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王宮燈火輝煌,舉行着盛大的國宴。各宮的妃子都去了,唯獨梨落留在空幽幽的瓊花苑。這是個隆重而喜慶的重日子,各宮可以相聚比豔奪得大王的歡心,又可以一睹他國君主的風采,那些都是這個天底下最尊貴的人。
梨落站在窗邊,眸子空空的望着院裡的白色曼陀羅,她卸下繁麗的頭飾,一落青絲如雲,倩影皎好……
葭霞拿了件衣服給她披上,問她:“小主,你真不想去嗎?”
“我害怕見到他”梨落的聲音聽似壓抑,眼眸中參着一絲混亂:“這一切就像是莊周夢蝶,我快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到底哪邊纔是我的歸屬……”
“噓!”葭霞顧忌的看看周圍,再朝殿口望望,道:“小主,這種話對奴婢說就好了,別萬別讓白霞聽到,不然,她又要急了”
白色的曼陀羅,在乳白色的月光下看着美麗又憂傷。梨落喃喃的道:“我知道,只要我去見了他,一切都將發生改變,再也無法維持現狀了……”
葭霞看到她落寞的背影,沉默了許久,輕輕的問:“你還愛主子嗎?……”
“呵呵”她突然苦笑了,笑得很酸澀、淒涼:“愛,怎麼說來着,我一直愛他,從小就愛他,呵呵呵……”
梨落雙肩微微顫動:“我願意爲他做任何事,哪怕是倒在完顏御宇的懷抱……他說他愛我,卻對我敬而遠之,從不與我行夫妻之禮,我那時愛得瘋狂,不惜作賤自己哭着求他留下來。後來我才明白,我原來只是枚棋子……”
葭霞嚥了咽,想安慰,又不知怎麼安慰。這時白露從外邊回來了,她大跨進內殿向梨落一福:
“小主,有消息了,主子叫你今晚去見他”
梨落緩緩神,道:“他說的?”
“不是”白露回道:“是留在詠夜殿的人說的,他們都在玉宵殿,奴婢也是趨着這會纔敢冒險前去。不過,估記這會也快散席了,小主準備一下吧”
“不,不”梨落搖搖頭,拒絕道:“等下大王會過來的,萬一看到我不在可如何是好?”
白露看着她一臉的不情願,也知道梨落說得再理,一時無策!三人沉默了……
過了會,祥子從外面進來了,向梨落福道:“娘娘,寶華殿來人了”
梨落微微一怔,正思忖着他的來意,寶華殿的宮人已經進來了,恭敬的垂頭施了個禮,說:“奴才見過雪妃娘娘”
“大王呢?”梨落臉色變了,其實她自己問的時候,心裡便知道出了變故。
宮人:“回娘娘,大王讓奴才給娘娘帶話,說今晚不來瓊花苑了,明個兒再來看娘娘”
“知道了”梨落僵硬的擠出微笑,儘量保持淡定:“那,大王,他去哪了?”
宮人:“回娘娘,大王去採月軒了”
“嗯,你回去吧”梨落輕輕的應着轉過身,看不見她的表情……
梨落呆呆的看着外面,半晌無話。葭霞不忍心見她難受,便找着由頭安慰:“小主,你已經報了身體不適,大王想必是讓你好生休息”
白露看了她一眼,又馬上垂下了腦袋,沒有說話。興許她是希望看到梨落對完顏御宇傷心的,只聽梨落幽幽的說:
“應該的,自姐姐小產後,大王便沒有去過採月軒,這回姐姐升了貴妃,於情於理也該去看看她……”
白露開口了:“小主心裡不恨?”
“恨什麼呀?又不是我一人的夫君……”梨落笑得很無奈,只得問道:“他在詠夜殿是嗎?來得始終是要來,你們幫我準備下,我晚點去見他”
二人屈膝道:“是,小主”
……
三更夜,梨落披着月白色的斗篷,隻身出了後宮,不知她是用什麼法子避開了巡邏侍衛,到了詠夜殿前。
周遭一片肅靜無聲,詠夜殿前,十幾名神情肅穆東凡侍衛,佇立在那把夜。見遠遠走來一個白色的身影,便謹慎的握了握手中的佩刀,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注意着來人。
見來人直往詠夜殿走來,一個領頭的侍衛上前攔住她,聲音帶着威嚇:“什麼人?!”
“我要見你們的王”來人是個女子,聲音動聽。
那人氣勢洶洶道:“我們的王尊貴無上,豈是任誰都可以見”
“那我呢?你留在他身邊多時,不會不認得我吧”女子說着,向他揭開帽沿,露出那張絕麗的臉龐,冷魅的微笑,正是梨落!!
梨落明顯是認識這個帶頭的侍衛,這個侍衛明顯也認識梨落,他大爲震驚,似乎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然後慌張伏跪在地:
“不敢!屬下見過王后”
其他的侍衛聽到也慌忙跪了下來,梨落睨視着腳下的他們,沒有多加理會,時間定貴,她匆匆從他身邊走過,徑直向殿內而去。
沒錯,梨落是東國的人,是東國的王后,至於她的主子,也不想而知了,正是裡面的這一位……
殿裡的侍女侍者都是從東凡帶來的,有些知情的見到梨落馬上福首跪迎着,其他的人見狀,便知此人不同一般,便也紛紛跪了下來。梨落穿過跪了滿地的侍女,直奔他的寢殿。但並不見他,梨落看着眼前的這個寢殿,疑是在東國王宮……
殿內設私,從天花錦帳到座椅地毯,這一切都是東國的風格,看來他出門並不是一般的麻煩,像是把整個住所都給搬過來了!
梨落看着眼前的匪夷所思,正暗下思忖着,忽然從後面傳來無比熟悉的聲音:
“我用不慣別人的東西”
梨落一下怔住了,瞳孔放大,她知道後面的人是誰,正是自己魂思夢繞的那個他,可梨落就是有些不太想面對現實,躊躕了半天,才緩緩的回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