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再次本關上,出去的將士也都回了來,除了有兩人受了輕傷,到無什麼太大的損失。
憶兮收回*,眼底亦多了幾分慍色。“究竟怎麼回事?誰允許你們擅自出去的?”
那些匈奴人行爲太過怪異,他們不顧軍紀擅自打開城門,竟還闖出去,這已犯了軍中大忌。
好在匈奴人數不多,萬一直接攻了進來,後果不堪設想。
而剛剛那些匈奴人明顯不對勁。
憶兮旁邊的將士被一個軍醫教訓,到也未惱,神情似還未從剛剛的緊張中緩過來,片刻才道:“末將等不敢,只是剛剛確實是等不了。”
“到底怎麼回事?”憶兮這纔想起,剛剛那將士是去稟報父親了,那證明不會輕舉妄動纔是,怎麼會突然打開了城門。
“剛剛末將等也是在這邊等候將軍的命令,可不想就突然殺來了一些匈奴,對着徐將軍便要砍去,屬下等這才……”
憶兮聽着,視線亦看向那邊,卻也見那幾個劫後餘生的將士將徐謹言放在原處,微微蹙眉,那人鎧甲上全是血跡,看樣子受傷不輕。
“此事太過怪異,今夜警惕些,我先先去看看。”
“末將領命。”便是那小將,亦能擦覺出有些不對,但有些事卻又不得不做。
憶兮未再多言,便也下了城牆。
掃了一眼四周的幾名將士,面色不是太好,那幾人似也知曉自己此番莽撞,也低下了頭。
倒是另一位將士面露焦急。“軍醫,請你救救徐將軍。”
憶兮看了他一眼,他手上也受了傷,可似卻似乎未在意。“我會救他的,你自己先處理你的傷吧!”
那人似未聽到般,憶兮也不再多勸,委身蹲下,這才仔細檢查徐謹言身上的傷,傷的的確很重,光是外傷就不少,而且似傷了很久,未經處理,傷口都明顯感染了。
探了一下他的額頭,果然發燒了。
見憶兮查看的有些久,那人更是擔心。“軍醫,將軍情況怎麼樣?”
“情況很差。”憶兮眼眸亦是收緊,再繼續檢查着他身上的其他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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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妤澤冶和凜卻也得了消息過來,見此情況亦是一愣,還未來得及多問,便也聽到那清冷的聲音大聲喝道:“別過來!”
衆人腳步一頓,甚至連憶兮身後的將士亦被這一聲嚇了一跳,看了一眼不遠處神色有些不太好的兩位將軍,心中卻也感嘆。
這軍醫未免也太大膽了,便是將軍待他有些不同,但如此喝兩位將軍的人,在軍中還未出現過。
而憶兮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因素,錯愕的看着徐謹言手腕處紫紅色的斑丘疹,卻也猛的扳開那人禁閉的雙眼,手指亦不由一抖,呆愣在遠處,臉色蒼白到極致,腦中亦一片空白。
而這樣的神色又怎麼可能瞞的過妤澤冶和凜,凜雖神情冷然,可也察覺到不對,款步卻也朝這邊走了過來,低沉的聲音卻也道:“出了何事?”
“別過來!”憶兮猛的擡頭,而這三個字,她幾乎是吼出來的,臉色帶着明顯的緊張,卻也極力阻止着凜向前的腳步。
凜擡出的步子微僵,卻也未再上前,寒眸微緊,卻也看到那面色慘白的女子,直覺告訴他,定是出事了。
憶兮跪坐在原處,對上那黝黑卻劃過陣陣擔憂的眸,只覺手腳冰涼,神色亦是不太好。
憶兮緩緩站起身,未再多言,轉身便也看向身後幾人,即便有人沒與徐謹言有接觸,現在他們的距離,聲音亦有幾分無力道:“你們把城門打開吧!”
身後的幾人亦是一愣,似未聽清憶兮的話般,他們剛剛是違背軍令擅自打開的,看也是爲救徐將軍,但是眼下徐將軍不是救回來了嗎?爲何還要打開城門。
妤澤冶神情微緊,可卻一句話也未說,將軍在此,未下令,城門如何能開。
“到底出了何事?”凜袖間的手已經緊了幾分,深眸熠熠緊緊落在那女子身上,星星點點微銳的光從那黝黑的湖底浮出。
憶兮側眸,卻也對上那雙幽深的眸,此刻的擔心,絲毫不掩飾。
而他身後的父親視線亦未從自己身上移開,雖有些不願,憶兮還是開口,畢竟此事是瞞不住也不能瞞的。
“他中毒了。”憶兮的聲音很輕,中毒二字卻敲擊着衆人的心。
而凜卻道:“中了何毒?”
