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聲嬌喝勢如破竹。
劍光一閃而過,赤紅的劍身彷彿帶着熊熊燃燒的火焰劃破空氣,擦出星星火花。
“火中生蓮,出!”
清冷的聲音帶着絲絲焦躁,璀璨星瞳看着不遠處僅僅只是火星一閃而過,有些微焦的常青松,不禁有些泄氣。
她低頭看着手中的長劍,秀眉一擰,氣沖沖的把劍一扔,嘟囔着:“煩!不練了!”
靠着大樹,她緩緩滑下身體,疲憊的坐在地上,閉眼小憩。
微風輕輕拂過,揚起那頭似烏木一般的柔順秀髮。長如蝶翼的睫毛輕輕抖動,在白皙嫩滑的肌膚上偷下一片陰影。分潤的紅脣稍稍分開,還帶着微喘。一張瓜子小臉,兩旁泛着緋紅,煞是可愛誘人。金絲邊流雲紗白裙沾了了灰塵,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她,美得攝人心魂,美得驚心動魄,說是嫵媚絕色不爲過,可渾身的清冷氣質又硬生生的壓下了這種誘人的美,反而讓人有些不敢靠近。彷彿她周圍的時光都因她的冷減緩了流速。
美人皺着眉,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火……一片足以焚燬天地般的大火,火光沖天燃燒在一片雪白和冰冷中,依稀聽見一個絕望的聲音,在吶喊着……畫面突然一轉,一個破舊的房屋前的地上,牆面上都是血,好多好多的血染紅覆蓋大地的雪白,還有倒下的毫無生氣的人。好冷,好冷……畫面漸漸模糊,又出現另一個景象,是一處好高好高的地方,天空好藍好乾淨,可是爲什麼旁邊又是血紅一片?不,還有個人,一個男子,神情悲怮,一隻血紅血紅的手朝自己伸來,那絕望的模樣讓人好痛好痛……緊接着,是失重的感覺,身邊的雲朵不斷向後退去,偶爾還有幾隻小鳥從旁邊飛過。突然,眼前好像出現了一片金光,金光中隱約看到幾個絕色的人影,是誰……
夢中的畫面不停的跳轉,一會兒是大火,一會兒是屍體,一會兒又是血泊。不安,恐懼,絕望,悲痛……不停的充斥在周圍,她不斷的跑,不斷的喊,爲什麼沒有人?爲什麼沒有人?
兩行清淚滑下,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拭去。看着少女佈滿慌亂的睡顏和破碎的夢囈,司雲孤心疼不已。
“淺兒?醒醒,怎麼了?淺兒?”他輕輕拍打着她的小臉,柔聲的呼喚着。
染淺猛然驚醒,一雙絕世墨瞳登時放大,如同失去意識的傀儡一般,空洞麻木還帶着難以言喻的冷冽。
許久過後,她慢慢恢復了神智,目光漸漸清晰起來,看向眼前的男子,聲音嘶啞:“大……師兄?!”
司雲孤揹着光,彎腰與她平視。一張俊逸的臉倒映在她的眼中,忽隱忽現讓人難以捉摸。本該顯得冷硬的輪廓,此刻卻異常柔和,讓人覺得暖心。頎長高大的身影遮
住一片日光,陰影灑在她身上。
“淺兒,又做噩夢了?”司雲孤拉起地上的染淺,替她整理了一下頭髮,“怎麼在這兒也能睡着,萬一着涼了怎麼是好?”
感受着他的溫柔,染淺俏臉一紅,心不可遏制的狂跳起來。她有些不自在的別開緋紅的臉說:“在練劍呢,累了,沒想到坐着坐着竟睡着了。”
司雲孤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長劍,不由得好笑,忙問:“又在練燼焱劍訣?練到第幾重了?”
染淺臉色一僵,有些惱怒的說:“第二重,火中生蓮。”
“哦?練的如何?”他劍眉一挑,有些詫異的問。比他想象中要快很多啊。
“不如何,”她的聲音中有些氣急敗壞,“不管怎麼練都無法達到標準境界。”
司雲孤嘆口氣,不知該笑她還是安慰她,只好揉揉她的發頂說:“師兄早就說過了,這燼焱劍訣是男子專練的,你偏不信。不過,按照你這程度,能練到第二重已經很不錯了,算是天賦驚人。”
燼焱劍訣,乃清流門第一代門主,祖師爺聖花流一手親創。乃是一門專爲男子所習的劍法,共分五重。第一重:火列星沌,劍身如自燃異火一般,灼熱非常。第二重:火中生蓮,劍身所過之處如同浴火之蓮朵朵綻放,焚燬之力可見一斑。第三重:火樹星橋,黑夜亦可照亮,火作樹,焰作橋,重可破城。第四重:烈火燎原,劍氣當空,熱浪勢如破竹,所過之處如同火海一般,輕則燎原。第五重:矢火咒龍,紫色異火幽暗詭異,長劍一指,火龍盡出。修得此重大圓滿者,天下無敵!這也是聖花流的成名絕技。
染淺撇嘴,什麼男子專練,學個功夫還分男女麼?未免太小看女子了,看我非學會了給你瞧瞧不可!
