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夜色之中走出的乃是白月!
雪白的虎王緩步而出,背脊之上還馱着個面朝下趴着的人影。
趙弋根本不必細看便知道白月馱着的是朝夕……
白月雪白的毛色被染紅了大半,彷彿受了很重的傷,只是他腳步沉穩有力,模樣並不像負傷,不是它受傷,那它身上的血便只能是別人的,趙弋將目光落在白月背脊之上的人影,仍然是那一身紅,那紅色和白月身上的血色相融,竟叫人一時分辨不出,又叫人懷疑白月身上的血色是朝夕身上流出來的,那麼多的血,無端的便揪人心!
看到了山坳口的趙弋等人,白月的腳步一滯停了下來!
山坳三面環山,味道不易擴散,因此隨着屍體中的血流出來,這山間迴盪的血腥味越發濃郁,而白月乃是萬獸之王,體內的狂躁早就被着血腥味激發出來,看着遠處的趙弋等人,它緩緩的磨着爪子彷彿在醞釀一場廝殺,可大抵念着背脊上還有一人不曾動作!
林薪也看到了朝夕,他眉頭一皺道,“她是活的!”
死了滿地的趙國殺手,倘若這一人一虎出去了也罷,可這一人一虎卻好端端的從山坳深處走了出來,這樣詭異的場景叫趙弋也失了語,殺了趙國殺手的人是誰,若是燕國的人,爲何不帶走朝夕,而朝夕爲何又昏睡在白月的背脊之上?!
趙弋滿心的疑惑,馬鞭一落想催馬上前,可座下的馬兒卻未曾動彈,一擡頭,趙弋看向了白月,“我只要她,至於那畜生,你們隨便處置。”
趙弋這是在下令了,林薪看着前面的一人一虎眯了眯眸子,只好揮了揮手,剎那間,身後跟着的侍衛們都返身下的馬來,可饒是如此,看着白月巨大的身軀和滿地的屍體,誰也不敢輕易上前來,那神秘的殺人之人還未出現,何況白月本身就難以對付……
“我只要她,你們還在磨蹭什麼?!”
趙弋也生出了不耐,這山坳之中乃是不祥之地,他並不想多留片刻!
話音落下,所有侍衛都神色一緊,互相對視一眼,謹慎的避開地上的屍體朝着白月走去,白月彷彿察覺到了危險,小小的往後退了一步。
天上落雨,二十多侍衛和一頭白虎對峙,趙國侍衛們手中之劍早就拔出,映出一片凜冽寒光,白月只退了一小步便不再動,彷彿只爲了不驚動背上之人,趙國侍衛們見此互視一眼,只得硬着頭皮上前,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句“上”,侍衛們在距離白月還有十多步之時一窩蜂的涌了上去,白月巍然不動,只是爪子磨地磨的更爲厲害,那粗重的喘息聲也越濃,彷彿在剋制自己萬獸之王的怒氣,如此威勢殺手們心中膽寒,卻不得不動手,動作一時間慢了許多,饒是如此,那劍光依舊在下一刻齊刷刷的招呼在了白月身上!
“咻——咻——咻——”
眼看着密密麻麻的劍光就要傷到白月,那山坳左上方的山樑之上卻忽然傳來了數道利箭破空聲,侍衛們聽見動靜一愣,還未反應過來便有利箭穿胸慘叫不停!
“有埋伏!快撤!”
如蝗一般的箭雨當頭罩下,侍衛們劍光齊舞以做抵擋,慘叫聲中,侍衛們頻頻後退,不多時便離了白月許遠,擡頭望去,山樑之上卻是漆黑一片,看不清來人到底是誰,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可這些冷箭卻是實打實的要取了他們的性命!
這變故也讓趙弋一驚,看着侍衛們被逼退,他心中也隱隱明白了來人是誰,林薪在旁面色急慌道,“公子!咱們該走了!若是被圍在此地就糟了!”
趙弋牙關緊咬,仍然看着遠處的一人一虎,手握馬鞭卻是遲遲不肯落下!
林薪看趙弋如此猶豫眉頭大皺,“公子!此處地形對咱們不利,何況手下的弟兄們還有許多還在外面,咱們不能在這裡長留,公子,快走吧……”
林薪語速極快,正說着,對面一直蠢蠢欲動的白月忽然揚起脖頸吼了一聲,萬獸之王的威勢不小,這一聲吼只怕整個楠葉山都聽了見,趙弋座下的馬兒被驚的尥蹄打旋兒,狠一咬牙,趙弋只得調轉馬頭先行出了山坳,山坳之外血腥味並不濃重,趙弋還想停留,卻見山坳以北的方向亮起一道淡藍色的煙火,雨夜之中,那煙火一閃而逝,卻足夠讓趙弋和林薪看見,林薪眉頭瞬時一皺,“公子,那不是我們的信號,必定是燕國的……”
趙弋滿是不甘心的回頭看了一眼,山坳出口之地正有許多趙國侍衛御馬而出,一個個面色慘白神色驚惶,恨不能立刻離開這深山密林,趙弋眼底暗色一閃而逝,馬鞭一揮落在了馬背之上,馬兒吃疼,急速的邁步入林,林薪帶着衆人跟上,一行人來得快去的也快。
眼看着就要遠離山坳,馬背上的趙弋忽然回頭看了一眼,山坳口變成一個黑洞洞的影子,直叫他背脊一寒,而他心中陡然生起無盡的疑竇,卻實在沒了機會破解,他的殺手團們到底是被何人所殺,天下之間是誰能將血滴子使的出神入化,而朝夕和白月爲何逃過一劫,朝夕好似昏睡又是發生了什麼,朝夕已成搖光公主,此番之後,可還有再見之機?!
疑竇如蔓草一般瘋長,趙弋卻沒了解開這些疑惑的機會,他強自收回目光,眼底忽然生出冷冽狠色,他沒有潑天的權利,沒有震懾天下的勢力,他只配離開,馬鞭急落,趙弋御馬而去如同離弦之箭,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就有數道身影朝那山坳之中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