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泰安侯帶來的人不少,可因爲顧及着蘇染一家的安危,他們沒敢胡亂放箭。嶽元正也是抓住了這一點,所以帶着死命突圍,最後在兩三個隨扈的保護下突出重圍逃生去了。
“鎮西王妃!”
人跑後,泰安侯並沒有去追,而是快步來到蘇染跟前:“你們沒事吧?”
“沒事了。多謝你們及時趕來救我們。”蘇染趕緊屈身行禮。
泰安侯還禮不提。
“都是孃親和榮王安排得好。”他說。
榮王……
蘇染心口又是一縮。
她的華兒。
她響起聽到榮王中箭的剎那,她擡起頭,就看到他從高臺上墜落的情形。他說今天要豔壓全場,就穿了一身騷包的大紅,當時站在人羣裡就是那麼的顯眼,那就更方便叫那夥人把他當做靶子吧?後來從高臺上落下,他衣袖翻飛,就彷彿一朵盛放的鮮花,如此豔麗逼人,卻更加的驚心動魄。
他就是故意的。現在蘇染已經確定了。
她深吸口氣。“好了,我們走吧!”
“嗯,幾位請跟我來,家母已經等候你們多時了。”泰安侯立即頷首。
現在既然出了嶽元正趕來想殺她的事,那麼誰知道回去路上還有多少埋伏?有泰安侯護送,他們還是安全多了。不過,泰安侯分明是要把他們送去靜儀長公主跟前的。但這個時候,他們回王府也的確不大安全,李二又不在家,他們還不如和靜儀長公主在一處。
蘇染很快在心裡打好算盤,就跟泰安侯走了。
一行人來到長公主府,就見長公主府外面早已經站了滿滿一排的護衛。見到泰安侯過來了,他們才讓開地方,開門放他們進去。
“你們可算回來了!”見到蘇染他們一行人,靜儀長公主大大鬆了口氣。她趕緊迎過來,但在人羣裡掃視過一通後,她又臉色一變,“珠兒呢?她去哪了?”
“珠姐兒和她爹在一起。”蘇染回答。
“她爹?可是,鎮西王不是在花街上……”
“是。”
“你們瘋了!”靜儀長公主低叫,“那麼小的孩子,你們怎麼能把她給留在火場上?她要是有個好歹,那該怎麼辦?”
“不,和她爹在一起,她才更安全。她爹一定會好好保護她。”蘇染定定的說。
靜儀長公主依然氣得不行。
“母親!”泰安侯見狀,他趕緊低聲叫道,“鎮西王妃他們好容易從火場逃生,回來的路上又遇到嶽元正伏擊,直到現在才逃出來,他們已經筋疲力竭了,您就不要再苛求他們了。能從那個地方逃出來,他們已經很不容易了。“
靜儀長公主頓時眉梢一挑。“嶽元正還真帶人去伏擊他們了?順兒猜對了?”
“不止是猜對了,而是完全正確!現在,嶽元正已經跑了,現在只怕是朝城外跑去了。”泰安侯沉聲回答。
“混賬!”靜儀長公主頓時氣得捶桌,“這些年,朝廷何曾虧待過他,他何至於幹出這等賣國求榮的事?”
你們自然是覺得沒有虧待他,可是他心裡卻覺得你們欠他太多了!好歹也是名噪一時的神童,他又自負才貌雙全,本來就該名利雙收、身邊還有嬌妻美妾環繞纔對。然而到頭來,他一把年紀卻文不成武不就,心裡自然憤懣,就覺得誰都欠他了。再加上他本來就是貪慕虛榮之輩,那麼九姑娘拿功名利祿勾搭他一下,他當然就被牽着鼻子走了。蘇染心說。
靜儀長公主也不是愚鈍之輩。她只是太過關心珠姐兒,才一時亂了分寸。
現在既然已經回過神來了,她自然也對蘇染他們改變了態度。
“你們既然回來了,那就趕緊去休息吧!好好洗把臉,去睡上一覺。這個地方你們儘管放心,人手都是按照鎮西王的安排佈置的,保證都是可靠的人。”
“可是長公主,榮王他怎麼樣了?”現在自己到了安全的地方,那華兒哩?蘇染還是放心不下。
靜儀長公主靜靜的和她對視一會,才低聲說:“榮王從高臺上掉落後,就被內侍擡進宮去了,現在皇上已經召了太醫院的所有太醫前去爲他診治。但具體情況如何,暫時還沒有消息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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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現在花街大火已經有了主謀,那麼皇帝大可以把責任推出去。然後,他就能安然的叫榮王這個多年的眼中釘去死了!
