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利在大愛善堂麪包車的帶路下,進了大愛臨終關懷院,死者就被推進了院子裡,然後被擡進了一隻水晶棺裡,儘管這水晶棺只是名稱上的稱呼,就一副透明的玻璃棺而已,而且無數死者躺過,反覆使用過的,但做爲一名生前一無所有的孤殘老人來說,已是相當的不錯了。
只要是人,無論多偉大,多卑微,總有一天都得躺上一回。
對於生命,是沒有貴賤貧富之說的,這也是大愛善堂的扶貧濟困的辦堂宗旨和理念。
潮汐依然揹着小皮箱,好像這小皮箱就是她的命根子。
小皮箱在,她就在,小皮箱不在,她就歪歪翹辮子了一般,只見她扭着腰身,款款而行,將小皮箱放下,動作嫺熟地打開箱子。
“哎呀呀,這動作也太好看了吧。”林陽雙眼已經直了。
人一旦喜歡上一個人,就連那人的一個小動作都變得特別有吸引力,林陽好奇地朝雁留痕道:“潮汐她這是要幹嘛?”
“我們要尊重每一位逝者,潮汐這是給他入殮化妝,讓他安心地離開,潮汐是生命最後尊嚴的美容師。”雁留痕說道,表情嚴肅。
林陽心裡咯噔了一下,“不會吧,潮汐這大美女竟然是一位入殮師!”
潮汐動作麻利,她爲自己戴上了白色橡膠手套,拿出一把小毛刷給死者打粉,雁留痕就在一旁調試顏料,一邊調試,還一邊看看死者的臉,特別敬業,也特別專業。
潮汐給他的臉打底粉,然後打腮紅,描眼瞼的時候,死者的眼睛突然睜開,潮汐一怔,即刻說道:“對不起。”
這聲音,太動聽了,儘管是對着一具遺體說的。
很顯然,潮汐的小心臟還是撲撲跳了兩下的,林陽都能強烈地感受到了,急忙噏動鼻翼,對着她的肚臍眼吸溜起來。
潮汐腹部一陣清涼又是一陣溫熱的,心裡又是一驚,自從接近死者,她已兩次感受到這種快意了。
快意原本也沒什麼,但這種快意要是來之面前的遺體的話,就有些恐怖了。
奇妙的是,接下來就渾身舒坦起來。
驚魂稍定,潮汐接着爲遺體的面部描眉和塗口紅,突然,死者的喉嚨裡發出“呃”一聲響,潮汐又是嚇了一跳,小心臟又是一陣撲撲跳。
這次驚嚇,很明顯已經超過了她的心裡承受力,因爲,她入善堂也好幾年了,也爲很多死者化過妝,這還是第一次經歷過,不禁小手手抖了抖。
林陽見狀,就捉住了她的小臂之處,催動玄清氣,正想將玄清氣注給她,琥珀女立馬就出現,朝他的心臟一陣猛蟄,但林陽強忍着,還是將一絲玄清氣通過手臂輸給了她。
“痛,痛,小姑奶奶,我都忘了將剛纔吸取她的玄清氣留在胸腔了,我都是一邊吸取一邊壓入丹田,我回饋一些給她難道有錯?”
琥珀女沒有迴應,還是一個勁地蟄,痛得他弓着腰,臉部扭成一團,身子也晃動着,但那手就是沒有離開過潮汐的小手臂。
雁留痕見到林陽這般模樣,也是一驚,但想起他在“冰激凌”強颱風時就已這個樣子,也就見怪不怪了,但,潮汐沒見過,這個問題可大了。
“死流氓,你真齷齪,真猥瑣,竟敢在死者的遺體前吃老孃的豆腐。”潮汐啪一聲打落林陽的手,一臉厭惡地吼道:“還一身痙攣……”
雁留痕趕緊走到潮汐的另一邊,附耳說道:“他腦袋有點那個,你懂的。”
“哼,裝瘋賣傻,碰到我,沒那麼容易。”
最後,潮汐用一隻枕頭墊在遺體的腦袋下,這一系列動作,排除一些節外生枝的時間,潮汐僅僅用了十分鐘就完成。
林陽默默地站着,靜靜地瞧着,覺得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轉身都特別的美,連她生氣嬌嗔都那麼迷人。
完成了工作,潮汐狠狠地瞪了林陽一眼,吼道:“林陽是吧,過來。”
林陽的心臟還在痛,但色心竟然蓋過疼痛,依然涎着臉,喜形於色,強忍着痛挺直腰板說道:“美女,你叫我?”
“對!”
