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Ⅰ型產品和Ⅱ型產品的算是水蛭藥劑在軍事方面泛用性最強的衍生品,那麼Ⅲ型產品大概迴歸了最原本初心...血統重鑄計劃。”演講臺前,嬌小女人對着麥克風說道,視線掃過整個大廳,但依舊沒有落在任何一位客人身上。
所有監控在各個角落對準着她持續向着真正客戶的屏幕上穿着實時影像,會場大廳的正門打開了,從外走入的是一排安靜寡言的陌生人,沒有人認識他們是誰,但這些人眼眸中的淡金色卻在光線的照耀下格外瘮人。
“‘水蛭藥劑’脫胎於初代‘水蛭’,由於血清有限的緣故,‘水蛭藥劑’並不能完全做到初版血統重鑄計劃預想中那麼完美,但作爲衍生品,我們已經可以很驕傲地將它帶給各位顧客,只因爲在血統重鑄一方面上它或許是不及格的,但在戰爭上它幾乎是最完美的產物。”嬌小女人看着這羣陌生人走到了臺前一字站開在她的身後,兩個高大沉默的護航侍應分別立在左右。
“戰爭中至關重要的剛需是什麼?”嬌小女人環繞四周,“高科技武器?實時戰略地圖?糧草?財富?”
“不,都不是。”她否決了自己提出的所有,“戰爭真正的剛需是人力,是士兵,使用軍火的士兵、繪製地圖的士兵、運送糧草的士兵、守護財富的士兵,水蛭藥劑的真正價值。‘Ⅲ型產品’,真正誕生於零的...混血種士兵!”
大廳最前的地方,一個男孩已經從人羣中走到了最前方,沒有人能阻攔他前進的步伐,人流在他面前自動分離,當他站在那裡時解說逐漸上升到慷慨激昂的嬌小女人視線也落到了他的身上。
在男孩的身旁,之前出過手製服過沖出鐵籠的失控死侍的英倫風男人也站在那裡,目不轉睛地盯住演講臺上的嬌小女人,袖口中的手毫不掩飾地握住着什麼,像是隨時都可能拔出一把槍來...
“完全普通的人類血統,由‘水蛭藥劑’進行脫胎換骨,分爲三階段。首先是第一個階段。”嬌小女人並沒有理會這兩個幾乎已經走出人羣的麻煩,繼續盡職盡責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務。
“第一階段又稱爲‘幼蟲’,通過特殊的手法讓一個完全的普通人擁有化繭的資格。”她緩步走到了隊伍最左側,那個白色連衣裙女孩的面前,伸手輕輕撫住了她的下顎將她的頭往上擡起,讓那些真正的顧客們更能看清那雙淡薄但卻真實存在的黃金瞳,“尚未真正地注射水蛭藥劑,但身體的機能通過長時間已經調整到了極限,足以完美地經受住‘水蛭藥劑’的毒性。”
“毒性?”人羣中從頭聽到尾的那位女醫生忍不住開口。
“你無法將水變爲油,生石火煉只會燒出白灰與殘渣,就像你永遠也無法將麪包渣碾壓到無一樣,從零到有和從有到無同樣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我們暫時無法做到後者,但前者我們已經找到了攻略的道路了,並且在這條路上已經領先了所有人。”嬌小女人放下了女孩的下顎,“第一階段的‘幼蟲’們已經經受過洗禮了,具體的手法恕我並不能向各位講解,現階段我們只能暫時提供成品的‘幼蟲’,在各位購入‘水蛭藥劑’後親自完成第二階段的‘入繭’。”