蘇染急得恨不能現在就衝進皇宮裡去把人給搶回來。
這時候,卻又聽靜儀長公主低沉的嗓音傳來:“你們累了,回去睡吧!榮王那邊我一直叫人盯着,一有消息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你。這個孩子福大命大,既然小時候那場大病他都扛過來了,現在這次他肯定也能扛過來。”
蘇染肩膀一抖,她擡頭看去,卻見靜儀長公主已經扭過頭去了。
一個丫鬟過來了。“鎮西王妃,諸位請隨奴婢走吧!熱水熱飯已經準備好了。”
蘇染連忙點頭。
當他們往外走時,她聽到靜儀長公主還在對泰安侯吩咐:“你立即進宮去,把你剛纔見到嶽元正的所作所爲告知皇上。還有,老二老三呢?他們現在在哪?”
“母親請放心,二弟三弟已經帶人去花街上救火了。孩兒回來的時候,還聽說曲家、周家等等人家也已經紛紛派了人過去,想必花街上的大火肯定就能被撲滅了。”泰安侯如此回答。
“那就好。但願傷亡不要太大,珠兒他們父女更要安然回來才行啊!”靜儀長公主低聲感嘆着。
一直到了長公主府,蘇染他們纔算是徹底的鬆了口氣。然後到了擦洗的時候,他們才發現他們身上都有些不同程度的擦碰痕跡。只是剛纔路上太過緊張着急,他們根本都沒有在意。
尤其是走在最前最後的壯哥兒和全哥兒,他們身上的痕跡更多。
全哥兒自然是交給他媳婦去料理了。蘇染給壯哥兒擦乾淨身上的灰塵,也親手給他身上那些青紫的痕跡上藥。
壯哥兒已經是個大孩子了,現在卻被孃親抱在懷裡上藥,他羞得臉紅通通的。
“娘,您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他小聲說。
蘇染卻繼續小心的給他擦藥。一直到擦完了,她才放開手。“好了!”
壯哥兒忙要跳下去,沒想到蘇染卻又一把把他抱進懷裡。“我的壯哥兒也長大了,越來越厲害了!”
壯哥兒頓時羞得臉更紅了。
變哥兒和曉姐兒聽到這話不高興了。
“娘,娘,難道我們不厲害嗎?”他們忙問。
“厲害,你們都很厲害!”蘇染連忙點頭,一把把他們都給抱進懷裡。
母子四個溫存了一會,曉姐兒的睏意就上來了。她靠在蘇染懷裡,連打了好幾個哈欠,然後就靠在孃親身上睡着了。壯哥兒變哥兒似乎被傳染了一般,也跟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很快變哥兒也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但壯哥兒還在強撐着,死活不讓上下眼皮合攏在一起。
蘇染摸摸他的頭。“你累了就睡吧,娘在哩!今天咱們都一起睡。”
“嗯。”壯哥兒這才閉上眼睡了過去。
把三個孩子在牀上擺好,給他們蓋上被子,蘇染自己也拉了一牀被子過來給自己蓋上。然後,她也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只是這一覺她睡得很不安穩,她做了許多個夢。夢裡,她看到榮王穿着那身大紅的衣裳來到她跟前,跟只花蝴蝶似的來回旋轉:“姐姐姐姐,你看我這身衣服好不好看?穿出去後能不能把他們所有人都比下去?要是飛起來的話,我肯定會更好看吧?”
然後,畫面一轉,他就真的飛起來了,但卻是那麼高的臺子上飛下來,飛進下面的火場裡。
她還夢到了嶽元正。那個男人斯文俊雅,初次見面就衝她微微一笑,如此的令人心曠神怡。芝蘭玉樹,不過如是。然而馬上,他的五官就猙獰起來,然後往她這邊撲過來。
“賤婢!賤婢!”只聽他破口大罵,還張牙舞爪的要過來,大叫要毀了她的容。
喝!
蘇染嚇得睜開眼,沒想到就看到一個人正坐在牀前,正定定看着她。
這個人就是靜儀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