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範曉倩猛地從地上躍起,衝進了房間。
爸爸正躺在地上,無力地掙扎着。
範曉倩一把抱住爸爸的身體:“爸,你沒事吧?”緊張地查看着。
“丫頭,我沒事!”範繼祖心痛地摸着女兒憔悴的臉蛋,眼淚流了下來。
這些年在女兒面前,範繼祖從沒掉過淚。看着堅強的爸爸老淚縱橫,範曉倩的心慌了起來。
“爸爸,你怎麼了,是不是很疼啊?”
“丫頭,爸爸對不起你啊!”範繼祖顫顫巍巍地抱着女兒,那不聽使喚的手哆哆嗦嗦地撫摸着女兒單薄的後背。
抱着爸爸的身體,範曉倩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委屈地哭着,淚水浸溼了爸爸的衣襟。
“哭吧,哭吧,丫頭,哭過了就好了。”範繼祖口齒不清晰,可是範曉倩知道爸爸說什麼。
這個世界上只有爸爸最瞭解自己了,也只有爸爸這一個親人,如果沒有爸爸,範曉倩真要覺得自己馬上就會自殺的,離開這個人吃人的世間。
不知道哭了多久,範曉倩哭累了,像一個小女孩一樣倚在爸爸的懷裡。
範繼祖一直輕輕地拍着她,就像哄着磨人的孩子。
範曉倩擡起頭,臉紅紅的,不好意思地衝着爸爸笑着:“爸爸,我……”
“丫頭,你不——不——不容易,都——都怪爸——爸,拖——累——你。”範繼祖那雙英俊的眉毛緊鎖着,一個字一個字費勁的說着。
“爸,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幸福了。”眼淚又充滿了眼眶,悄悄地轉過身,擦掉。
“爸,快起來,地上涼,看,我現在全好了。”範曉倩扶起爸爸,衝着爸爸做了個鬼臉,嘻嘻呵呵地笑起來,臉上又恢復了生氣。
“範老師,知道不,我範曉倩是天地間最勇敢,最堅強的男子漢範繼祖最出色的女兒,瞧,我是大力無敵手。”衝着爸爸,舉起小拳頭,學着拳王阿里的樣子,上下跳着。
範繼祖的眼裡閃現着淚花,他慈祥的看着心愛的女兒,居然也舉起不
聽使喚的胳膊,碰了碰女兒的小拳頭。
房間裡傳來父女倆歡快的笑聲。
安頓好爸爸,範曉倩來到院裡,看着躺在地上雛菊的殘根嘆了口氣,重新找來一個小塑料盆,裝上土,把那些破碎的根埋在土裡,澆點水,放到背陰的地方。
哭了一場,範曉倩雖然心裡還是有點堵,可是現在心情好多了。
既然暴風雨來了,無處躲藏,那就迎着它,接受它更猛烈的洗禮吧。
換了一件乾淨的衣服,走出家門,準備去看看狗剩子的媽媽王嬸。
還沒進院子,就聽見房間裡傳來噼裡啪啦摔東西的聲音,伴隨着王嬸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和罵聲:“沒良心的東西,我打死你,打死你。”
範曉倩心一驚,趕緊跑過去敲門:“嬸子,我是曉倩,快開門。
”
“喪良心的東西,心都讓狗吃了,我打死你,打死你!”王嬸哭罵着,聲音越來越大。
“嬸子,快開門!”範曉倩砰砰地敲着,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王嬸出了什麼事?
門一下子就被打開了,範曉倩衝進房間,只有王嬸一個人,手裡拿着一把笤帚,正狠狠地敲打着地上的一套茶具,這套茶具是狗剩子搬家的時候範曉倩的送給他的,屬於皇家青瓷,色澤清韻,釉色青碧,釉層厚潤,可與翠玉媲美。
王富有非常喜歡這套茶具,當做無價之寶,擺在家中最顯著的位置,每每家裡來了客人,就要炫耀一番。
範曉倩臉色煞白,驚慌失措地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內心一點一點滴被撕扯着。
“你來幹啥?難道你害的狗剩子還不夠嗎?”王嬸紅着眼睛,拿起掃帚,死勁地往範曉倩的身上掃着碎裂的瓷片。
範曉倩傻傻地站着,眼睛裡寫滿了痛苦。
王嬸突然一把扔掉掃帚,坐到地上放聲大哭:“我可做了啥孽呀,生了個不聽話的孽障啊!”
範曉倩的心生生被撕裂了,這些年自己沒有媽媽,從心底已經把王嬸當成了娘。
“嬸子,起來吧!
”
“不用你管!”王嬸猛地一推範曉倩。
範曉倩站立不穩,踉蹌着,撲倒在地上,雙手狠狠地摁到了碎裂的瓷片上,一陣尖銳的疼痛傳來,手心已經被瓷片割傷了,鮮血順着手腕滴落到地板上。
範曉倩咬着牙,忍着疼痛,站起身:“嬸,地上涼,起來吧。
”
王嬸怔怔的看着範曉倩,這個小丫頭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雖不是親生的,可是也像自己的親閨女一樣,看着範曉倩那滴血的雙手,僵硬的心頓時軟了下來。
顫顫巍巍地爬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找來了消毒藥水和棉籤,拉住範曉倩的手:“丫頭,疼不?”用嘴吹着,細心的擦拭起來。
範曉倩再也控制不住,兩眼已經充滿了淚水,她呆呆地看着王嬸,那滿頭的白髮,還有額頭那被歲月刻畫得溝溝壑壑的皺紋,佈滿老年斑的憔悴的臉孔和那雙紅腫的雙眼。
王嬸老了,自從王叔生病去世,她一個人辛苦拉扯着狗剩子長大成人,可是那小子天生就不服管教,王嬸不知道操了多少心啊!
“嬸??????”範曉倩哽咽地喊了聲。
王嬸擡起頭,看着範曉倩那熱淚盈眶的雙眼,心一陣發酸。
“別怪嬸子啊!你和狗剩子都是嬸的孩子。”王嬸嘆了口氣,抹了一下臉。
當面對這個丫頭的時候,怎麼就是恨不起來呢。
小時候,這個小丫頭沒媽怪可憐的,有時候,把自己當成了媽媽,有什麼悄悄話都和自己說,那次村裡來個算命的,說狗剩子是大富大貴的命,可是命理上犯桃花,如果躲過了這個劫這輩子就會飛黃騰達。
當時順便給這個丫頭也看了一下,沒成想,那個先生搖頭晃腦,一臉的驚恐,說範曉倩天生就是掃帚星轉世,克母,克父,剋夫,克子,是個不祥的女人。
從那以後,自己就想方設法地阻攔兒子和她的交往,可憐我那傻兒子,就是不聽話,非要娶這個不祥的女人,這不,應驗了吧,還沒娶呢,自己就已經遭受了這樣大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