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紅鶯示意我坐在她的旁邊，然後點開播放。
這段視頻不是電視臺正式播出的紀錄片，而是拍攝過程中很隨意的一段花絮。
畫面中有三個人，林紅鶯介紹說他們此時正在一架直升機上，前面兩位戴頭盔的是陸航某旅飛行員，穿着陸軍作訓服的青年男子是央視記者，另外還有一位攝像師沒有出現在鏡頭裡。
“那天晚上，他們正在執行一次特別任務，那就是航拍長江洪峰，爲抗洪紀錄片尋找有用素材。”
這時，畫面中傳來飛行員與指揮中心談話的電流聲。
“動幺動幺，已到達目標區域，飛行高度500米，雨沒有停。”
“還要再低一些，你們那邊天氣狀況很糟糕，切記不要穿越雷暴雲，這是絕對的禁飛區，如遇雷雲請火速撤離，一定要保證機上所有人員的安全。”
“動兩明白！”
飛行員說完，衝身後的女記者笑道：“同志，這是第一次乘坐直升機吧。”
那女人臉色不太好看，應該是很緊張，因爲畫面中隨時都會出現一道閃電，將無盡的夜空撕裂成兩半，露出河道里面目猙獰的一波波洪峰。
“是呀，雨太大了，還有閃電，咱們不會被擊中吧。”
“哈哈哈，怎麼可能，咱們現在的高度只有五百米，什麼樣的雷雨會那麼低。你別看它們又長又亮，其實離咱們幾公里甚至十幾公里呢。”
女記者長吁了口氣：“那就好，王師傅準備拍攝吧。”
“好哩，開始吧！”
“觀衆朋友們，觀衆朋友們，我現在所在的位置正處於長江流域九江河段，大家可以看一下……”
“停停停！”攝像師傅突然打斷她。
“怎麼了王師傅？”
“下面好像有東西，一團火球。”
女記者有些不滿，因爲她看了一眼，透過直升機亮起的燈光和時不時劃過的閃電，只能看到奔流不息的洪水，哪有什麼火球。
“下雨天哪來的火球。”
“紅外模式可以拍到，別說話，它過來了。”
女記者還是不信，挪到攝像機前觀看，突然失聲尖叫。
兩名飛行員吃驚不小，其中一名上尉軍官讓他的副機師過去看看怎麼回事，中尉點頭答應，然後離開了副駕駛席。
當他也親眼看到那個正在向直升機飄過來的火球時，反倒不以爲然：“是鬼火吧，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攝像師對他的無知表示不解：“鬼火就是磷火，是人體內的磷元素遇空氣自燃，現在外面正下着雨，怎麼可能是鬼火。就算是鬼火，燃燒起來我們不可能看不見的，爲什麼非得紅外模式才能發現。”
中尉一時笑不出聲了：“快，上報指揮中心，有可能是襲擊。”
上尉沒看到那個東西，所以他還是不怎麼緊張，對於這位喜歡喝酒和女人的副手，他向來都覺得不靠譜吧，真要是襲擊，發現這麼久了，直升機早已被擊中。
但是，他是一位有着良好戰鬥素質的優秀軍人，知道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
“動
幺動幺，發現可疑飛行物體，正向我飛來。”
“能不能看清是什麼東西。”
“只能通過攝像機紅外模式進行觀察，肉眼看不到。”
“你能確定嗎？”
“小吳親眼看到了，是個火球。”
“能不能切換實時畫面。”
“報告，不能。”
對方沉默了一下，馬上命令道：“任務取消，即刻返航。”
損失一架直升機算不了什麼，但是如果失去四條生命，損失將是慘重的。尤其戰鬥機飛行員，每年1000小時的飛行作訓時間，光是2000噸航空燃油的價格就將近1500萬元，再加上工資、醫療、彈藥消耗、機體磨損、零部件更換等費用，培養一名飛行員的成本是2000萬以上，這是起步價。
“動兩明白！”
兩名飛行員很快拉起操作杆，直升機由懸停狀態進入飛行模式。
撤離看似是成功的，但攝像師時不時警告一聲，那個看不見的火球還追在屁股後邊，而且已經趕到機尾位置，偶爾還會繞到機頭，甚至會緊緊貼在門窗玻璃上。
飛行員已經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雖然他們看不見那個東西，但是來自無線電和飛行儀表的各種數據，更能直接感受到它的到來。
在其干擾之下，用於實時對講的軍用無線電發出刺耳的電流聲，來自地面指揮中心的口令斷斷續續，直到徹底消失，發出一長串滋滋滋的聲音。
他們駕駛的是直-8直升機，這種多用途直升機最大時速也還不到三百，比起固定翼飛機來，速度真的是太慢太慢了。