林陽剛靠近她,禁不住就吸溜着鼻子,他不但迷戀上她的人,還迷戀上她身上的氣味了,那動作也的確太過於猥瑣了。
“砰”一聲,一隻粉拳朝他的腹部就是一下,林陽的臉都歪了,要知道,這美女外表看起來清清純純的,但別忘了,她是入殮師,又是一名義工,連背屍體都做,沒點力氣哪說得過去。
“啊……”
“啊!啊!啊……”
發出喊聲的是雁留痕,還有站在停屍間門外的幾名義工。
“我打林陽,你們鬼叫什麼?”潮汐雖打了人,對他們做出這麼大的反應也都感到莫名其妙的。
“你自個瞧瞧……”雁留痕臉色慘白,用手指了指遺體的方向。
潮汐隨着手指所指一瞧,粉嫩的臉蛋刷的就白了,只見死者竟然坐了起來,雙眼還睜開着的,只是眼窩一片漆黑。
大家嚇得不輕,都呆愣當場,要不是他們個個都身經百戰,早就被嚇破膽了。
林陽知道她的這一拳已然牽動了自己蜂巢空間裡的魂魄,畢竟,人剛死沒多久,那魂魄與遺體還是有氣殘留的,藕斷絲連,難免有所牽引。
林陽急忙揉了揉自己的腹部,遺體這才撲通一聲躺了回去。
潮汐定定神,心裡更加的憤怒,指着林陽的鼻子說道:“你這鼻子有問題,喜歡往女孩子的身上湊,就剛纔在車裡,你就噏動個不停,證明你一直在吃老孃豆腐,小色鬼,我說的沒錯吧。”
潮汐俏臉又是一橫,朝他的腹部又是一拳。
雁留痕眼皮一直跳個不停,恐懼地瞧着停屍間裡喊道:“又來了,又來了,他又坐起來了。”
所有人瑟瑟發抖起來,這遺體一再坐起,到底是爲什麼?
這世上,最爲可怕的事情就是找不到答案,無法解釋。
“這怎麼回事啊?”潮汐銀牙一咬,喊道:“肯定是這林陽玷污了神靈,褻瀆了他的魂靈,徹底激怒他了。”
潮汐一把抓住林陽的手臂吼道:“還不快點給老人家跪下。”
“我不能跪他,不然,後果會很嚴重。”
“你嚇鬼可以,但嚇不了我。”潮汐還真有膽量。
“跪下,給他老人家磕幾個響頭,祈求他的原諒,不然,那後果纔是真正的嚴重。”
潮汐死死起抓住林陽的手臂,指甲都掐進他的肉裡了。
“不行啊,我不能跪他的啊……”
林陽喊着,潮汐就繞到了他的身後,冷不防就給他的後膝彎踢了一腳,林陽膝蓋一軟,撲通就跪下,“這美女,這一腳也太狠了吧。”
這一跪不打緊,“哐當”一聲,那水晶棺就翻倒了下來,反扣住了遺體。
“這怎麼可能?”
所有人都吃驚不已,有兩名義工當場被嚇暈過去,還有兩名義工拔腿就跑,嘴裡喊着:“鬼啊,有鬼啊……”
喊叫聲驚動了大愛臨終關懷院的院長吳舒變,他趕了過來,見到這一切,臉色一變,還真是舒變,說道:“這怎麼回事?”
饒是美女潮汐心裡承受力再強大,也是嚇得不輕,結結巴巴說道:“棺木翻倒,莫名其妙。”
“你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吳舒變瞪着潮汐道。
“沒……沒什麼呀吳院長。”
“潮汐,你還是實話實說吧,這水晶棺不會無緣無故就翻倒的。”
吳舒變六十歲左右,之前是一名軍醫,後自願來到大愛善堂奉獻愛心的,也可以說是潮汐的領導呢。
“我就是因爲這林陽總吃我豆腐,我生氣,就打他,沒想到連打他兩次,遺體就連坐了兩次,我以爲是他褻瀆了神靈,就踢他跪下,沒想到這一跪,水晶棺就翻倒了。”潮汐哭喪着臉。
林陽趕緊站起,瞧着潮汐一臉委屈,心裡都疼,說道:“吳院長是吧,不關潮汐的事,只不過,我是不能跪他的,因爲,我是超級魔術師林陽。”
“林陽,超級魔術師?不能跪?”
“對,我這雙膝蓋,除了父母,無論天地還是閻羅王,都受不了我這麼一跪,這死者更受不起。”
“胡說八道,這人分明就是個滑頭,滿嘴跑火車,死人都被他說活了。”潮汐憤怒地瞪着林陽,心裡更加地恨他了。
“對啊,我這不正是說活了他嘛,不然也不會翻倒了。”林陽回了她一句,可話一出口,又很後悔,怕她更生氣呢,長這麼大,林陽還是第一次這麼在乎一個人。
“打他兩次,遺體就坐起兩次。他一跪,水晶棺就翻倒?”吳舒變是軍醫出生,相信的是科學,儘管來善堂從事善業之後,隱隱覺得這世上還真有許多東西無法解釋,但這也太詭異了吧。
“爸……哦不,院長,你一定要相信我,他就是來搗亂的,你不知道,我坐在車裡,他就坐在我身邊,那鼻子就不老實,老是嗅我身上的……哎呀爸,你一定要相信我,不要上他的當。”
“爸?你是潮汐他爸嗎?”
“哦,正是,我快四十歲才生了潮汐,所以視如掌上明珠,有點小脾氣,請你千萬不要見怪。”
“這麼說,潮汐姓吳,她叫吳潮汐?”
“對,正是小女,以後你多多擔待下,她平時雖跟着我學醫,也爲人入殮遺體,但畢竟還是個女孩子,有點小孩子脾氣呢。”吳舒變隱隱覺得眼前這小子很不一般,對他十分的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