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破舊的衚衕裡,一坐一躺兩個孩子,祈福把袖子拉開,看着手腕處的紅線,抿了抿嘴。都是這個東西,讓他根本無法使用內功,當初從翟家跟哥哥強行運用內功的結果,使得本來還若有似無的內息如今徹底感覺不到。低下頭,看着自己懷中眉頭緊鎖的佑安,伸出白皙不在的小手覆蓋在了他的額頭上,還是很熱。
祈福佑安自小在藥舍長大,自然是熟通醫理,雖然一些大病不能看,但是一些小病還是可以的,可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佑安因爲梅若曦的死大受打擊,略感風寒之後就開始發燒,雖然是低燒,但是也不能如此的燒下去,雖然知道應該用些什麼藥,如何醫治,但是沒有錢,沒有錢就不能抓藥,所以……祈福咬着下脣,如前最重要的就是錢,如何弄來錢。
最後,祈福咬了咬牙,從懷裡拿出了那個裝着長命鎖的荷包。他記得有一次林默桑看見這個荷包之後大爲驚歎,直說這個荷包絕對價值千金。他現在不管千金不千金,他只要十文錢,只要十文錢他就能爲佑安抓藥。擡起頭,看着錯對着衚衕口的那個大大的‘當’字。
起身,把自己的棉衣脫下,蓋在佑安的身上。左右看了看,找到一些破筐破籠子的把佑安遮住,然後指示一旁的小灰看好,自己就緊了緊身上的薄棉衣,往當鋪走去。
“哎呀…”就在走出衚衕口的時候,突然撞到一個人的身上,握在手中的荷包緊了緊,他記得原本在村子的時候,有一次去鎮子,就是因爲不小心跟一個人撞了一下,他的錢袋就沒了,他可不希望這個荷包有什麼不測,這個荷包是要用來救哥哥的。
龍皓月低頭,就看見一個髒兮兮的孩子滿眼防備的看向他,手裡緊緊地攥着某樣東西,一愣,扭頭就看見一個當鋪,原來這個孩子要去典當東西啊,那麼手裡的東西就是要典當的物件了。突然生出一種想要逗逗他的想法,然後笑嘻嘻的看着他“你是要典當東西吧,能上我看看嗎?”
祈福不說話,只是非常防備的看着他。
“呀!就看一眼了,就一眼,就一眼”龍皓月笑得很燦爛。
祈福有點擔心佑安了,他想快點拿到錢好去抓藥,可是眼前這個人擋在面前,所以,祈福就雙手緊緊地攥着荷包的四周,讓那人看了看荷包面上的花色。
“看好了”祈福不高興得說。
“嗯”龍皓月點頭,稱讚着說“很不錯的繡工呢”就是覺得有點眼熟,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祈福沒有說話,只是繞過他往當鋪走去。龍皓月擡起頭,正好看見一直跟隨自己的藍侍衛正在不遠的街口徘徊,連忙招手,
“怎麼了”藍侍衛詢問有些心不在焉的龍皓月。
“沒什麼,剛纔看見一個很有意思的小孩子,他去典當行典當東西,典當一個繡工非常不錯的荷包,花紋很漂亮,而且,似乎很眼熟,嗯,大概是我多心了吧”說完淡淡一笑,可是剛沒有走幾步,臉色一變,突然停下。
“怎麼了,殿下”藍侍衛有些不解的低聲詢問,龍皓月沒有說話,只是皺褶眉頭,快步往剛纔那個當鋪走去。
站到當鋪門口的時候,正好看見祈福點着腳尖把荷包遞入櫃檯的那一幕,微微的喘了一口氣,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把荷包從祈福的手裡奪下。
“你幹什麼,還給我呀…”祈福一愣,隨即跑到他的身邊想要把自己的荷包奪下,龍皓月根本就沒有理他,只是愣愣的翻來覆去的看着荷包。
祈福是真的急了,他需要錢救命的,佑安不能再拖了,典當荷包之前他就已經猶豫了很久了,哥哥因爲爹爹的死情緒就一直很不好,現在哥哥病了,需要錢,所以他就只能典當爹爹留下的遺物。
爹爹的死他不傷心嗎?他當然也傷心,但是,哥哥已經成這樣了,如果他不堅強起來的話…所以,他要堅強,他相信,如果爹爹知道他是爲了救哥哥而把荷包典當了的話,一定會原諒自己的,他需要堅強,也只能堅強,至少在這三個月裡,他是非常堅強的,可是現在,他的眼睛紅了,淚水開始吧嗒吧嗒的掉落,帶着哭腔說“把荷包還給我,我需要錢來救哥哥的命的”
