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下搬到了地上,廢棄的府邸又重新整修了一番,院子裡得積雪被掃到了一邊,不知是哪幾個無聊的人堆成了幾個雪人。一片喧鬧,似乎冷家和晨翼兩方的人混的很好。
喝着熱乎乎的湯,享受着從窗戶裡照進來的暖暖的太陽,欒羽突然感覺,這樣的生活很好。
“好喝麼?”耳畔傳來溫熱的氣息,身上一沉,多了一雙胳膊。
“湊合吧。”將剩下的湯倒進了嘴裡,“小瑾和夕顏呢?”似乎沒有見過他們哎。
“回去了。夕顏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說着話,卻沒有看到東西。
“什麼?”擡頭,無奈的看着他。
“小羽兒,咱們成婚吧。”他突然說道,“不過,似乎不行哎。”接着又一副懊惱的模樣,像是鬧脾氣的孝兒。
“你啊,有時候就是一個小鬼。成婚要跟爺爺說的,還有莫叔,我只有他們兩位親人了。你要跟我回雪山的。”其實,她也是這樣想的,可是總要問過長輩吧。
“所以啊,咱們先生一個娃娃好不好?”酒紅色的眸子閃爍着喜意,似乎自己想到了一個很好很好很好的主意,禁不住有些得意的揚起眉毛。
“好你個大頭鬼。”又羞又惱,睜開他的懷抱,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貓,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能不能有個正行,我出去透透氣。”將碗塞給他就朝外跑去。
“啪”東西碎裂的聲音,然後腰間一緊,欒羽看着落在地上的碗,心裡爲它默哀了幾秒鐘。
“可是小羽兒……”將她摟在懷裡,“要是你跑了怎麼辦?”
“有了孩子我就跑不了了?”翻翻白眼,“我怎麼會跑,除非你不要我了。”
“我不會不要你,所以,你也不會跑的對不對?”聲音帶上了一絲緊張。
“君若不棄,我定不離,若是離了你,我的心,又將交給誰?”
“小羽兒真好。”轉過她的身體,垂頭吻上了她的脣,緊閉着的紅眸內藏着種種複雜的思緒。擡頭,看着懷中的女人,聽着她略微有些凌亂的呼吸,再也不願放開自己的手,“小羽兒給我彈一首曲子可好?”似乎他很久都沒有聽她彈過曲子了。
“好。”……
皇宮之中,一處紅梅,似是經久不謝。皇晗站在其中,黑色的眸子裡有着思念,有着懷念。
“陛下。”輕柔的嗓音響起,一襲紅色的披風顯得女子的面容越發的嬌柔豔麗。
“你來啦。”沒有側頭,他知道是誰,仍然盯着一株紅梅,似乎,那一株紅梅是某個人一般。
“在想羽姑娘麼?”伸手搭在他的肩上,清澈的眸子裡只有柔情,這是一個通透的人兒。
“嗯。”移開目光,握住她的手,“你不怪我麼?”
“怪什麼?我這個位置,是多少人爭破頭都想要爬上來的。感激都來不及呢。更何況,陛下是一個優秀的人。”
“可是,我卻禁錮了你一生沒有給你幸福。”有些愧疚的看着她。
“這樣很好了。”搖搖頭,“臣妾知道陛下永遠不可能放下羽姑娘,那樣的人,若是臣妾,也是不可能忘記的,陛下不用愧疚,得到些什麼總要失去一些什麼的。臣妾不也給自己的家人爭得了一個錦繡前程。”
“是你的兄長有本事。”
“可是,若是沒有陛下的提攜,臣妾的家裡,也沒有今日的榮光。”
“若是沒有小羽兒,說不定,朕真的會喜歡上你。”溫潤如水,通透而又善解人意。
“只要能在陛下心裡有一個位置便好了。”
“你不介意麼?”目光灼灼,真的會有人這樣的豁達?
