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劉清的講述，李文龍終於明白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明白了事情的經過，李文龍不由的又好氣又好笑。
原來，劉清本來也因爲最近的企劃完成的十分順利心中暗暗有些得意。
企劃完成的好，這本來是一件好事。
可是就在今天上午，劉清無意間查了一下最近的支出賬目。本來劉清就是想算一下手裡還有多少餘錢，好做到心裡有數。
可是算着算着，劉清漸漸的察覺出了不對。
因爲賬目的支出金額，明顯跟他之前計算的預算有些對不上。支出的數目，比之前做的預算了足足15%。
15%看起來好像不是很多的樣子，可是這次的預算有300萬啊。
也就是說，本來只需要花100萬能解決的問題。現在花了115萬。
每花100，就有13萬的預算蒸發不見了。等這300萬都花沒了，那麼就有將近40萬的資金不知所蹤。
知道了這一點，劉清頓時遍體生寒。
如果換成另外一個人，企劃做的如此順利，投入的預算也沒有超額，估計也就大而化小了。畢竟，如果真查出來什麼，作爲負責人肯定是要擔責任的。
可劉清偏偏是個喜歡鑽牛角尖的，非要弄清楚這筆錢究竟去了哪裡。什麼事都怕較真，一旦認認真真的查，總能查出一個蛛絲馬跡。
查清楚原因後，劉清更加接受不了了。
因爲超額的這些資金中，雖然有一部分的的確確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額外支出了出去。可還有一部分，通過各種方式回到了他們的手裡，然後進入了他們自己的腰包。
雖然賬目上沒有任何問題。可這個企劃是劉清一手做出來的，對於資金的支出他完全心裡有數。
這麼明顯的侵吞公司的財產，劉清眼睛裡怎麼能忍？
他直接找到了鄭主管，質問這是怎麼回事。
可沒想到鄭主管竟然塞給了他一張銀行卡，曖昧的朝他挑了挑眉道：“劉清啊，你也是我們這個部門的老人了。現在給李總辦事每天也夠辛苦的，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劉清當時就把銀行卡拍在了鄭主管的臉上，怒道：“混蛋，你以爲我不知道這錢是怎麼來的麼？你們爲什麼這麼做？憑什麼這麼做？”
“鄭主管，你們怎麼能？怎麼敢這麼做？難道你們不知道這是犯法的麼？”
鄭主管收起銀行卡，陰陽怪氣的譏諷道：“哎呦，看不出來您還真有正義感啊？我還真的好怕！要不你報警抓我們啊？”
劉清被鄭主管噎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整個廣告策劃部，幾乎沒有一個人沒沾手這些錢的。法不責衆，他能怎麼辦？
難道真的報警，把這個部門裡所有的員工都抓起來？
那樣的話，還能讓誰來工作？
企劃還如何進行下去？
再說了，劉清也不想報警。他覺得這件事情是他的錯，是他沒有緊盯着財務，才導致出現了這種問題。
不管是報警，還是找領導告狀。劉清都覺得自己就好像是背叛者一般，心裡過不了這個坎。正因爲如此，纔有了剛纔那一幕。
劉清覺得，這個問題他反正是解決不了。可讓他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這些人挖公司的牆角，他同樣接受不了。
所以，工作不如干脆交給別人來做，還樂的輕鬆。
李文龍哭笑不得的聽着劉清把事情的經過講完，沒好氣的道：“你剛剛要死要活的，就是因爲這個？”
劉清鬱悶道：“我可沒要死要活的，只是不想幹了而已。對不起李總，是我給公司添麻煩了。您要是真的想開除我，我絕對不二話立刻走人。”
“噗……哈哈……哈哈哈！”李文龍忍了好一會，終究還是沒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劉清啊劉清，你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劉清惱怒的道：“李副總，我不明白究竟有什麼好笑的。這可是貪污啊！而且數額還這麼巨大。你作爲公司的副總，這個時候竟然還笑的出來？”
李文龍強忍着笑，撲哧撲哧的道：“我不笑……不笑……恩，你說的問題的確很嚴重。”想要板起臉，讓自己顯得正經一點。
可惜，李文龍就是繃不住，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劉清一臉陰鬱，咬牙切齒的道：“李副總！”
李文龍笑着笑着，笑聲突然化作了一聲嘆息：“哎！”
他明白劉清在氣什麼。也正因爲如此，李文龍突然發現，已經可以淡然的面對這種事情的自己，已經變了。
至於這種變化究竟是好還是壞，李文龍自己也不清楚。
而且，不僅僅他自己要變，現在還要讓劉清跟着一起改變。
“李副總怎麼了？”劉清見李文龍突然之間沉默，疑惑的問道。
“沒什麼。”李文龍敷衍了一句，反問道：“我就是想問你，你之前搞的那一出，就是因爲你發現賬目對不上，查到原因後自覺對不起我，對不起公司，所以想要我解除你的工作？”