“祈福,你在做什麼”佑安虛弱的聲音傳來。
“哥…哥哥”祈福有些僵硬的轉頭,看像那個扶着牆壁站立的人。
“這位先生,不知道你拿着我弟弟的荷包乾嘛”佑安沒有理祈福,只是安靜的看着他。臉上點綴着不自然的紅潤。
“沒什麼,只是想確認一下”龍皓月臉上無悲無喜,口氣淡淡地說,荷包在手中攥緊。
“洛祈福,把荷包拿走,還有,以後不準在動這種心思”說完還打量了一下大廳牆壁上掛着的那個大大的當字。
祈福一愣,隨即大聲地說“不可以,哥哥,你需要吃藥,我們沒有錢,而且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我們需要錢”
“在需要錢也不能動這個心思”那是爹爹最後留下的東西了。
“哥”祈福大叫“我已經沒有爹爹,如果連你也失去的話,你讓我怎麼辦”說到這裡,從梅若曦死後就一直隱忍的淚水再也忍不住,順着眼眶奔流而下。
“那也不可以,就算是讓我們去蘇家,也不能典當這個東西”佑安抵着頭,聲音低沉。
祈福一愣,對於梅若曦讓他們去蘇家這個安排,反彈最大的是佑安,但是,如今他竟然主動提出要去。
“哥…”
“這個鎮子咳…咳裡應該有咳…咳蘇家的產業,我們現咳…咳在就咳…咳去”佑安捂住嘴,一邊咳嗽一邊說。而祈福則有些驚恐的來到佑安的身邊,伸出顫抖的手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這位先生,我家弟弟不是很懂事,如果剛纔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包含”佑安微微鞠躬恭敬地說。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但是還是強自忍耐的。
龍皓月看着他們,眼睛裡有什麼閃過。隨即舉起手中的荷包,淡淡一笑“剛纔我也有失禮的地方,不過我之所以如此,其實還是有原因的”
佑安沒有說話,只是攤開掌心把手伸到他的面前。沒有說話,只是用行動表示希望他能幻回荷包。
龍皓月沒有想到得到的竟然是這種答覆,但是他並沒有把荷包直接給他,而是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放到了佑安攤開的掌心上。
佑安皺眉,他現在非常的不舒服,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頭更加是疼的厲害,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暈倒。所以,他接過那樣東西,然而在看到那樣東西時候,臉色變了。之後眼前的一切就被黑暗所吞噬。
祈福有點驚慌的抱住佑安,在確定只是暈過去之後,鬆了一口氣,然後奇怪的看着被佑安緊緊攥住的那個陌生人給他的東西。好奇地舉起佑安的手,把那個東西拿出來。
“這…怎麼會…”攥住手中的東西,擡起頭,差異的看向龍皓月。
“這個孩子需要醫生,我想我目前應該能得到你的信任吧,所以,跟我去看大夫吧”龍皓月微笑。
祈福低下頭,看着手中的東西“我們會還你錢的”擡起頭,看向他。
龍皓月一愣,隨即微笑“不,就憑藉這個荷包,那些錢你就不用還”
“我不打算當了”祈福說。
“你並沒有當掉它”龍皓月微笑。
祈福露出了防備的眼神,“爹爹說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龍皓月有點蒙,這個孩子外表來看也就十來歲,而且家教也不錯,不過怎麼怎麼重的防備心?還有剛纔的那個哥哥,儘管已經病成那個樣子,竟然還可以……真是讓人費解啊…不過,很有意思呢。想到這裡龍皓月嘴角仰起一絲玩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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