他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找不到周凱文,表面上看這胖子低眉順眼,可是他一直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話呢。三爺隨手對司機說:“離開紅星鎮,躲在附近村子上,晚上再來突擊檢查。”
三爺的小舅子興奮不已,當即興沖沖的說晚上一定能找到周凱文。
……
他們不知,在紅星煤礦上,張紅偉將他們的動向盡收眼底。張紅偉坐在小紅房子裡的沙發上,點上一支中華。並沒有說些什麼,在他的腳下,五十米深的地方,有一個地下監獄。而通往這個監獄的唯一通道,就是他房間牀底下的一個暗閣,那個暗閣佈置的隱蔽無比,若非專業人士,還真找不到。
他這次,還真想和三爺鬥一鬥。一個周凱文,他還真不放在眼裡。三爺關上大門,獨自來到自己的房間裡面。鑽到牀底下,找到暗閣的進口。然後爬進去,沿着臺階往下面爬,不一會兒就來到一個骯髒的礦洞裡面,在這個礦洞裡,有着無數白森森的骨頭,還有腐爛了一半的屍體。
周凱文坐在這些屍體上面,滿臉骯髒。
“周局長,你叫什麼名字?”張紅偉叼着中華煙問。
周凱文露出一臉像井上那個傻子一樣的表情,大叫着:“我叫張紅偉,我叫張紅偉。”
張紅偉嗤嗤一笑,將菸頭彈飛,吐出一個菸圈,隨手丟給周凱文一個麪包說:“老子留你一命,我最喜歡使喚那些平常能騎在我頭上的人,呵呵,咱倆也算是緣分。”
“我是張紅偉,我是張紅偉。”周凱文依舊在大叫,跟那個傻子如出一轍。這並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周凱文本身已經瘋了。任何人,在礦井底下被折磨十幾天,遭受過各種非人的虐待,甚至於被男人玩弄,而且連自殺都不能自殺,不管什麼人,都會精神崩潰,變成一個傻子。
這就跟一個正常人關到精神病院裡變成精神病的道理是一樣的。
周凱文依舊在大叫着:“我是張紅偉,我是張紅偉。”
而站在他面前的張紅偉卻親自將麪包給他弄開,喂他吃了,然後就爬上去。
……
夜晚時分,三爺的打手們開着車趕到紅星煤礦。他的小舅子親自帶頭,突擊搜查礦井。三爺一個人臉色陰鷙的坐在車上,結果是確定的,什麼也沒有找到。三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往窗外吐了口唾沫。臉色有些奇怪,他在懷疑,難道自己分析錯了?
而這個時候,他聽到了張紅偉扯着嗓子罵街。罵的十分難聽,大意就是你們搜查了一回。怎麼還要來一回,這世界上真沒王法了。我張紅偉儘管不厲害,但是還不至於怕你們。聽到這話,三爺臉上有些尷尬。他目露兇光,給手下一個命令,手下直接一棍子將他小舅子打暈在井下,直接跺了右手。
三爺坐在車裡,冷冰冰的說:“我最討厭騙我的人。”
三爺離開之後,張紅偉獰笑着來到井底下,蹲在三爺小舅子的面前:“小子,你還嫩了點。”
三爺的小舅子屈辱的趴在地上,手臂的疼痛讓他說不出任何狠話。
周凱文就這樣再一次的失去被救走的機會,而且由於他徹底變傻。張紅偉根本不怕有人來找,所以他的小命也暫且不會有危險。反而張紅偉有時候還會施捨他一些肉吃,儘管這些人,有些時候並不是動物的。其實人性,有時候真挺殘忍的。不帶血的人性,永遠只存在於聖經中。
……
三爺是連夜返回春城的,他返回春城之後,徑直來到市委院子外面。在市委院子外面坐了一夜,苦思冥想,在第二天早晨的時候,一早就去見吳森林。他相好了,實話實說。跟吳森林認錯就行,這件事情怨不得他。所以一大早,三爺就來到吳森林的家裡,當着正在吃早餐的吳森林說出了實情。
吳森林聽的有些心不在焉,其實他自己都沒抱太大希望。他甚至都有些懷疑,周凱文是不是被沈一給偷偷殺了。畢竟這小半個月過去,爲什麼連一點消息都找不到?原本還以爲周凱文被帶到了煤礦上面,但是這一次三爺去探險,讓吳森林徹底知道周凱文並沒有被帶到煤礦上。
吳森林深深嘆了一口氣,三爺有些誠惶誠恐的看着吳森林,他眼睛陰霾着說:“吳書記,我想……這件事裡面,會不會有蹊蹺?”
吳森林並沒有看孫森磊,淡淡的喝了一口小米粥說:“說下去。”
三爺深吸了一口氣,說:“吳書記,您應該知道,周局長是被沈一給帶走的吧,事後儘管因爲郭熊的原因,咱們不能追究沈一的責任,但是這周局長到現在都沒能找到,發人深省啊。”
吳森林臉色陰鷙着沒有說話,三爺見吳森林聽了進去,趕緊準備了想了一晚上的措辭,說:“我們是不是該藉着這個事情,壓一壓沈一,讓他來找周局長,如果他要是找不出來,不管這郭熊家裡有多厲害,這都是一條罪名,綁架,致人失蹤。”
三爺的眼神有些歹毒。
吳森林淡定的點了點頭說:“森磊,這件事情交給你做,你可以放手去搏,對付修行人的辦法,不能玩武力,我這邊全力配合你。”
說着,吳森林讓秘書拿過來一張名片遞給三爺說:“這是春城臨時公安局長的電話,你們兩個多聯繫聯繫,我讓他全力配合你,不管是徵地也好,找人也好,只要你手中有證據,我保證能一舉將他拿下。我這邊還有最後一週的時間,如果找不到凱文,我相信京城方面也會插手這件事情。”
三爺心領神會的笑了笑,拿着代理公安局長的名片離開警察局時,他長舒了一口氣。原本這是一件禍事,莫名其妙變成了好事。不管怎麼樣,這一次和吳森林攀上關係,都是一件大的利好事情。三爺拿着名片回到家裡,並沒有着急去聯繫公安局長,因爲他知道,他纔是這場戲的主角。
他讓手下告訴他目前情況的局勢,手下說都麗的公司一點動靜都沒有。三爺呵呵一笑,下令繼續做大。多找一些演員,讓人妖言惑衆,不怕將事情搞大。手下有些爲難的說:“三爺,咱的人都被那些當兵的抓走了。”
“哪個當兵的?”三爺疑惑的問。
手下說:“郭熊,外號叫熊大,我找了關係,都沒人敢放出那幾個人。”
三爺擺了擺手說:“不要在意這些細節,這年頭,說謊的人還不好找?辦事去。”
既然有了三爺的承諾,他的手下都紛紛身先士卒往前衝。不出半天,下清村就流傳起來北城區要建設工業園區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