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賓廳上的VIP們一個個被押下了二樓,在長槍短炮的脅迫下雙手抱頭走向了歌劇院碩大的舞臺,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真正展現出來霧尼歌劇院在施工時的闊氣,整個舞臺容納下一整編的樂團都不會顯得擠。
歐米茄小分隊的隊長正站在邵一峰的面前,伸手扒拉開這個小胖子的眼皮拿起戰術手電在瞳孔上晃了晃,發現瞳孔對光反應依舊敏捷後才斷定了整個歌劇院昏迷的人都跟他面前的這個胖子一樣是陷入了淺度昏迷,至於原因...
隊長收起戰術手電撿起了一旁椅子上的寫着66的牌子,又看了一眼舞臺上陸續站滿的垂頭喪氣的年輕混血種們,心裡大概有了猜測...他對這種場子並不陌生,雖然任務裡說是慈善交易晚會,但實質上走的還是拍賣的路子。
賓夕法尼亞路上的芝加哥市政歌劇院每年都有跟現在相同的場子,隊長也曾去參加過,入場的資格是對自身血統的證明,背景血統越強勁,你的位置就越好,在拍賣時還會玩一出‘天黑請閉眼’的小把戲,大家卯足了勁兒點燃黃金瞳,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一羣聚光燈成精了。
混血種之間的黃金瞳施壓倒是很正常,但如果現場還夾雜着普通人,那麼眼下這一幕似乎就不難理解了...倒也挺麻煩的,他們這次的行動在僱主那裡應該是充當‘B計劃’準備的,很顯然僱主不到萬不得已根本不想動用他們。
他們這羣人只能算是後手準備,僱主似乎顧忌着什麼不想讓他們知道慈善晚會的內情,嚴令靜止他們調動內場的監控錄像,這也導致他們並不大清楚慈善晚會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主辦方和這羣混血種都瘋了嗎?當着一羣普通人的面暴露自身的血統,難道不怕‘龍文仲裁委員會’的人找上門嗎?
除非這羣傢伙心狠手辣會在慈善晚會結束後把所有普通人當初解決掉,這就得另說了,但大抵上還是會有人找他們麻煩,只不過從這一批換成了那一批。
但這也不是隊長該關心的事情了,丟下了66號牌,他收回視線對了一下機械錶的時間,又低頭看了眼因爲強光刺激悠悠轉醒的邵一峰,邵公子睜眼就看見一個黑頭套的魁梧男人站在自己面前,還沒來得及發出女人似的尖叫,就被一拳砸在了下顎,牙齒飛了兩顆完美進入深度昏迷。
“麻煩。”隊長皺了皺眉頭,場內這些事先就昏迷的人似乎因爲他們高調進場的動靜開始出現甦醒的跡象了,鐮鼬捕捉到的不少心跳都有了加速的特徵,不少人應該已經醒了但迫於現狀沒敢睜開眼睛只能繼續裝睡。
“B3,A6,C28...”隊長陸續報出了不少數字,過道上的隊員立刻走到相應的座位上將裝睡的人拎了起來在求饒聲中趕他們向舞臺上。
“各小組抓緊時間,確定暗號找到僱主,我們還有三分半的時間。”隊長踩在了坐席的椅子靠背上,一排排的踩過去直至跳上舞臺,歌劇院的裡的人員押送速度開始抓緊了起來,在‘鐮鼬’和‘蛇’的鎖定下,歌劇院裡不可能有誰能躲過搜查的力度,任何膽敢逃跑或點燃黃金瞳的人都會被瞬間集火打成篩子。
就在隊長目光如炬控制着風妖盤旋在巨大內場,所有黑暗的角落都被鐮鼬們實施偵察,在他的注意力放寬到全場時卻燈下黑地忽略了自己身後的不遠處俘虜羣裡的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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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什麼情況...?”萬博倩小聲問,她此刻斜坐在地上,雙腿屈在一起,現場的大部分女性都是這麼坐着的,強行蹲下只會把她們身上昂貴的禮服給撕破。
“現在的情況是我蹲着,你坐着。”在她身旁,超級混血種、‘S’級專員、執行部王牌林年正抱着後腦勺老老實實地蹲着,跟着蹲在他一旁的還有楚子航,兩人的蹲姿和抱頭動作屬於那種暴徒看了都安心想要豎大拇指誇讚的標準模範。
“不...我是說,現在是怎麼個情況?”萬博倩被嗆得有些有點氣悶,在他們的周邊幾個持槍的暴徒不斷徘徊,手中的槍口和手指摸到扳機的位置都十分專業,人羣裡但凡有人起身第一時間就得重新躺下。
“我不知道啊,要不然爲什麼我會在這兒蹲着?”林年低聲回答,目光不斷地落在歌劇院裡的暴徒身上,“而且我跟你說過我有些爆炸ptsd嗎?”
萬博倩愣住了,然後明白了林年的意思...就是因爲沒搞清楚狀況,所以才先按兵不動,不過爆炸ptsd是什麼情況?‘S’級上過中東戰場嗎?
