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衝動啊。”
酒德麻衣舒舒服服地坐在3號貴賓廳中,端坐着隔着單向玻璃俯視歌劇院大幕揭開後的那場好戲,價值千金的跨時代產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不斷扭動着,菊一文字則宗的刀劍攪動着帶走了它的生機。
大概沒有人能猜到退場的酒德麻衣會折返回貴賓廳安穩的坐下,因爲沒人知道在行法國軍禮的時候她順手把‘布都御魂’給塞椅子下藏着了,這一行她得不到巨型水蛭總不能把這柄鍊金古刀也搞丟,不然就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在某方面上小家子氣的老闆大概得氣死自己。
不過恰好也正是因爲折返回去拿刀,酒德麻衣纔有機會看到這場大戲的高潮,她原以爲巨型水蛭要麼是被秘黨代表的學院派帶走,要麼就是主辦方出手回收,可現在巨型水蛭居然砸在了林年的手中,這可謂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出刀的男孩是真心實意地憎惡刀下的醜陋水蛭,如果他及時拔刀納鞘,古龍血清帶來的高速自愈會飛快地修補水蛭上留下的傷口,但男孩很明顯知道這一點,所以並沒有這麼做,鍊金古刀死死地插在水蛭身軀上緩慢地旋轉着刀刃,被擴開的傷口成爲了開閘的水管,數十億甚至上百億科研經費得到的成果像是液態的紅寶石揮灑在了地面上。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沒有人來得及阻止,paco被黃金瞳壓迫雖然表現得極爲從容,但其實本身也動不了分毫,每個毛孔都在呼吸着膽顫的空氣,一旁代表着校董一方的萬博倩也根本來不及阻止,也沒法阻止。
‘剎那’和‘時間零’這種言靈的使用者都有一個壞毛病,那就是在說話之前就已經把想做的事情做完了,他們的狠話永遠都是把刀子插你心口上再刺入你的耳膜的,一個恍惚之間,男孩就把老饕們垂涎三尺,虎視眈眈的一盤絕世佳餚給掀進了垃圾桶裡,還不忘用力踩上那麼幾腳,鞋底碾磨着瓷白破碎的盤子像是踩的不是菜色,而是每個深謀遠慮者的臉面,
“感覺像在看現實版的《石崇宴客》。”酒德麻衣忍不住輕聲說,盯着大理石地面上流淌的古龍血清,她莫名地覺得血液裡一些深處的東西在隱隱躁動,逐漸有沸騰起泡沫的跡象,這讓她有些口渴,輕輕抿了一下紅脣想要嚥唾沫。
“可《石崇宴客》在不同情況下代指了兩個故事,分別是砸珊瑚和殺美人,那麼麻衣,你覺得現在上演的這一幕究竟對應着哪個故事呢?。”
在酒德麻衣嘴脣微張時,她身後的黑暗中居然真的伸出了一隻男人的手,手中穩穩端着一杯盛了三分之二的香檳,微小漂亮的白色氣泡黏在淡金色的杯壁上像是金色綢緞紋了許多白花,簌簌地往上飄,化在了美眸的視線中。
酒德麻衣頓住了,沒有回頭,這個世界上能跟她同處一室不被她發現的人極少,站在她的身後直到主動出聲前不暴露的人就更少了,恐怕不會超過一掌之數,而此時她背後的‘老闆’也確實正在這一掌之數的名單中。
不知何時,酒德麻衣身邊冰桶中插着的喝了一半的香檳被換掉了,現在插在冰塊裡面的是一隻瓶頸綁着白花綢緞的全新的香檳,酒身上印着萬年不變的白色銀蓮花,巴黎之花美麗時光,聽說釀造它的葡萄像是鑽石的原石,釀酒師用最精細華麗的手法將它們切開,呈現出了別一樣的口感和馥郁的芬芳。
酒德麻衣伸手接過了那杯香檳,在杯口上留下了淺淺的脣印,甘酒入喉她只聞到了新鮮的蘋果和梨子的味道,彷彿酒中摻雜着與那甜味相當的鎮靜,將她一切浮躁的現象都緩平了,血管中紊亂的血液再度恢復平靜,眼眸裡盪漾的金意也沉入了湖底。
“大概是砸珊瑚?”酒德麻衣說。
“不,是殺美人啦。”站在酒德麻衣的身後的老闆右手輕輕搭在椅背上,左手抄在兜裡,俯望着那扭動的水蛭,話語裡帶着那麼多的可惜,但眼中卻是和持刀的男孩一樣不帶任何多餘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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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西裝革履,跟今天的所有人一樣正裝出席,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他的行蹤,包括酒德麻衣和薯片妞,直到高潮接近落幕了他才姍姍從坐席中起身,來到了幕後。