她站到了靠中間一個瘦弱男孩的面前,伸手擴開了他的瞳孔,那雙明顯的黃金瞳讓人羣中不少真正瞭解這意味着什麼的人輕輕吸了口涼氣...如果說第一個白色連衣裙女孩眼眸中的金意稀缺到幾乎讓人懷疑那是燈光的反射,那麼現在這個男孩的眼眸毫無疑問就是真正的黃金瞳了,儘管淡薄但確切實際是擁有血統的徵兆。
“第二階段的Ⅲ型產品戰鬥能力是Ⅱ產品的五分之一,我知道這個數據會讓許多人不滿意,但這也僅僅是第二階段,在這個階段的產品還無法投入使用,我們更希望的是在這個過程中產品的擁有者們會花費時間和精力來對他們進行忠誠的培養。”嬌小女人順手拂過一個短髮的長得還不錯的女孩的臉頰,“經過特殊手段處理,她們現在無法擁有自己的意識,但如果顧客想,你們完全可以擁有一個具有自己獨立意識的士兵。”
“但我猜,有人想說獨立意識永遠不如絕對的順從好。”下一句,嬌小女人就將人羣中一些真正的野心家心想的話說了出來,她視線第一次掃過這些人羣說,“忠誠永遠是靠不住的,所以制約士兵永遠有效的是恐懼...生與死的恐懼,所以在進入第三階段之後任何一個Ⅲ產品將受到完全的制約...來自成就他們血統的鑰匙的制約。”
“一旦注射水蛭藥劑,注射者就沒有回頭路了,就算停止注射,血管中的藥劑也會隨着時間的流逝失控異變吞噬正常的人類基因,在短時間內發生惡化,從而異變成人工死侍,也就是我們的Ⅰ型產品,異化前注射的藥劑越多,成品戰鬥力越強,這是不難理解的道理。”嬌小女人走到了隊伍的末端,一個臉頰、手臂上布着淡淡的細黑色鱗片,但軀體姿態卻依舊保持着大部分人類形態的男人的面前,注視着那耀眼的如同人工寶石的黃金瞳,“這意味着,一旦失去水蛭藥劑,就算是第三階段成品的人工混血種也會在一定時間內失去理智退化爲Ⅰ型產品,如果有需要的話經過特殊處理在退化的過程中插手一二也可以控制成爲可控的Ⅱ型產品...但擁有獨立思考能力的三階段產品大概是不會願意成爲那種東西的,所以...”
“所以,在他們墮落成死侍之前,會盡可能地向你們這些賣家求取所謂的‘進化藥’來維持自己瀕臨失控的人造血統,直到被你們榨乾最後一點利用價值後失去人類的身份成爲死侍,繼續爲你們流乾最後一滴血...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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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羣的最前方,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孩走了出來,站在了空場的中央。
“是的,這位...尊貴的客人。”嬌小女人低頭看着走出來的男孩頓了一下,輕輕微笑着說道。
在人羣之中跟男孩同桌過的殺手身份的男人微微皺眉,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這是主持人第一次笑...笑不是什麼值得注意的事情,最讓他在意的是這個主持人的態度,從一開始這個主持人就顯得那麼高高在上,似乎整個大廳裡的客人們不是他們主辦方邀請的,而是自己涎着臉湊到一堆的,這個主持人甚至根本沒有正眼看過一眼他們這羣人...但現在對方居然對着這個神秘的男孩笑了,顯得那麼...禮貌?
