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武回到小院,“咚”的一聲,將門關得極響,徐盛正與周公下棋呢,猛的驚醒,嗖的拿起枕邊的長劍,衝了出去。
卻見英武坐在院中石凳上,手裡抱着一隻酒罈子。
她驚訝,走上前,便聞着濃濃的酒氣,她捏了捏鼻子,“喂,酒鬼。”
他沒理她,猛灌。
“不就說了你兩句嗎?至餘這麼小氣。”大理寺未能救出宋玉,她埋怨他功夫不濟。
他仍未理。
徐盛想去奪過他的酒罈,剛伸出手,又收了回來,這算什麼事?要管也是阿秀來管。
“阿秀,阿秀。”她大聲呼喊,卻沒人迴應,正暗忖着,睡死了。
那知,英武豁的起身,一把提及她的衣領。
徐盛驚叫一聲,打他,“你發什麼酒瘋……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失敗,在蘇州,你不也沒有救回宋玉?心理素質這麼不好,怎麼出來混?喂,放開我,混蛋。”
英武卻也將她丟開,她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你個孃的……”
她剛張口開罵,英武晃搖着身子,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這是怎麼回事?他的神情不對,難道與阿秀吵架了?
徐盛又朝阿秀的屋子看去,黑燈瞎火,這麼大的動靜,她不可能不知,她撐着腰起身,來到阿秀屋前,猶豫的半天,還是推開房門。
藉着月亮,屋內一覽無遺,牀上沒人,她生生定住。
次日,英武打開房門,便見徐盛在迴廊上走來走去,他從她身邊越過,她見他立即跑到跟前,“阿秀一夜未歸。”
他步子未停,直直朝前走。
“喂。”徐盛一怔,趕緊跟在他身後,“到底怎麼了?”
他不理。
“你能放着一個姑娘在外?”
他己拉開大門,她上前兩步,伸開雙手將他攔住,瞪眼看他。
英武這才朝她看來,“你做什麼?”
“我問你呢?你們在做什麼?”
“少管閒事。”
“我……”徐盛氣極,緊緊咬着脣,“你以爲我愛管,你們分手最好。”
“你?”英武聽言一怒,出掌劈來,徐盛下意識的閉上雙眼。
他自是沒有下手,又將她一推,這次用了勁,徐盛又摔倒在地,“混蛋。”三番兩次被他欺負,她衝起來,便朝他打去,他一把抓住她的雙手。
“再鬧,別怪我不客氣。”他怒言。
徐盛頓時紅了雙眼,恨恨的道,“滾,你倆的事,與我何干,我只提醒你,皇上還在宮中受苦,你不可只顧你的兒女私情。”
英武聽言,目光一沉,拉起她便走。
“你放手,你做什麼?”
英武己拉她出了門,“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皇上的部署嗎?”
他突然說來,徐盛一愣,任由着他把她拉上了馬。
話說謝玄送走宋玉子夏,回來書房,便見攸寧在此。
“攸寧?”他目光一亮,“可是有什麼發現?”
攸寧搖了搖頭,“我暴露了。”
什麼?謝玄驚訝,將她上下打量一番,目光透着探究,她曾被懷疑兩次,皆化險爲夷,此番這非常時刻,不應該的。
“你太大意了。”他沉聲指責。
攸寧低頭垂眸,沒有反駁。
片刻,謝玄深吸一口氣,“走吧,去義父那裡,義父暫時不會處置你,必竟關鍵時期,他需要人手。”
攸寧木然的點頭,謝玄看見眼裡,有所猜測,也未多說什麼,極快,二人便出了謝府。
“你說什麼?你被發現了?”那人沉臉問來,目光一片陰鷙。
攸寧立即跪於地,“是攸寧辦事不力,請主子責罰。”
那人冷哼一聲,“你是否發現了什麼,才被人查覺?”
攸寧想了想,搖搖頭,“攸寧什麼也沒發現,英武的確與端王等人有聯繫,但是,他們好像己是無計可施了。”
攸寧淡淡說來,未見謝玄瞟她一眼。
“噗嗤”一聲,又是一陣笑聲。
“妹妹,既然你被發現了,爲何還能安然無恙的回來?他們還不把你給殺了。”說話的正是紫瑩,此刻挺着個大肚子,笑臉問來。
那人也是目光疑惑,攸寧平靜道,“我是僥倖逃脫。”她扯下衣領,肩胛處有長長一道傷痕,血肉翻滾,甚是猙獰。
“喲,這麼狠,英武還真下得手,他不是喜歡你嗎?莫不是妹妹自己刺的吧,妹妹不會倒戈了吧。”紫瑩大驚小怪。
攸寧朝她狠狠瞪來,一旁千雪開口道,“英武是燕榕的暗衛,你我都明白,暗衛意味着什麼,就如鬼影對主子一般,是沒有感情,他們的命便是主子的命,英武又怎麼會喜歡攸寧,便是有好感,在發現攸寧的身份,也不會手下留情,攸寧能逃出來,是她的造化。”
“能從英武手下逃出,還說不讓人懷疑?”紫瑩緊逼。
“你以爲,每個人都像你一般,最善把握男人。”
“你……”
“好了,都別說了。”那人發火,衆人噤聲,謝玄嘴角勾笑,“義父,劉將軍己到了汴梁。”
“哈哈……”那人頓時發出一陣大笑,紫瑩也樂,“恭喜主子。”
衆人跟着一陣相賀。
那人滿意的頜首,爾後又搖搖頭,“大事未成,還不能掉以輕心。”說完看向千雪,“劉文昊那邊可答應了?”
