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這就是我此時的感受,那槐花婆婆耀武揚威了這麼半天,終於是有人來收拾她了嗎?
大道輪迴,報應不爽,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罷了!
“是誰,出來說話,裝神弄鬼的算什麼本事?”老貓的臉色,此時已經變得極爲難看了,就連那條尾巴,此時也懸在了半空中。
“滾出來!”
相較於老貓,之前受到小娃娃諷刺凌辱的赤魈子,則是要顯得暴怒的多,光着身子站在一羣僧人面前,似乎沒有絲毫的羞恥。
“槐花,你的記性不強,忘性倒是不小,當年是誰從一棺河裡面將你撈上來的,這才過了幾年,你就全然不記得了?”
“娘、娘娘……”
說話的人,依舊沒有走出來的,但是當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那老貓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就連話音兒之中也是帶出了顫抖。
我站在那五穀的中間,傾聽着她們的話,心中已經是多了一絲瞭然,原來這個人曾經對老貓有過救命之恩啊,怪不得如此說話如此的硬氣。
其實,從我確認小娃娃的身份之後,大致上也就猜到來人是誰了,而且那聲娘娘就是最好的證明,畢竟土地也這樣稱呼過我。
“還請娘娘現身,槐花這就認錯!”
老貓的態度很是誠懇,因爲在說話的同時,她已經是從那槐樹裡面走了出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才真正看清楚了她的樣子。
如果從身軀上面看,那是一個老婆婆,或許是年歲太高了,斑斑的老態已經是躍然也眼前了,那佝僂的軀幹彷彿承載了多少的故事一樣。
她的身子,看上去很是瘦弱,枯瘦的四肢就像是不再可能雕琢的朽木一樣,似乎那山風再猛烈一些,就能將其輕易的給折斷。
在她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或許是她太瘦弱的緣故,那袍子看起來空空蕩蕩的,飄搖在風中呈現出一種十分詭異的感覺。
當然,那是她身體給我的直觀裝扮,當我的目光落在那張臉上的時候,饒是之前有所窺探,這一看之下還是讓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顆心,更是直接沉到了谷底……
因爲,她長得實在是太可怕了!
正如我之前看到的一樣,那是一張貓臉,由於剛纔是在樹幹上面的,所以幻化出來的面積比較大,看的不是非常的清晰,所以我遠沒有感受到那股子震撼人心的猙獰。
那張貓臉有一半兒是毛茸茸的,另外一半兒則是裸露着肉皮,在那肉皮上面,更是有着一道道黑色的傷疤,宛若燒焦
的黑土一樣。
她的那雙眼睛,跟大多數的貓一樣,都是綠幽幽的,宛若深秋盪漾着漣漪的潭水,讓人根本就看不到底,顯得異常深邃詭異。
她脫離了那顆大槐樹,槐樹就像是在瞬間少卻了靈魂一樣,原本豐潤圓滿的樹幹,此時變得乾枯起來,宛若風燭殘年的老人。
如果僅僅是這樣,當然不會讓我如此的震動,真正可怕的地方在於,那棵槐樹上面吊着太多太多的動物,而且從掙扎的樣子來看,那些動物還活着。
小到筷子一樣的長蟲,大到磨盤一樣的山龜,此時都被柔軟的樹枝纏繞着,到懸在那槐樹上面,無論怎麼掙扎都沒有辦法掙脫。
到了現在,我終於明白了玄禪的那番話真正的含義,他說老貓之所以躲在槐樹裡面,是因爲要成妖,害怕天雷的降罰。
當時,我是充滿了疑惑的,因爲據我所知,在一些偏遠的山區,雷劈山石草木的事情經常發生,據說那就是因爲有東西要成妖。
老貓不管有沒有真正的成妖,都已經不是尋常的東西了,所以我相信一棵樹是沒有辦法幫他躲避天雷的,一定會有別的憑仗。
果不其然,這一切都在此時明朗化了!
天雷要降罰成妖的邪物,但卻不會爲此而傷害無辜,這老貓抓來這麼多的動物,其目的就是爲了幫她阻擋天雷的降世。
而且,她還做到了!