“雖然我不理解混血種是什麼東西,但我的確看見了驚人的兇悍和戰力,請問主辦方這種藥劑什麼時候可以公開購買,三階段的成品士兵比起之前的怪物能強多少?”殺手身邊的老毒梟忍不住開口了,作爲大廳裡爲數不多真真正正從頭看到尾的人,他算是真被主辦方推出的‘水蛭藥劑’給打動了,看向那推車上小山似的斑斕藥劑眼裡壓抑着狂熱和野心。
“不要把‘成品’和‘衍生品’相比,嚴格意義上來講,三階段的產物纔是‘水蛭藥劑’真正的成果,一二階段的死侍都不過是實驗過程中的衍生品罷了。”嬌小女人淡淡地說道,“真正的‘水蛭藥劑’的受益者可不是死侍這種低劣的生物能比的。”
“...看起來你們的確做到了逾越禁忌的一步。”臺下男孩聽懂了嬌小女人的話低垂眼眸。
“什麼意思?”老毒梟沒有理解兩人的啞謎,但直到她看見嬌小女人向前走了兩步忽然抽出了一把槍...這個主持人居然是帶着武器上臺的,然而這把槍並沒有對準任何客人,而是瞄準了那黃金瞳如寶石般的隊伍末端的男人,毫不遲疑地扣動扳機。
大廳裡槍火和尖叫聲中,子彈出膛飛向了那個男人,並且毫無疑問地命中了,可就在命中的瞬間沒有鮮血和腦漿四濺,那額頭下的黃金瞳驟然放射出了成倍的光芒,緊接着子彈接觸皮膚卻像是撞上了什麼難以想象的硬物彈射出了火花!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了被命中男人的額頭。
在那裡一層鐵灰色的角質物正在快速地分泌着,覆蓋了男人的半張臉像是戴上了一層石鬼面具,子彈正是被這層角質物擋下的。
言靈之力。
黑色的巨型大廳之中,青銅巨桌周圍的投影們看着屏幕裡發生的一幕紛紛往前調整了坐姿,眼中終於迸射出了極強的興趣,在這一刻起‘水蛭藥劑’終於引起了這些人的注意。
“的確,就算是普通人血統一旦被純化到這一步就已經回不了頭了。”男孩見到這一幕後輕聲說道,同時在說話之間他也取下了臉上白色尾羽的面具,直視着演講臺上的嬌小女人。
在男孩身邊,那英倫風的男人看見他的舉動擡手張嘴似乎想要制止,但對方根本沒有跟他討論就摘下了面具露出了自己的模樣,見到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後他也無奈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一副亞美混血兒的英俊面容。
“林專員...我們應該一直保持隱藏到事態最關鍵的時候出手。”他小聲地對身旁的男孩說道。
“我覺得現在就挺關鍵的。”在他身邊的林專員看了一眼嬌小女人身後那支無辜者隊伍最排頭的白色連衣裙女孩淡淡地說道,“如果再遲幾分的話,說不定她就要心血來潮地進行現場的藥劑注射表演了,那時候纔是真正的遲了。”
“哪裡的話,什麼事情在您的面前都不算遲。”嬌小女人看着走出人羣站在那攤乾涸的黑色血跡上的男孩微微頷首打招呼,“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林年專員。”
“你真的沒想到我會出現在這裡麼...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你的名字應該是‘paco’,上一次見面的時候還在霧尼歌劇院吧?我沒能殺死你。”林年看着演講臺上的嬌小女人點頭說,“不過這一次替身的儲備還足夠嗎?我還是有興趣再嘗試一次的。”
“說實話可能不夠,如果您貿然出手殺了我,發佈會就得提前進入最後的階段了。”paco對林年說。
“那就有些令人心情不愉快了,無論多少次看見你我都想對準你的脖子砍上那麼一刀。”林年說。
“如果林年專員想砍什麼東西的話,今晚應該是有機會的,只是不是現在。”paco說,“今晚的發佈會還滿意嗎?如果有招待不週的地方還請您待見一些...畢竟您可是唯一一個站在現場的真正客人。”
“我可不覺得我有資格成爲你們真正的客人啊。”林年緩緩掃視了一眼大廳內那無數不在的監控。
“不,您是有資格的,您的背後是卡塞爾學院,代表着整個歐洲秘黨的聯合體,‘水蛭藥劑’一直都是尊貴的秘黨們感興趣的產物,不然也不會放任我們進行長達半年的實驗,直到產出成品了。”paco說,“卡塞爾學院本就是我們的預定的顧客之一啊...如果沒有你們的到來,我們的產品又如何會得到市場的認可呢?”