見李文龍聽到這種事情都不着急，劉清不理解了：“李副總，這可不是小問題啊！我剛剛算了算。如果這麼繼續下去的話，米總批給我們的預算差不多有七分之一，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沒了。”
李文龍翻着白眼道：“所以你就覺得自責，覺得是你沒完成好任務，就跑來跟我撂挑子？”
劉清神色黯然：“會出現這種事情，都是因爲我的失察。不過，現在企劃剛剛開始，如果這個時候追究的話，我們的計劃肯定就做不下去了，所以……我想……我想……”
李文龍沒好氣的道：“所以你就想自己把責任扛下來？”
劉清點點頭道：“這樣的話，至少這次企劃我們能夠順利完成。”
李文龍問道：“你就沒考慮考慮自己會怎麼樣？”
劉清黯然道：“我也沒想那麼多。李總你相信我，才把事情交給我做。可我卻……讓您失望了。”
李文龍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做事的時候，難道就不知道用用腦子？你就不想想，當初批覆預算的時候，你明明說過200多萬就夠了，董事長爲什麼還要給你300萬？難道是董事長腦子進水了，有錢沒地方花麼？”
“犧牲小我，成就大我。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很英雄？”
“不不不！李總，我並沒有那個意思，真的！等等……您的意思是，那些多餘的數目是董事長故意批給我的，爲的……爲的就是……”劉清彷彿想到了什麼一般，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
李文龍點點頭：“沒錯，就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樣子。”
劉清聞言，整個人彷彿失去了顏色，真相已經徹底的顛覆了他的世界觀，碎碎念道：“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這不是鼓勵他們……他們……拿自己不應該拿的錢麼？”
李文龍嘆道：“也不能說是鼓勵，只是一些默認的規則罷了。既要馬兒跑，自然就要給馬兒吃草。這樣，他們才更有工作的動力。”
“否則的話，你以爲爲什麼區區兩天時間，你就把前期工作做了個八九不離十？還不是因爲有好處。只有這樣，他們有努力工作的動力。”
劉清不服道：“可是獎勵什麼的，直接發獎金不好麼？這樣的收入不是更加的光明正大？何必……何必這樣？”
李文龍恨鐵不成鋼的道：“你沒長腦子麼？這些工作，總不可能是我們部門的人獨立完成的吧？總需要其它部門的配合，更有很多需要跟其他公司接觸的地方吧？他們沒有好處的話，雖然不會拒絕合作，積極性也卻也不會太高。”
“這裡耽誤一點，那裡耽誤一點。這樣折騰下來，進度怎麼能快的起來？所以，利益均沾是必須的。”
“原來是這樣！”劉清恍然。
“所以說，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是事。董事長額外批給你的預算，其中也包含一些“公關”的損耗在裡面。如果真的按照你之前那個預算裡做這個企劃，你現在根本就不可能做到這個程度。”
明白歸明白，可劉清還是有點不能接受。原來一切之所以這麼順利，並不是因爲他的能力有多高。只是因爲有利可圖，所以那些人格外的重視而已。
劉清的想法幾乎就寫在了臉上。
李文龍怕他失去信心，安撫道：“你也不要灰心，能做的這麼出色，也都多虧了你的統籌安排。”
劉清張了張嘴，猶豫道：“李總……我……我……我覺得我還是不適合幹這個。要不您還是讓鄭主管來吧。”
李文龍沒想到，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劉清竟然還要退縮。鬧心道：“你又怎麼了？話不是都跟你說清楚了麼？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只要做好你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就行了，你怎麼還要撂挑子？”
劉清迷茫的搖了搖頭：“李總，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覺得……”
李文龍接口道：“覺得接受不了，覺得這個社會太黑暗了？你覺得你自己夠清高，不願意跟我們這些人同流合污？”
劉清抿着嘴脣不說話，算是默認了李文龍的話。
這次李文龍是真怒了，把桌子拍的啪啪山響：“糊塗……胡鬧……劉清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劉清道：“李總，對不起！不過，我覺得真的不適合去管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