“爲什麼不直接反抗?”楚子航低聲問,他的後腰皮帶裡還插着那把S&W_M500轉輪手槍,楚天驕的遺物,其實還有一把伯萊塔92F可以供他選擇,但林年提到過楚天驕是真男人,真男人該用的大口徑手槍,所以他從武器箱裡也選了這把威力大過沙鷹的轉輪手槍。
“執行部第一課,砍人之前先得知道自己砍的是誰。”林年扭頭看向楚子航解釋,“有些時候下手太快先製造了屍體,反倒是會錯過不少比屍體還有用的情報,任務途中在己身沒有受到生命威脅之前,儘可能蒐集更多的情報...之前任務我就吃了不少虧,先手砍死人後爲了情報跑了不少冤枉路。”
楚子航默默點頭記住了這個小知識,一旁的萬博倩眼皮狂跳,尋思着現在這種情況是現場教學的時候嗎?我們腦袋都被人用槍頂住了還不算生命威脅?
“統一制式裝備、訓練有素、分配明確、不可能是臨時起意的劫匪暴徒,國內也不會有這種原生組織,只能是僱傭兵性質的團隊,具體哪隻僱傭兵暫時是不可能弄清楚了,但能確定的是爲首的隊長言靈是‘鐮鼬’,隊員中有人的言靈可以延展通訊,大可能是‘光年’或者‘蛇’。”林年隱秘地觀察過每一個暴徒分析。
“鐮鼬?”楚子航問。
“察覺不到嗎?空氣裡擾動氣流的那些小東西?”林年看了楚子航一眼,後者輕輕搖頭,只是一旁的萬博倩有些悚然,難以猜測‘S’級的敏銳程度究竟到了哪個水準,居然能觀察到近乎完全透明的鐮鼬,這些風妖可是風中的精靈,本身的飛翔不會帶起任何聲音,如果林年不說她根本意識不到鐮鼬這個言靈早已經充斥滿了整個空間。
“言靈的使用者是他。”林年指了指舞臺前側統御全場的隊長,“所有風妖都按照着一定的頻率匯聚到他的身邊,如果一會兒要動手,我們就得先幹掉他。”
楚子航點了點頭,目光盯在了隊長的背後,但卻立刻被林年用手遮擋住了:“殺意是個好東西,可以下定你動狠手的決心,但切記別在動手之前別輕易暴露你的殺意,混血種從血脈中繼承了一定的危機意識,‘本能’這種東西對於我們來說是真實存在的。”
“給你舉個例子。”林年說,“注意三點鐘方向的那個人。”
楚子航轉頭過去,看見了約莫一百米遠外的過道上站着一個雙袖挽起露出紋身的暴徒,此刻頭套下的嘴部正輕輕蠕動着,像是在着嚼口香糖,目光時不時瞥向內場的入口和坐席裡昏迷的賓客們。
“他看起來是不是毫無防備?”林年說。
楚子航點頭,但下一刻兀然發現監視入口的那個暴徒身後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影子,身高和體型都那麼的似曾相識...那赫然就是林年本人!
在他看清影子的側臉時,他瞬間悚然地轉頭看向身邊,卻莫名發現身邊的男孩不知什麼時候消失掉了,一旁的萬博倩也有些呆住了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暴徒的身後,憑空出現的林年從袖口中抖出了一把黑色的匕首,挽出個刀花後抵在了對方的腰間上,臉上面無表情,暴徒也根本沒察覺過來死亡幾乎貼着他的後脖頸呼出冷氣了。
可就在林年臉上泛起冷意要往裡刺去時,一瞬間,暴徒整個人好像如置冰窟般打了個哆嗦,猛地抽出腰間配槍回身瞄準,但在他的眼前只看見了藤蔓花紋爬滿的牆壁,除此之外沒有半個鬼影子。
“如果你露出殺意,就會有被發現的風險,真正的高效和冷厲是在對方沒察覺到你的殺意時,你殺人的動作就已經完成了。”林年說。
他的聲音再度出現在了楚子航和萬博倩的耳邊,他們的中間男孩不知何時又蹲了回來,依舊保持着雙手抱頭的動作,楚子航則是看了看遠處開始疑神疑鬼高度緊張的暴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如果你真正想要殺一個人你就得像這樣。”林年說。
話音落下,還是那個暴徒,他的身後熟悉的黑影再度出現了,萬博倩和楚子航中間的男孩再度憑空消失出現在了百米外,沒有任何移動的徵兆,也沒有帶起任何聲響或氣流,他們前方十米外的鐮鼬掌控者甚至都沒發現身後的俘虜少了一個。
在暴徒身後林年摸出了袖中的匕首拋了一下,左手暴起按在了對方的口鼻上,強韌的腕力幾乎將暴徒的鼻骨和麪骨按得發出嗞呀響聲,黑色頭套下的那雙黃金瞳目眥欲裂,在確保對方難以發出任何聲音的情況下,林年自然地一刀抹喉,切開了對方的喉嚨,再一刀捅穿後心攪碎,抱着抽動的屍體緩慢向後傾躺在了過道的階梯上,藉着座椅避開其他人的視線。
一隻鐮鼬飛舞了過來,捕捉到了他們這邊細瑣的聲音,但在即將帶着信息回到宿主之前就被一道刀光給斬碎了,鬼車鳥透明的骨骸被斬落到了地上,至死都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明白了嗎?”在楚子航身邊,林年解除了‘浮生’,回到了舞臺上兩人的中間說。
“大概...明白了。”楚子航沉默地點了點頭。
看着幽靈般消失又出現的男孩,萬博倩嚥了口唾沫決定不再關注對方到底想做什麼了...不管林年有什麼打算,今晚歌劇院裡這羣不請自來的僱傭兵們免不了遭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