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我是認識的！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正是之前那些洗炭的女孩兒其中之一，是她對我說出的神坐廟、妖盤龕、人住宅來鬼藏棺這句話。
當然，我的承諾也是對她說的！
當這張臉出現的時候，我的心已經是顫抖了起來，夾雜的情緒有苦澀，也有着驚喜！
驚喜的是，她們還存在着，並沒有魂飛魄散，並沒有被紅花或者黃皮子給害死，而苦澀的則是我不知道怎麼去面對她們。
我答應過她們要送她們投胎轉世，我也答應過她們要帶她們離開倚關村，但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天，我什麼都沒有做。
“娘娘，您真的要殺了小雅嗎？”
“不……”
小雅的臉是從水中擡起來的，但是我能看出來，她臉上掛着的東西，並不是水漬，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淚水。
“小雅，你聽我說，不是我不去救你們，不是我忘記了當初的承諾，而是我這幾天真的是脫不開身，原諒我好不好？”
從當初聽說他們身世的時候，我的心中就很不是滋味兒，如今望着這張充滿了悽苦和絕望的臉，我的心中更是宛若刀割。
“嘻嘻……”
聽到我這樣說，小雅噗嗤的笑了出來，輕輕的伸出手，幫我擦着眼淚說道：“娘娘，小雅知道娘娘沒有忘記，所以我們一直都在等您！”
“一直都在等……”
“媽媽，小心！”
滾滾的話突然傳來，我已經是意識到了不妙，可是我已經沒有了反應的時間，只覺得頭髮一沉，隨後就感受到了一股子冰涼。
陰寒、刺骨……
這是我落入水中的第一感覺，隨後看到我身體四周懸浮着太多太多的頭髮，那不僅僅是屬於小雅一個人的，而是屬於所有那些女孩兒的。
她們全部都浸泡在水裡面，那一張張臉都是蒼白無比的，不僅如此更是被河水泡的腫脹異常，死魚一般的眼睛狠狠的瞪着我。
咳咳……
我想張開嘴巴說話，可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而且還被河水嗆的連連咳嗽，無奈之下只能用手不斷的比劃着：“小雅，請你們原諒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或許，鬼物真的是具備人所不能的東西吧，至少小雅對我的動作做出了迴應：“你知不知道我們這些天是怎麼過來的？”
“從你說要送我們投胎轉世開始，在我們心中你就是大恩人，我們等啊、盼啊……但等來的、盼來的卻是滿心的失望！”
“你已經忘記了我們
，或者說從沒有將說過的那些話當真過，既然如此，當初何必給我們許下希望呢，你想過我們的感受嗎？”
“嗚嗚……”
我說不出話來，所以只能不斷的比劃着：“小雅，真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一直都惦記着那個承諾，一直都想回去看你們，但真的是走不開……”
“你說什麼，我們都不會相信了！”
小雅的眼中泛出陰狠：“既然你不送我們投胎轉世，那你就留下來陪我們吧，永遠都不要想着在離開了，我們一起留在這裡好不好！”
“嗚嗚……”
我的掙扎，顯然是沒有用的，因爲我越是掙扎，身上的頭髮就纏繞的越緊，我越是掙扎，我的身體就越是下沉的快。
“小雅，對不起了！”
在心中哀嘆一聲，隨後將全部的心神都凝聚到了權杖之中，而後藏匿在裡面的妖靈對我做出了迴應，一道天火從雲層之中墜落了下來。
啊……
天火灼燒，其中一個女孩兒頓時發出了悽慘的叫聲，我看到她那張腫脹的臉，在一點點的被燒灼一空了，一根毛髮都沒有留下。
妖靈，已經完全領會了我的心思，所以天火不斷的從雲層之中落下來，到了最後已經將這一片的河水給蒸發乾淨了。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當我身體解放的時候，小雅已經是跪在了地上，臉上帶着惶恐不斷的朝我磕着頭：“娘娘，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啊，我們不想就這樣做一輩子孤魂野鬼啊……”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顯然，你連最基本的良知都喪失了，對於這樣的你來說，還有轉世的必要嗎，如果我真的幫助了你，怎麼對得起被你害死的那些人？”
我能從小雅的身上感受出來，她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善良和悔恨，渾身充斥滿滿的都是戾氣，這說明最近她一直都在害人。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他們，但是這不能成爲他們泯滅良知的藉口，我不會送她們去轉世，更不會就此放過她們，有些事情做了，就該去承擔後果。
“娘娘饒命，小雅一定會將功贖罪的，會帶娘娘去找到那個胖子，以後給娘娘做牛做馬……”小雅的身軀不斷的抖動着。
“蘇白，我自己去找，你可以解脫了！”
落……
啊……
天火灼燒之下，小雅再也說不出任何的話，只能在河底不斷的翻滾着，望着她的樣子，我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永遠都不能做，無論是你還是我，只要邁出了
那一步，就永遠不會有轉頭的機會了，但願你能明白這個道理！”
砰！
隨着天火的炸散，小雅已經從我眼前徹底的消失了，河水復歸的瞬間，那裡面已經是看不到任何的頭髮了，似乎生機也恢復了一些。
“河伯，我們還有多長時間到一棺村！”不知道爲什麼，當我聽到小雅說起蘇白的時候，我的心中充斥起了一股巨大的不安。
“拐過前面的彎就到了！”
河伯說完，轉頭看了我一眼：“娘娘，您不要怪小老兒話多，您的心地太善良了並不是什麼好事兒，有可能還會耽誤了自己！”
“我知道！”
我明白河伯的意思：“但她們的一生的確是夠悽苦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並不想這樣做！”雖然我轟殺了小雅她們，但我心裡還是覺得有些愧疚。
“娘娘，您是一魂轉世，所以很多的東西都忘了，其實您真的沒有必要憐憫她們，或者說你根本就沒有必要憐憫她們，因爲這一切都是已經註定的！”
“河伯，能不能說的明白一些！”我知道河伯的話是有所指的。
“簡單的說呢，人這一生什麼樣，其實都是上輩子走出來的！”
河伯說着，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一世悽苦之人，大多上輩子都是罪惡多端的人，他們的命運從轉世投胎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
“娘娘或許答應了她們，幫助她們投胎轉世，但是娘娘似乎不知道，即便是您努力去做，最終她們也不會得到善果的！”
“所以，無論是人還是妖，都要多多行善才好，大道輪迴，報應不爽，遲早有一天都會來的！”
“我懂了，謝謝您河伯！”
“娘娘客氣了！”
河伯晃了晃腦袋：“其實這些道理，都是娘娘對小老兒說的，當年娘娘路過黑河，那個時候的我還是一隻最普通不過的小龜！”
“只是因爲用後背托起了一個墜落河中的小孩子，所以娘娘便是點開了我的靈智，而後更是爲我講明白了爲善的道理，正是因此我纔會成就妖身，成爲了這裡的河神。嚴格說起來，小老兒要感謝娘娘纔對，沒有娘娘當初贈與的福緣，就沒有今天的我！”
“大道輪迴，報應不爽……”
我靜靜的聽着河伯的話，腦子裡面都是這八個字，但我真正思索的並不是善與惡，而是我的上一世到底做了什麼，爲什麼會落得今世這個下場。
我的這一生，是充滿了悽苦的，是命途多舛的，那我的上一世，究竟是做了多少的惡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