“尾翼遭到攻擊。”
中尉一臉惶恐的將這個壞消息告訴自己的搭檔。
對於一架直升機來說，尾翼就像魚類的尾鰭，具有保持平衡的作用，在好萊塢電影中我們經常會看到這樣的畫面，一旦被導彈擊中尾翼，直升機將螺旋式下墜。
但這樣的畫面並沒有出現，兩人繼續駕駛着幾乎失去尾翼的直升機，以最大平飛速度返航。
讓他們感到震驚的是，飛機居然在上升，而不是平飛，彷彿有一股力量替他們操控着那架直升機。
“脫離低空區域（1000米），1100米，1200米，1500米……前方出現雷暴雲，快轉開。”
直升機並沒有向他們想象的那樣，飛離那片雷暴雲，而是像一顆螺絲釘被磁鐵吸住，一頭紮了進去。
整個視頻畫面劇烈震盪起來，這是直升機進入雷暴雲所必然會產生的顛簸，做過飛機的人一樣都有過這種感受，在上升過程中肯定會遇到類似情況發生。
飛行儀表左右搖擺不定，機體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偶爾會看到一道道電弧閃過，雷電擊中了它。
這時，那個東西終於現身了。
它就像一個隱藏在黑夜中的幽靈，一開始還是紅外波段的不可見物體，在進入到雷擊雲後，就突然暴露無遺。
那的確是一個球狀閃電，有籃球那麼大，伴隨着直升機的飛行，在其上下左右來回飄動。
它的速度並不快，一會兒是在
機尾，一會兒就又到了機頭，然後像個調皮的孩子飛上機頂旋翼，突然又出現在機艙窗口，露出它那可怖的笑容。
“媽的，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打它。”中尉發飆了，掏出手槍來就要射擊。
上尉急忙喝止：“在沒搞清楚敵方身份之前，不要輕易激怒它。”
中尉只好悻悻的放棄，先前的緊張，在死亡面前完全可以拋棄了。
直升機繼續上升，已經飛到六千米高空，也完全擺脫了雷暴雲的束縛。
雨停了，那個一直尾隨在直升機身後的東西，也突然不見了，就像是見不得光的黑暗，永遠都不可能同時存在。
直8的設計最高升限也就是6000米，如果再高，飛機將進入時速狀態，相當於一種安全的失重，永遠都不可能飛上去。
脫離了雨區，飛機再次回到飛行員手中，他們謹慎駕駛飛機，保持勻速平飛狀態，不敢下降更不可能上升。
機艙裡傳出一陣歡呼聲，四個人知道他們終於獲救了，終於擺脫了那個一開始看不見，一出現就又消失了的火球。
……
看完這段視頻，我簡直難以相信這是現實而不是某部電影裡的場景，人在生死時刻還能保持如此的鎮定，兩名飛行員的心理素質，讓我由衷的佩服。
更要佩服的應該是那位攝像師，他就是一位無畏死亡的勇士，在面對那顆球狀閃電時，居然敢於正面去拍攝它，甚至還將鏡頭緊緊貼在玻璃上。
“你再看一遍它。”
林紅鶯將時間倒回去，正是球狀閃電貼在鏡頭上的那一幕。
我忍不住被它美麗的外觀嚇得往後倚，因爲在它美麗的背後，是一種恐怖的力量。
很多人都怕鬼，但是沒有人死於鬼纏身，因爲那些是人爲捏造的迷信。
真正可畏的是人心，更爲可畏的是大自然本就存在，但我們卻沒有發現的那種力量。
此時那顆球狀閃電，就那麼面目猙獰的躺在電腦屏幕中央，如果不消失，天知道它下一刻會不會突然爆炸，將整架直升機全部化爲灰燼。然後，就像它可能對待過李子鴿那樣，將四個人的骨灰灑落爲漫天塵埃，隨着雨水降臨到大地上。
窗外的世界，雷聲轟鳴。
這一刻，我真得很害怕，怕自己死於一種無形的力量。
突然，我的手機暴躁的跳動起來，我被拉回現實，原本以爲是唐紅狸打過來的，結果卻發現是一個本地座機號，尾號把我嚇出一身冷汗：110。
“是策成峰吧。”
“我……是，你，你哪位。”
“這裡是石門鄉派出所，李洪發老人你認識吧，他剛剛死了，其家屬提到你，請馬上過來一趟協助我們調查。”
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老李頭死了？
這才一週時間，他的癌症就抗不過去了？
我忽然想到哪裡不對，如果他死於癌症，這屬於病故，派出所是不需要打電話讓我過去協助調查的。
一聲驚天春雷，將我徹底擊潰，一定是奔馳男，他沒有找到我，於是對老李頭動了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