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冷諷的態度,憶兮到未覺得有和生氣,卻也淡淡開口。
“何爲混?如何又算是混的不錯?我並無你那麼多的心思,只是儘自己所能之事罷了,相對於殺人,我對救人比較感興趣些。”
“這到是實話,我看你殺人時的模樣以爲你膽小怯懦,卻不想給人塞腸子縫肚子的時候膽子到時難得大。”
之前便也有認知他是懂得些醫術的,現在看來,不是懂得二字來衡量了。
憶兮未再說話,因爲這是事實,就算是現在,她也有幾分難釋懷自己射出去的那一箭,即便那是所謂的敵人,即便那人想要她的命。
“聽說武護軍之前責罰了一個軍醫。”
武殷很少去理會軍醫營裡的事,可是前兩日卻是出奇,不止親自前去,更是杖罰醫者,任誰聽到,都會有幾分吃驚的。
“是。”看那些醫者的對自己的態度,便已猜到此事會宣揚出去,可不曾想連金生都聽說了。
金生見他未有要隱瞞的意思,卻也繼續問道。“爲誰?”畢竟,武殷不像是會無故罰醫者的人。
而憶兮顯然未要他失望,道:“算是爲我。”
武殷這人她雖還不熟,連上這三日,她亦只能說跟他認識只有四天擺了,但以他對自己的舉動看來,到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他不可能因爲那軍醫的一句話而惱怒責罰他的。
“所以,你們之前是真的相識。”金生眉宇蹙了幾分。
“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憶兮淡淡開口。
金生神情亦複雜了幾分,一是因憶兮的所問皆答感到疑惑,再有便是對這人產生了幾分好奇,這人是今年的新兵,可竟認識武殷,他們兩年歲有些差距,而武殷亦是從軍多年,皆在沙場,他們又是如何相識的?
可多餘的話金生未再問,擡眸望了過去,卻也道:“之後便一直打算留在軍醫營內嗎?”
“不知道,但至少現在,我會盡量。”她並不知道還能在這裡待多久,不說皇城那邊的情況,但眼前的戰情,亦不是她能決定的。
憶兮亦擡眸淺望,可望見那反覆巡邏的小分隊時,卻也道:“將士們每日都會變換位置嗎?”
這裡的巡防似乎和之前那裡有些不一樣,可又都還算嚴密。
“這三日的確換了兩次,亦有不少將士感到奇怪,可聽說是將軍佈置的,便也沒說什麼了。”金生懶懶的開口。
而憶兮卻明顯一頓,這裡能這麼被稱呼的,卻也只有凜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似有一點飄忽,這一切,皆是凜安排的嗎?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淺笑,憶兮卻也道:“金生,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說完,還不待金生反應,便也朝着那高臺走去。
那高臺雖能看到,但實際走卻還是要花些時間的,憶兮剛要加快步伐,卻不想手腕上多了一股力道,隨即將她拉到城牆腳下,兩人本就是着的暗色的衣服,現在在夜色下,到也看不太清楚這裡有人。
憶兮有些吃驚,忙轉過頭,卻不想正看到金生,和他噤聲的動作。
見他食指朝着一個方向輕指,憶兮娥眉微蹙,卻也見一旋甲的男子朝那高臺方向走去。
她見過那個人,那日迎接的將領便是他,她亦隨意跟武殷提及過,好像叫什麼尹林。
如此深夜他身爲城中守將探查一下也是無妨的,可是他爲什麼要這副表情呢?
“軍醫難道不能去那高臺嗎?去了要受罰嗎?”憶兮的聲音極低極低,便是靠的如此近的金生亦需要認真聽才能聽到。
憶兮亦極爲認真,這是她想到的唯一的原因,否則金生也不會讓她如此偷偷摸摸啊!
金生不語,看着那緩步踏上高臺的人,神色到也凝重了些。
他剛剛本也沒覺得有什麼,但火光下不小心撇到那人的眼神,那種眼神極爲陰沉,讓人預感極爲不好。
憶兮見他如此神色,亦認真了幾分,仔細的看着高臺上的人。
微微蹙眉,看了半天也沒察覺到什麼啊?看上去只是在和將士說什麼話啊……
憶兮眼眸一緊,等等,他剛剛是不是和所有的將士都說了什麼……每個人……單獨說……
憶兮還沒來的及多想,便也見他走至到高臺上的一個房屋內,忙低聲道:“那裡面有什麼嗎?”
“通往漠北沙漠的步雲橋,機關就在那裡。”
“什麼?”憶兮有些錯愕,這岄西關不該是得天獨厚的天險嗎?怎麼會有橋?
