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拽我的東西速度實在太快。快到我根本連喊的機會都沒有,就“啪”的一聲摔入水裡頭。
南方墓裡都是水。
但這裡的水,根本沒有底。活像是個水庫!
我被那冰冷的東西往水下使勁兒拽着,水直接漫過我腦袋。
我腰間有刀,氣息內斂,我抽出刀朝那腳踝纏繞的東西,狠狠割了過去——我本想着割了後就跑,哪想得——這東西的皮肉,根本割不動。
要知道我手裡的刀,是千面削鐵如泥的寶刀。頓時,我毛骨悚然。這拽着我腿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我不敢伸手去摸,人在水下抖了個機靈。池琛和陸九重打得歡快估計都不知道我下來了!
且這水下黑暗,我什麼都看不見!
我不知道我被拽下去多少米。但很久後,我終於聽到落水聲!是誰跳下來了?池琛還是陸九重?
那抓着我腳踝的怪物也聽見了,頓時速度更快。
我被甩的胃中一陣翻涌,有些想吐。
黑暗中也不知道哪兒是東西南北,被那怪物扯着腳亂拽……數分鐘後,我只覺得腿被裹緊,身子陡然間從水裡被拋出來,周圍一片黑暗,我終於感受到了新鮮空氣,卻是被那怪物用力甩出去……甩出去的同時我感覺到有股疾風划過來,此刻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兒。
但是如果我不採取措施的話,我一定會被拍飛在墓牆上。
我迅速拋出改良繩索,再黑暗中借勢離開。果不其然。離開瞬間,聽見墓牆一震“轟”的一聲響,什麼東西劇烈拍在我方纔本該落下的地方。
那怪物撲了個空,十分不悅,從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我屏住呼吸。再黑暗中一動不敢動。
我就這麼在牆上吊着。
聽得見,黑暗中,水波晃盪的聲音。
那是怪物在動。
感覺得到,這墓室不小,起碼深。我不知道這七星水洞子裡藏了什麼東西,但我可以確定的是——剛和我在一起的東西,不是鬼。
如果是鬼,倒好辦了。這般的怪物,反而讓人渾身冰涼。因爲誰知道,黑暗中我要面對的是什麼?是蠱毒?四不像?
還是——
什麼未知的怪物!我對怪物這些東西向來敏感。像天池水怪、黑龍江怪魚……這水洞子裡頭如果有看家護院的怪物,並不足爲奇。
問題是!這是個開過的墓,爲什麼!還會有怪物?之前那麼多人就沒發現嗎?此刻,我大氣不敢出一個,黑暗中將自己氣息斂收,生怕一個不小心那怪物就過來了……
而遠處……
突然間探照燈的燈光襲來……
是池琛!我瞬間激動起來,而隨着他的探照燈的光線,我看見墓室那一角,水波盈盈中,水花“嘭”的一聲濺起,那邊兒劃過一抹黑色的脊骨,這邊兒池琛從水中一躍而起——
改良繩索出,他直接到我面前,一把抱住我。
這是我第一次聽他心跳加速。他摟着我。探照燈照亮在墓室裡,水中,泛着波光,飄着枯樹葉。
池琛鬆開我,一張純良臉被打得紅腫,卻只顯得熱血。
“受傷了?沒受傷?”
池琛上下看我,難得一雙眼睛裡是焦急。
我伸出手再度抱住他,如果剛纔不是我反應快,我就已經死了。
“我沒事。”我不想告訴池琛我剛經歷了什麼,我只是緊緊地抱住他。和他在一起,我不求他忘記過去,也不想佔據他的將來,我只求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長一點,再長一點。他下一個主人會是誰我不知,但在那個人來臨之前,我會保護好自己這條命,只爲了他。
“走?”池琛問我的意見,我沒有猶豫的點頭,
“這裡有水怪。”我小聲說完後,池琛皺眉,“水怪?你被水怪抓下來的?”我點頭道:“是的,方纔那邊兒水花四濺,就是水怪逃走了。”聽說水怪怕光,看來是真的。池琛聞言,單手摟着我,陷入沉思。我看着他臉上的彩就想起來剛纔的事兒,道:“陸九重呢?”