“不介意是假的,可是,臣妾知道和羽姑娘的差距。若是陛下以前的妃子說不定還真會有幾分不服氣,但,若是羽姑娘,臣妾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能夠和羽姑娘同時讓一個男人記在心裡,是臣妾的榮幸。”那樣的女子啊,誰有信心可以和她一較高下呢?即使是生活在她的榮光裡,也便感覺,是極其的幸運了吧。
“你住進鳳鸞宮吧。”握緊她的雙手,漆黑的眸子染上了些許暖意。
“鳳鸞宮?!”滿是驚疑的看着他,“陛下是說,鳳鸞宮?”撐大雙眸,神情顯得有猩愛。
“這宮裡有幾個鳳鸞宮呢。”好笑的在她的臉頰蹭了一下,“住到鳳鸞宮裡面去吧。母后也是喜歡你的,她不會反對。”鳳鸞宮啊,有幾個人,有資格住到哪裡。被廢黜的妃子曾經住過的宮殿,的確是被廢黜的,可是在廢黜之前,那裡,代表着不衰的榮寵,是之主的象徵。不入鳳鸞宮,縱使,是這之主,也沒有什麼可羨慕的,一入鳳鸞宮,縱使只是一個尋常的妃子,耀眼的光芒也比皇后要更勝幾分。可惜,她終究還是不知道的,不知道,自己曾經將她擺在一個什麼樣的位置。
“陛下,聽說太上皇和太后的感情極好,爲何……”爲何太后沒有住過鳳鸞宮?
“因爲母后,不想去。在母后的心中,鳳鸞宮是一個極其神聖的地方。她認爲自己配不上那個地方了,所以,她沒有住進去。”熙澈解釋道。
“陛下,爲何讓臣妾住進去?”停下腳步,緊抿着雙脣,她知道那代表着榮耀,但是若只是補償,她不需要。這是一個驕傲倔強的女人。
熙澈有些詫異的停下了腳步,看到她眸子裡的倔強,聲音帶上了一絲柔和,“我想要有一天能夠將你裝進心裡,你不是小羽的替代品,我也沒有那樣殘忍,也沒有那樣的幼稚。”第一次,他在她面前捨棄了那個高傲的稱呼,她和欒羽一點都不像,若說像,就是骨子裡的那一份驕傲與倔強吧。可是,小羽的驕傲,是張狂的,小羽的倔強,是無畏的,與眼前的女人,一點都不像。
“陛下還會娶妃麼?”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臉頰紅撲撲的,眼眸依然清澈。
“不會了。”搖搖頭,“若是,我們的孩子,不是這皇,你會不會介意?”
“你介意麼?”她拉着他的手,反問。
“不會。”搖搖頭,“我希望你能記住,小羽,在我的心中永遠是最重要的,比我的命還要重要。命運就是不公平的,我的心先給了她,而且永遠也取不回來了。”一個人,若是享受習慣了權勢,再放下,是何等的難,他不想,有一天,會給小羽添加無謂的麻煩。
“我知道,所以,我愛你,與這身份無關,與這權勢無關。”這個世界上同樣有那樣的傻女人,不管是榮華還是潦倒,她都甘之如飴,縱使,這一切都成爲了另一個人的。
動亂,只是短短的時間便平息了下來,街上依然嘈雜,少不了商人,少不了富人,少不了乞丐,少不了小偷,依然有人罵罵咧咧的埋怨着上天的不公,也有人一臉喜意的去廟裡燒香拜神。這一場短暫的動亂,平息的時候,就像是沒有來過一般,只有那些無碑的墓地,那些沒有留下過名字的亡靈,見證着,這一場動亂的確存在過。
重新裝修過的院子裡,飄蕩着美妙的琴聲,不管是做什麼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臉陶醉的沉浸在琴聲中,寂靜的,沒有一絲的嘈雜,只有安然靜謐的琴聲悠然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