不然,她早就灰飛煙滅了,而不是在這裡囂張跋扈,耀武揚威的!
“姐姐,您怎麼能現出真身,難道不怕這賊老天……”看到老貓從槐樹裡面走了出來,赤魈子頓時就着急了起來,生怕發生不測一樣。
“妹妹,你多慮了!”
貓臉吐人言,這本就是十分詭異的事情,尤其是那表情如此猙獰,卻又如此平靜的時候,更是將這種奇詭之意渲染到了極致。
“娘娘所在,那天雷怎敢輕易的下落?”
老貓說着,雙手合十深深的彎下了腰:“槐花,恭請娘娘!”
“算你識相!”
在槐花婆婆躬身禮迎的時候,之前說話的那人,終於是打算現身了,隔着塞在耳朵裡面的佛珠,我聽到廟門發出了嘎吱的聲音。
呼哧、呼哧……
一道道粗重的喘息,從我的身後傳了過來,當我好不容易轉過身去的時候,看到了之前在倚關村的西山看到的老婆子。
她依舊低垂着頭顱,佝僂的身軀上面,揹着的依舊是那座廟,在那廟的神位上面,我看到了之前那隻充滿了妖異的黃皮子。
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是在有着
銀白月光、點着紅燈籠的晚上,但當時因爲距離比較遠,所以我看的並不是特別的清楚。
如今,我總算是看清楚了那一張臉……
那張臉,是黃皮子的不假,可我總覺得哪裡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換臉……”
仔仔細細的觀望了一會兒,我終於窺出了其中的端倪,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黃皮子這張臉,其實正在慢慢的演變着。
這種過程或許會很慢,但卻無比的清晰真實,因爲她臉的輪廓是黃皮子,但是在眼瞼以及鼻子的兩側,卻有着白皙的肌膚。
那種白、那種光滑,只有在年輕的女子身上才能看到!
“爲什麼會是這樣呢?”
我想不通這究竟是爲什麼,或者說這本身都太匪夷了,這種感覺就像是我聽過的畫皮一樣,夜雨瀟瀟空寂寥,畫皮削骨換妖嬈。
但不管怎麼說,這個黃皮子的出現,總算是化解了眼前的危機,不然眼前的這些僧人,很有可能都會被赤魈子給吸的脫陽而死。
就連包裹在煙塵之中的玄禪,很有可能都逃不過這一劫!
那土地,更是不必多說,畢竟在我看來,他跟那老毛的過節更深一些!
老嫗背廟而來,而且是從那迎客祝禱的大殿正門走進來的,這不光是驚動了老毛和赤魈子,那些僧人們此時也露出了駭然的神色。
土老頭兒好不容易從地上爬了起來,但是在看到這黃皮子的時候,頓時身子一軟,又摔在了地上,眼中藏滿了難以描述的恐慌。
“槐花恭迎娘娘!”
萬籟俱靜,只有背廟老婆子的腳步聲在迴盪着,當這種寂靜讓人心裡泛起慌亂的時候,老貓恭敬的說了一聲,隨後虔誠的跪在了地上。
“姐姐,你爲什麼要跪它?”
赤魈子這句話傳遞出了兩道訊息,第一是她很狂妄,目空一切;第二就是她不認識眼前的黃皮子,不然不會如此放肆。
“妹妹,跪下!”老貓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厲,甚至比面對玄禪的時候還要猙獰。
“不!”
赤魈子堅決的搖了搖頭:“姐姐,你看看她的樣子,不過是一隻黃皮子罷了,既然都是成了精的妖,我們爲什麼要跪它?”
“妹妹,你知道什麼叫做長幼尊卑嗎?”
老貓說着,輕輕嘆息了一聲,那聲音裡面透着一種嚮往,同時也夾雜着一些悲嘆:“就算都是妖,娘娘也不是我們能褻瀆冒犯的,如果將我們比作溪水,那娘娘就是汪洋!”
“我們是妖不假,可娘娘……那是妖的祖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