千雪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這廂紫瑩又笑道,“千雪妹妹纔是好本事,美人計,反間計,便引得劉文昊這個膽小怕事的人敢與老子做對了,妹妹可與貂蟬相比呀,不過,劉文昊是否能反,還得反了才知。”
“不錯。”那人贊同紫瑩的話,“千雪,別忘了,你的母親還等着你回去,爲父答應你的事,定不會反悔,若是這其中有什麼差錯,你知道後果。”
“千雪明白。”千雪緩緩低下頭。
那人又問向紫瑩,“你那邊呢?”
紫瑩笑道,“主子放心,蘇譽可是重情之人。”她撫了撫肚子,朝千雪遞去一眼,“他可疼我,還有肚子裡的孩子。”
“呵呵……”那人捊捊鬍鬚,“如此,當真萬事具備。”言畢看向謝玄,“玄兒,你隨爲父去見劉將軍,咱們好好謀劃謀劃,太后登基之日,咱們也送她一份大禮。”
“是。”謝玄回道,目光含笑。
凡是改朝換代,無不要經歷一場戰亂,即便劉太后早己掌握大燕政權,只是將燕字改成劉字,仍不可避免動盪,就如武氏王朝。
比如朝中某些臣工的反對,比如天下文人墨客的聲討,文鬥武鬥都會登場。
劉太后早己做好準備,在最主要的地方,京畿一帶,重兵把守,西南地區陵州兵力佈防,如此南北呼應。
這日,晨曦微露,端王府被一陣猛烈的敲門聲驚醒,守門的老人不敢打門,但聽外間一陣吵鬧。
“開門,羽林軍奉命前來。”
這……老人急急去尋端王。
端王,王妃,老王妃,管家等衆人紛紛趕來,看着大門轟轟着響。
“把門打開。”端王厲聲命令。
老人戰慄着剛將門栓抽出,“轟”的一聲,大門從外被推開,老人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一羣羽林軍氣勢洶洶,爲首的正是蘇譽的副將,張謀。
他也不朝端王行禮,直言道,“太后有令,令端王今日上朝。”
什麼?
衆人面面相覷,端王休朝半月,這會兒突然宣召,定是沒有什麼好事。
“王爺,你不能去。”王妃擔心不己。
“父親,讓兒子將這些亂臣賊子打出去。”小王爺從後院衝了出來,手裡提着一把長劍。
張謀冷哼一聲,目光不屑的在小王爺身上掃過,“小王爺,本將軍還是勸你放下劍,不要老給王爺闖禍,莫說你一人,便是合你王府所有人,也打不過我衆多羽林軍。”
“那就試試看。”小王爺氣得面紅耳赤。
“退下。”端王在一旁厲聲呵斥。
“父親?”
“本王讓你退下。”端王朝身後幾個家丁護衛使了眼色,他們上前將小王爺架住,奪了他的劍。
端王這才朝張謀說道,“好,本王隨你進宮,倒要看看太后能把本王如何?”
張謀道,“今日是太后登基的日子,太后特來邀請王爺前去觀禮。”
什麼?衆人皆驚。
同時,被太后“邀請”的還有數衆燕黨,被羽林軍押着,紛紛朝皇宮而去。
端王換上朝服,卻被帶到了午門,兩側羽林軍數百之衆,皆鐵甲森森,持戟待命,端王冷哼一聲,“難道要在這裡上朝。”
張謀回答,“正是。”
端王一窒,隨着張謀踏入大門,大吃一驚。
但見這裡佈置一新,廣闊之地,站滿了人,不僅有朝官,還有許多身着華服的貴胄,甚至連封爵外駐的王公貴族也來了。端王驚訝,瞧見一人,卻是福王,一身墨綠長袍,臉色微顯蒼白,卻甚有精神,福王不是病重嗎?難道好了。
而其身旁跟着兩個小廝,其中一人奇怪,戴着氈帽,將大半張臉遮住。
正詫異着,又見他的那些老朋友相繼被“押”來。
“王爺。”
“嚴大人,張大人,陳大人……”
幾人淚眼汪汪,欲交談被張謀阻止,“諸位大人,這個時候還是少說爲妙。”
幾人無奈,搖了搖頭,虎落平陽被犬欺,端王也只得狠狠瞪他一眼。
“不得對端王爺無禮。”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原是劉承與沈秦走來,其身後跟着劉承長子劉文昊。
“端王爺好歹也是異姓王,對他要客氣點。”
“是。”張謀施了一禮退下。
劉承朝端王看來,笑道,“王爺,你瘦了。”
“哼。”端王衣袖一甩,此時與他廢話,顯得好無風骨,若是以前,見端王這個態度,劉承必得與他爭執,此番,卻是得意一笑,從他身過走過。
站在前例的謝玄聽到動靜,回過頭來瞟了一眼,視線與福王相交,各自點了點頭。
其餘人見了端王都將目光移開,生怕與他有什麼交集,那些外駐的王公貴族,也沒有上前搭話,端王心情沉重,長長嘆了聲氣,擡起頭看着天空,陽光正從奉天殿頂上升起,燦爛輝煌,他不由得淚流滿面。
正在這時,一陣鼓聲響起,廣場頓時鴉雀無聲,莊嚴肅靜,隨着一聲高喊。
“皇上駕到,百官叩拜。”
端王隨着衆人望去,長長的紅地毯未端,皇上滷薄行來,衆人立即下跪,連着端王,然而,他也悄悄擡起頭,但見滷薄儀仗之中,那身着黃色袞服的人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