整個大廳現在的視線盡數聚焦在了林年和paco 的身上,每個人都驚疑不定這個忽然蹦出來就跟主持人搭上話的男孩是什麼來頭,他們細聽兩人的對談大多都是一臉雲裡霧裡,但真正能聽懂談話內容的少部分人現在的臉色都在瘋狂劇變,知道自己淌進了什麼不得了的渾水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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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大廳中,投影前站立着的第二個‘paco’拿起了一隻木槌輕輕敲擊在了案上,在屏幕裡林年走出來的時候她就正式宣佈道,“接下來就讓我們進入最後的環節吧,發佈會的第三階段。”
黑暗的大廳裡沒有人詢問第三階段是什麼意思,因爲在他們面前的屏幕裡從這一刻起都統一響起了嬰兒啼哭般的嘶吼聲。那是電梯井中的畫面,幾十雙黃金瞳幾乎照亮了半個幽暗的井底,它們嗅着高處那若隱若現地誘人氣味貪婪地發出嘶叫,手足並用地快速爬行向上,宛如潛龍升淵。
“‘水蛭藥劑’正式開始競價,四代種以內‘骨、血、角’爲交易籌碼優先,價高者得,競價結束時間以發佈會結束爲止。”
卡塞爾學院圖書館控制室。
背手等待的曼斯·龍德施泰特忽然聽見了電流的嘶響,隨後背後響起了整個控制室裡的專員們頭皮發麻的嘶吼聲,他按下了差些下意識摸到腰間不存在武器的手,驚然扭頭回去見到了屏幕上那悚然的一幕。
“這是哪裡接進來的畫面?”曼斯大吼。
“明珠塔...位於中國林年專員的任務現場,這是那座塔裡的監控錄像!”有實習生大喊道。
“誰接進來的畫面,現在聯繫得上我們的專員了嗎?”曼斯張望着想要得到答覆。
“不...不對,不是信號恢復了,我們的信號被挾持了!”有專員繃不住表情了不可思議地說道。
“學院的信號在諾瑪的權限管控下,怎麼可能會被挾持?”曼斯根本不相信。
卡塞爾學院的信號是誰想挾持就挾持的嗎?想對他們的網絡做文章首先就得過世界上頂尖的人工智能這道防火牆,諾瑪算得上是學院最強力的一道保障了,上百個精英紅客聯手都擋不住諾瑪的進攻或者防禦,想要繞過諾瑪只能人工物理層面上侵入冰窖裡的機房,但冰窖可算得上是學院裡最後的防線了...想到這裡曼斯臉色再度變了,猛然擡頭低吼道,“拉響警報,通知校長和校董會,派人封鎖冰窖!”
下達命令後他又扭頭看向屏幕厲聲問,“能查出挾持信號的來源嗎?”
“教...教授。”之前那個專員又開口了,只是聲音有些戰慄,他扭頭看向曼斯說,“信號的事情能不能暫時放一邊...我們的通訊衛星好像正在被不明身份的用戶調動,通過...通過諾瑪的最高權限。”
“怎麼可能?”曼斯差些撲到那個專員的屏幕前把整個控制檯給吃下去了。
卡塞爾學院的所有衛星都是通過量子密鑰加密過的,密碼以“0”、“1”組成的數字加載在量子的量子態上,一旦被測量就會被破壞,只有使用從兩邊同時啓用的打開方式才能完全掌控衛星,而這兩種打開方式一方面存放在冰窖裡只有昂熱校長知道手段,而另一方面則是在校董會的手中,被藏在了喜馬拉雅山裡。
所有衛星的開啓方式都在那兩個地方,一顆衛星被挾持只能代表着所有衛星都有被肆意調動的危險,現在被調動的是通訊衛星,那麼那些掌控真正危險東西的軍事衛星和其他尖端的空天設備呢?
這種事情進入曼斯的耳朵裡他大腦第一個給的反饋就是茫然,整個人站在那裡手握着手機快速地撥打電話強迫自己冷靜準備上報校董會...這已經不是他能處理的事態了。
“他們正在通過衛星向全世界成百上千個地點定點發送信號。”控制檯前專員臉色難看地說。
“他們在發送什麼...?”曼斯問。
“發送現在我們看到的這段視頻...明珠塔內的實時監控錄像。”
曼斯忽然擡頭看向屏幕,在屏幕裡成羣結隊的死侍啼哭尖嘯着向着電梯井頂端的光芒爬去,控制室裡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什麼似的打了個寒噤...他們在這瞬間都想到了在電梯盡頭的高塔頂端聚集着哪些人,反應過來了如今正在發生什麼。
這是一次直播...那個神秘勢力面向全世界混血種世界的發佈會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