“不知道,我先跳下來的。”池琛回答的很乾脆,然後他難得擰眉,聲音又恢復冷漠,“看來,咱們得打聽打聽再回來。這周邊,一定有知情人……”
我贊同這個想法,和池琛一路平安出去了。
中途有段水路,需要完完全全把要腦袋沒在水裡。
方纔被拖拽的恐懼感還在,我努力克服恐懼感,然後……突然看見地上灑落的金豆豆。
我趕緊拍拍池琛,池琛低頭看我,以爲我是要渡氣,脣毫不猶豫覆了上來。送上門的吻不要白不要,可惜了,只是個拱門的距離,池琛就帶着我浮上水面。聽他又罵我“不要臉”,我道:“剛纔我看見下面有金豆子,咱們如果真要去找人家詢問,身上一窮二白可不行。”池琛皺眉,似乎想起來這件事,我想,他大概他沒爲了錢操心過。看池琛不語,我又道:“這裡偏山村,我不偷錢。”
池琛又摟我下水,尋到方纔的地方,撿走金豆豆後,和我又出來。
出來的瞬間,冷風吹來,讓我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更是抖了抖機靈。低眸我看着自己在奔跑中就不見的鞋,腳踝上一圈烏青紫印。
我心裡竟然還不可抑制的害怕。池琛也看見了我的腳踝,面色難堪卻也沒發作,只是抄手把我抱起來,往坡下走……
這金豆子還是很好用的,池琛給了兩個村婦一人一個金豆,兩個村婦樂的合不攏嘴,趕緊把我們往屋裡請,又給我們打水,來洗熱水澡。團廣低巴。
好在池琛穿的簡單,白襯衫黑西褲,村裡裁縫店剛巧都有,就拿了兩套來。
池琛是衣服架子穿什麼都好,我就不行了,穿在身上肥肥大大的,根本沒型。
而煩心的莫過於……
我病了。
不僅僅病了,還來了大姨媽。頭疼腦熱,腹痛流鼻涕和咳嗽一起襲來,我整個人蔫在牀上,池琛一邊啐我“沒出息的東西”一邊把排骨湯端過來……
我虛弱喝着,真是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唯有的力氣都去扛着疼了。
下水太冷。
我吃飽的時候,太陽剛巧下山了,池琛一轉身回來的功夫,皺起眉:“魂居然被嚇掉了。”
“什麼?”
我現在,聽他說話都模模糊糊的,嗓子也痛,頭也痛,帶着耳朵都痛。
池琛打個哈欠,“沒什麼,睡一覺就好了。”
我痛苦的“嗯”了一聲後,他掀了被子過來,我蜷縮在他懷裡,腦袋裡一陣陣痛襲來,很快就難受的睡着了……
發燒身體總是一陣陣的發冷再發熱。池琛身體又變作冷暖枕頭,可這次,我的燒始終沒退下去。
一點都不舒服,反而越來越難受。
“起來。”
池琛在半夜把我晃起來,我迷迷糊糊的頭疼,“幹嘛啊?”他抱着我往外走,邊走邊道:“招魂。”
“嗯?”我怔了怔,然後用力眨眨眼,“召誰的魂?你帶我……不方便。”
“你的。”池琛說着,人已經走出門。
招魂這東西吧,我也給別人招過。
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招魂。
那水下怪物當真是把我嚇到了。池琛抱我走到路口時,又犯了難。
這所謂招魂一般都是在十字路口,喊着失魂人的名字,魂聽了自然歸來。可問題是,池琛該喊我鄭沉醉呢,還是寒霜?
索性便都喊了。
我本想着會不會被發現什麼,池琛卻沒管那麼多。他聲音很好聽,在空蕩蕩的路口迴盪一遍又一遍,我……又有些困。
而可惜的是,我們沒喊來我的魂,反而,喊來了一股冷風,我在池琛懷裡蜷縮成一團,道句“好冷,”這十二月的夜,不冷纔怪。池琛見喊了這半天也沒反應,只好先把我抱回去,回去換衛生巾,然後再睡覺。醒來的時候,我身體好多了。不過想到我可能掉了魂,這般除了有些頭疼外,沒什麼太大感覺。
池琛和我剛出來沒多久,吃飯時,收留我們的村婦猶猶豫豫還是道:“你們是不是去七星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