若是普通的毒,她不會這個樣子。
嘴角無力的劃過一抹苦笑,他是何等聰明,又怎麼可能瞞的住他。
憶兮看着他,每一眼都帶着流連,她本來是要去找他的,未曾想,僅一步之遙的距離,現在卻變得越來越遠了。
久久,那無力的聲音卻還是一字一句的傳來。
“血耀,一種劇毒卻又不似尋常的毒,它會傳染,且傳染力極強,與鼠疫有幾分相似,我並無把握能醫治好,現在,讓我們出城,還來得及。”
血耀,她還是在藥廬的醫書上看到過,未曾想親眼見到,竟會是這般場景。
而身後的幾人面色亦是難看,尤其是受傷那位,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將軍,手亦收緊。
忽猛的跪在地上,道:“末將該死!”
剛剛若非他強行要出去,這些兄弟也不會跟着他。
憶兮亦道:“現在說這些並無什麼用,匈奴人能用這手段,自會想盡一切辦法將此毒散播進來,便是沒有你,也會有旁人,只是現在還來的急,只要開了城門,我們出去……”
“不可能。”
“不可能。”
一低沉,一低冷,兩人異口同聲的開口。
憶兮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心中亦不是滋味,之前還答應過父親,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卻不想還是疏忽了。
而對於凜,她甚至還未將之前的事化解,只是現在,看到那帶着幾分痛意的眼,她竟有些不敢去看。
別開眼,卻還是道:“這毒一旦蔓延,便真的一發不可收拾,這軍中,還有數十萬將士,不能出亂子,不能讓我們幾人威脅到整個大軍,算我……求你們。”
她如何不知道父親和凜現在的心情,只是……大局爲重。
妤澤冶眼眶泛着絲絲赤紅,手指更是咯咯作響,久久,那手指卻也緩緩鬆開,正要開口,不想卻被一低冷的聲音截斷。
“這城中有一處荒地,四面皆是廢牆,我會命人安排。”
凜的聲音低冷的可怕,甚至都未經妤澤冶同意,未再看憶兮一眼,便也大步離開。
憶兮身形一頓,看着那離開的背影,心中有幾分酸澀,可對上父親有些赤紅的眸時,還是無力牽起一笑。
抱歉……
···
這處荒地的確有些荒涼,到像是一處孤立的荒地,若這裡作爲隔離區,再好不過。
而即便如此,四周還是被將士包圍,更有軍醫營的人在外隨時候着,大致需要的藥物全部放置在外面,所有人皆不敢放鬆半刻。
不管是出於保護還是什麼,這裡情況極爲不好,爲安全起見,她亦讓楊軍醫用紗布做了口罩讓圍守的將士帶上。
並用木炭和艾葉等在附近消毒。
空曠的荒地上,憶兮這才進了帳篷,看着牀上躺着的人,而四周站立的幾名將士,他們面色皆不是太好,整個帳內此時異常死沉。
“你們也不必這樣,只因你們之前與他近距離接觸過,所以才需要隔離,但不一定會傳染,在此之前,防護措施還是做好的,外面又口罩和一些藥物,你們自己取了戴上,艾草等藥物點燃煙燻消毒。”
憶兮淡淡開口,她也不想如此,可這是保險起見。
憶兮未看他們,卻也套上了一件乾淨的衣服,將頭髮全部包起來,用水洗了手,用酒精消了毒,將手術刀等放好,這才戴上口罩手套。
雖是血耀的毒,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死了,且不說徐英是父親身邊多年的老將,這是他的獨子,單是爲醫者,就不能這樣放着不管。
而也是剛纔她才知道,徐謹言竟在之前的那場戰役中被俘虜,而且是爲了將士被俘,也難怪這些將士會拼死去救。
而不想這時,那幾人卻突然跪了下來,一人道:“末將等並不怕死,只是不想連累軍醫,甚至軍中將士。”
“軍中本是一個集體,有何連累不連累,更何況你們做的沒錯,即是將士,就要惜命些,將士可以浴血沙場,但不能死的這般窩囊,再說,我們也不一定會死。”
雖沒什麼把握,但至少要試一試。
“軍醫是說,此毒有解?”
“不是有解,而是儘量解。”憶兮不願多說,現在腦海裡最多的,也是凜的背影。“你們先出去吧!”
那幾名將士亦是一愣,未再多言,還是徑直出去。
憶兮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氣,卻也開始整理着眼前之人的傷口。
所有一切如常,除了之前的將士、幾員大將和軍醫知道情況,並無幾個人知曉實情。
便是重兵封鎖一塊荒地,亦是傳言是有一名軍醫犯了軍紀,被關押至此而已。
一時間,這塊荒地便也完全與外間隔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