“你應該知曉,單反護城河都會有鐵鏈緊栓的木橋,護城河是便於防範敵人的,可那木橋卻是出戰和迎接將士的,這岄西關是天險,對於匈奴是,對我軍亦是,若是開戰,不可能只是沿着山路一個一個的走下去吧!”
金生的聲音亦是很低,難道他真的是要動那機關。
“那木橋直通漠北?”憶兮亦開口,護城河畢竟間距不是太寬,而這天險與漠北沙漠少說也有近二十米,便是木橋,也不可能完成這樣的支撐啊!
“這岄西關的可不是木橋,而是玄鐵橋,是數十年前先帝大敗匈奴時在此天險處命人搭建的,派遣了不少能工巧匠日夜趕工,當時先帝的目的怕也是要滅了整個匈奴吧!”
“可惜大橋尚未建成,先帝便駕崩,而大橋建成時,匈奴與郢霧已然浸水不犯河水,皇上剛繼承大統時,不願開戰,故此這大橋亦無多大作用,故此,現在也無多少人知曉這橋了。”
金生的聲音很低,卻讓憶兮有幾分錯愕的,這些事情,她都不曾聽父親說過,而他僅僅從軍三年,便能知曉這麼多嗎?
果然,亦有巨大的機杼之聲傳來,聲音震耳,發覺之人自也增加。
憶兮錯愕,哪裡還管其他,忙快步走去這城牆腳,一把奪過那匆匆跑過來士兵的弓箭,拉弓搭箭,細細瞄準,凌厲射出。
箭身呼嘯,直襲那木方之中。
此箭凌厲,裡間的人卻也是微微後退避開,長箭沒入一旁的木柱之中,箭尾還在微微顫抖。
尹林眼底亦多了一抹陰沉,轉過眸,卻也只看到了那底下手握弓箭之人。
陰沉的眸中到多了幾分吃驚,他本以爲射出這箭的人必是軍中良將,卻不想竟是亦纖瘦的孩子,而且看他的衣着,好像還是個軍醫。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尹林亦不再理會,只啓動着手上的開關。
聚集的將士越來越多,卻也紛紛不敢上前,只因那裡面站着的是統領他們多年的尹將軍。
最主要的是,他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住手!否則我這一箭射穿的便不是那木頭,而是你的腦袋了。”憶兮亦不管不顧,聲音中亦帶着幾分凌厲,手中的長弓上已然搭了長箭。
衆人亦是吃驚,卻皆轉眸過來看向眼前的人,看服飾是軍醫的模樣,怎麼箭術還這般超羣,最主要的,竟敢跟尹將軍這般說話。
而這時,金生亦緩步從暗處走出來,不大不小的聲音卻也道:“尹將軍啊!末將雖知曉你身是岄西關守將,但這步雲橋哪裡是說放就放的啊!難不成你是想試一下這橋還能否用?然後踏着步雲橋飛身殺如敵迎?可是你即便要試,也得挑個時候啊!這大半夜的,匈奴本就虎視眈眈,你這橋一放,你還沒過去,他們不都屁顛屁顛的跑過來了。”
衆將士亦是一愣,金生這副軍痞子的模樣在軍中亦是有所而聞的,可步雲橋什麼的是什麼意思,雖未聽懂具體,但大概好像是將軍要放敵軍入營。
憶兮亦有些無語,這金生有時雖正經,有時到真不會說人話,不過現在說的話到也還不錯。
而那裡間的人顯然如沒聽到般,修長的手指亦握上了那機關,緩緩收緊,青筋微凸,似用了極大的力氣纔將它移動了幾分。
憶兮眼眸一寒,拉箭的手亦緊了幾分,再無絲毫猶豫,朝那木屋射去。
此箭直對尹林腦袋,可卻不見他閃躲,眼眶一紅,亦猙獰的喊出了聲,拼命的將來機關拉到了末處。
震耳欲聾的轟隆之聲讓在場所有人一顫,尹林快速閃身避過那長箭,卻也緩步走出那木屋。
高臺因這聲音有些微顫,可尹林卻未在意,站在那高臺之上,高臺上火把燃照,在闃黑的深城邊緣投下深深的影子,居高臨下的望着那手握長弓的人,嘴角卻也勾起了一抹陰狠的笑。“箭射的到不錯,不過卻選錯了路。”
看次模樣,憶兮便也斷定情況定是不好了,忙喊道:“快去通知將軍!其餘的人快速迎上城牆,備好弓箭巨石,準備迎戰!”
有些將士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回了個“是。”字便也跑開了。
金生亦看着眼前的人,同樣是拿箭對着別人,可現在他的眼神明顯和之前不同了。
憶兮弓彎弦滿,眼底亦是難掩的怒意,而尹林到挺滿意他這表情的。“那麼多路你不選,爲何偏偏要選擇死路呢?”
“尹林,你竟然投敵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