看她一臉不爽的樣子,司雲孤就知道她並不甘心。無奈地搖搖頭,他這個小師妹啊,就是太好強了。
“你願意練也好,技多不壓身嘛,”他微笑着,“不說這個了,剛纔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染淺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道:“嗯,近幾日做那個夢愈發頻繁了,幾乎一閉上眼就能看到那些血淋淋的畫面,實在是讓人心慌。”從小到大,相同的夢她每每閉上眼就能夢到,以前還只是一閃而過。可隨着年歲逐漸增長,那夢愈發清晰也愈發頻繁,簡直讓人窒息。她也疑惑過,去問收養她的師父,可她的師父也一無所知。
司雲孤不解的看着她:“淺兒,對於兒時的事你當真沒有印象了嗎?從小到大都做着一樣的夢,如此深刻的畫面定然是真實發生過得吧?”
染淺哭笑不得:“大師兄,淺兒尚在襁褓,不過月餘之時就被師父帶來到這清流門了,你可是看着我長大的,我遇到過什麼你還不知道嗎?再者,就算真的發生
過,那時我不過滿月能記得什麼呀?”
司雲孤一愣,也大笑起來:“是是是,是師兄一時糊塗了,果真是關心則亂啊。”
司雲孤沒發現,他一句“關心則亂”卻讓染淺亂了神色,心跳瞬間加速。本因爲噩夢苦澀的小臉頓時緋紅一片,帶着懷春少女的嬌羞。
她垂下眼簾,無意間瞥見司雲孤今日所穿的衣袍,登時臉紅的快要滴血一般。師兄今日穿的衣袍,樣式和她的好相似啊。兩人這樣站在一起,看上去竟然很和諧很美好呢……
“嗯?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男子溫潤如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帶着關心。
染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咪一般,驚得炸起全身的毛,“咻”一下跑開了幾步,慌亂地搖頭:“沒,沒什麼……”
啊啊啊!竟然差點被師兄看到她的醜態?!
司雲孤看着她突然的一驚一乍,有些錯愕,原本伸出去打算摸她頭的手就這麼僵硬在半空中。淺兒她……這是怎麼了?他很可怕嗎?還是她,討厭他?
想到這裡,司雲孤微微眯起眼睛,柔聲喚道:“淺兒,過來。”
染淺擡頭,看着他有些不解:“啊?”
“乖,過來。”
“哦。”
一向對司雲孤唯命是從的染淺不疑有他,點了點頭便邁着腳步朝他走去。
少女站在他面前,不及下顎,精緻嫵媚的臉泛着可疑的潮紅。微風拂過,她的髮絲在空中飛揚,帶來幽幽冷冽的清香鑽入他的鼻翼間。
他不禁有一瞬間的失神。這般美麗的女子,在他三歲時就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伴着他長大,習武,一晃就是十五年過去了。而這女子,卻也讓他心疼,讓他着迷。
他擡手,將她臉側的髮絲挽到耳後,撫摸着她嫩滑的臉頰,輕輕嘆氣:“淺兒,你何時能長大?”
“嗯?”染淺迷茫的看着他,“我不是已經長大了嗎?”
司雲孤“噗嗤一笑”:“是是是,淺兒已經長大,可以嫁人了。”
染淺的臉又是“騰”的一下爆紅起來,惱怒的拉下他的手嬌喝一聲:“師兄!”
司雲孤點了點頭,似不經意地說:“在呢在呢,怎麼了?”
“你……”染淺瞪了他一眼,轉身提起劍就要走,“不理你了!”
司雲孤見惹了自家傲嬌的小師妹,苦笑着摸了摸鼻子,連忙跟上去拉住她:“好了好了,是師兄不好,師兄不逗你了。”
染淺嗔了他一眼,嘟囔着:“若是再有下次,淺兒定不饒了師兄!”
“是!我的好師妹說什麼就是什麼,”司雲孤無奈的笑道,“走吧,在這兒浪費了這麼長時間,師祖還在找你呢。”
“師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