“我好像看到老闆在你身邊,他看起來很不高興...?”無線耳麥中許久才傳來薯片妞刻意壓低的聲音,有些躊蹴,似乎是擔心問題出在搞砸了任務的她們身上。
“嘿,今晚我不是一直都在這兒嗎?大家都是正大光明地進來的,不像某些人偷雞摸狗反倒被砍斷了爪子。”老闆俯視着歌劇院場中的歐米茄小隊露出了輕薄的笑意,說不出是嘲諷還是覺得真的好笑。
“意思是老闆你拍賣的時候還在我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出過價?”薯片妞並不驚訝老闆能聽見酒德麻衣耳麥裡自己的聲音,就算下一秒老闆站在自己身後她都不會太過震驚,頂多把翹在電腦桌上的囂張雙腿給收下來。
“出過幾次價,那本祭祀人皮書上的部分內容很有意思,書寫它的人疑似得到了君王的饋贈,並把一些饋贈留在了卷末語中,如果能有效解讀或許就能還原出作者見過的君王是王座上的哪一位...但可惜還是沒能成功把東西買下來。”老闆淡笑着說,“畢竟今晚我們不是主角,客隨主便,總不能喧賓奪主。”
“那我們是來做什麼的?”酒德麻衣問。
她不覺得老闆像是會喜歡做無用功的人,今晚就連他都親自蒞臨肯定有他的用意。
“觀禮之時總該正裝出席,攜懷美人。”老闆笑,“這是一次徵兆,祂即將走到臺前來了,向整個混血種世界宣告祂的重臨,比起其他幕後的人祂顯得高調太多了。”
“老闆你真的認識‘皇帝’麼?”酒德麻衣輕聲問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
“我認識很多人,很多人也認識我,在我們的領域裡,‘認識’這種關係是很廉價的。我跟祂可不僅僅是‘認識’,我們是熟識。”老闆看着舞臺上一寸寸從乾癟水蛭中拔刀的男孩,“石崇宴客,常令美人行酒。客飲酒不盡者,使黃門交斬美人。”
酒德麻衣同樣看着舞臺,盯住水蛭徹底失去活力的一幕緩緩頷首:“的確是斬美人。”
“可這東西可比美人美多了,也危險多了,所以‘太子’對祂進行了第一次反叛,‘禮物’固然很美好,但接受它的代價也很大,‘太子’拒絕倒也算是合乎情理了。”老闆輕笑,“只是提前把‘水蛭’給做出來了,祂倒也是心急得很,都那麼久了還沒有放下曾經那復辟的宏願嗎?”
酒德麻衣和薯片妞都在沉默中敏銳地抓住了老闆話裡的關鍵字眼,其實老闆從某種角度來看跟‘皇帝’之流的人沒什麼差別,都是一頂一的謎語人,但大多時候他們還是很願意隨口透露出一些有關巨大秘辛的隻言片語。
‘皇帝’的目的是復辟?復辟什麼?屬於祂的皇朝嗎?但爲什麼是‘復辟’,難道說曾經這片世界的土地上擁有過一個屬於‘皇帝’的真正王朝?只不過因爲某些災難或變故將那連城的輝煌化爲黃土了?那災難和變故又是什麼?
老闆一句閒話就將酒德麻衣和薯片妞置入了猜疑和推論的風暴中,可他也不在意自己的所作所爲,爲自己也倒上了一杯香檳,獨飲之間望着陳列臺前的男孩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悲歡喜惡。
“倒也罷了,短期內我們跟他們是不會有太多交際的,我們之間還沒到需要互相點頭的一步,可能等路明非入學後情況纔會發生一些轉變吧。”老闆看着開始突入室內的執行部特警專員輕笑了下,“那時候祂又能把秘黨那灘水攪得有多渾,誰又說得一定呢?祂從來都是一個不甘沒落的人啊。”
隨着水蛭的徹底死亡,接受到重新突入指令的執行部專員們再度破門涌入...倒也不需要破門了,所有的大門早在之前就被僱傭兵們炸掉了,在失去炸彈威脅後歐米茄小隊徹底失去了一戰之力。
或許在正常的城市巷戰中他們可以不弱於執行部的專員,但就現在膽氣和士氣全被打壓到冰點的情況裡,執行部的神兵天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們降服了,等待他們的大概也是切爾諾貝利核廢墟的長年監禁。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酒德麻衣回頭,但卻發現老闆已經不見了...倒也算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當然是跑路咯。”薯片妞學着老闆的語氣在無線頻道里嘟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