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翟寧毓
(梅子若曦 番外-翟寧毓)
梅若曦是是他的劫,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記得那個時候是他最煩躁的時期,他撕壞了很多自己花了很多精力繪出來畫,也是那個時候,他決定要出去走走,散散心,然後開始漫無目的的遊蕩,最後到了雪屋山。
小的時候他就是聰明的,優秀的,被所有甚至不同輩的孩子們仰視,但是他的脾氣不好,喜歡發火,喜歡摔東西,那樣不行,父親說,需要剋制。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但是他剋制不住,其實也可以說不願,是的,不願。
他不願意向他的父親,他的叔叔伯伯們那樣壓抑着自己,什麼事情斟酌再斟酌,謹慎再謹慎。他認爲沒有必要。翟家那麼大的勢力,怕什麼。
他要隨心所欲,想要自由自在。所以他更加的張狂,囂張,無所顧忌。幾乎沒有一刻停歇。
一直到,他看到了一幅畫,一幅被各種顏色渲染的畫。
他被迷住了,完全的迷住了。
那幅畫,是一個老畫師耗盡了畢生的錢財完成的。
他找到那個老人,給了他錢,讓他教。
後來,老人死了。他也離開了那個最開始被他鄙視徹底的草屋,那個屋子,他住了3年。
三年裡,老人只是教導了他一些最最簡單的入門方法。剩下的,自己去感悟。感悟的對象,可以是門口那棵明明已經被蛀空了的歪脖樹,也可以是偶爾路過草屋的路人,可以是一里外的河流,也可以是三裡外的小鎮,人羣,街道,房屋。一切。
他,靜了下來。也明白了很多。
然後,他知道了劫,每個翟家人都有的那個劫。儘管他已經靜了下來,但是,他對於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他是誰啊,他可是翟東青翟寧毓啊。怎麼可能會因爲一個現在連影子都沒有的人變成瘋子。
他有絕對的信心,不管他的劫是誰,他都不會成爲父親口中那種瘋狂的樣子。如今想來,大概是當時年紀太小了,或者說,沒有遇見,所以…事實是,做人不能太鐵齒,會有報應的。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遇見梅若曦,這樣的話他就不會變成如今連自己都不認識的樣子。如果可以……但是,他捨不得,每每想到,如果他沒有遇見他,那麼他以後是不是還是跟原來一樣,活得毫無意義。
遇見梅若曦之後,才發現,原來…一切在自己眼中毫無生趣的事物,竟然會那麼的鮮活。
雪霧山有一個神醫,這是他到雪霧山下鎮子裡的人談論最多的。
鎮子上的人說他如何如何好,醫術如何如何高明,如何如何…
他面露譏笑,沽名釣譽之徒。這種人他見過得沒有一千,也有幾百了。名聲!哼!
然後,也許是好好奇心作祟,也許是別的什麼原因,在決定離開這裡之前,他去看了看梅若曦。
當時的梅若曦正在給一個上山砍柴的樵夫包紮傷口,滿眼的柔和,嘴裡溫柔的安慰。一下子敲進了他的心口。
或許她跟自己之前見過的那些沽名釣譽之徒不一樣呢,就這樣,他留了下來。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
看到的越多,他就越想跟他認識,所以,他製作了一個‘偶然’。然後,他們認識了。
很淡的一個人,很柔和的一個人。很少發火,除了他的那兩個孩子。
孩子纔剛剛五六歲的樣子。正是滿山野跑的時候,闖禍也是經常的。但是梅若曦沒有打過或者罵過他們,只是原本柔和的眼光,變得安靜的看着他們,只是看着,不是怒視,也不是瞪。
之後,兩個孩子就會乖乖的認錯,抄字。屢試不爽。
自己五六歲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翟寧毓笑了。
梅若曦的臉色常年蒼白,身體非常的瘦弱,每次外面的風稍微大一點,他都有些擔心。要是被吹跑了,就他那身體的重量,不知道自己的輕功跟得上跟不上?
他很勞累,很操勞,完全不顧自己的身體,每天的都是忙忙碌碌的。有時候給病人診治的時候,就不可抑制的咳嗽,那種咳嗽聲非常嚇人,因爲給人的感覺就好像要把肺給咳嗽出來一樣。
長期積勞成疾的結果就是他把自己累倒了。在牀上昏了一天,才醒過來。那個時候他只是着急,他喜歡在梅若曦身邊的感覺,很靜很舒服的感覺。
藍芙蕖來了,然後他知道了,原來,梅若曦是藍芙蕖的徒弟,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才猛然想起,他竟然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找人查他的底,一次也沒有。
他有些慌了,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怎麼沒有防備心,但是很快,他找到了理由,梅若曦給人的感覺太過舒適,讓人不自覺地放下防備。
這個理由如今想來自己都覺得可笑,但是當時,是唯一的能做出的解釋。
一個月後,資料到了他的手裡。
冰言玉!看過資料習慣性的燒燬之後,嘴裡喃喃的唸叨着這個名字。他根本無法把那個人懦弱的人聯繫到梅若曦身上。那個即使咳嗽得給人感覺快要死掉仍然堅持給病人看完病的人,那個明明已經疼滿渾身不自覺顫抖,但是仍然堅持的坐在藥桶裡的人。那個即使忍受在多的苦難,仍然咬牙要活下去的人。如何跟冰言玉這三個字聯繫上。
梅若曦,就是梅若曦,獨一無二的。
然後他走了,他去了很多地方,爲的,只是能畫畫,把那些畫帶回來給梅若曦,補償他不能外出的遺憾。
他的靈感前所未有的踊躍,他把他看見的,喜歡的都用畫筆記錄下來,然後選取感覺最好的上彩,他可能前前後後畫了幾十張,甚至上百張,但是最後到梅若曦手裡的只有一張。最好的。
然後,再一次無意中,看到了梅若曦泡在清澈的水桶中露出體無完膚身體的那一刻,他覺得他的心被人用細細的繩子絞纏着,尖銳的,密密麻麻的疼痛自心口處盪漾全身。差一點走火入魔。
也是那一個晚上,他的功力倒退了一個層次,但是他沒有調息,沒有修養,只是確定了一件事情,他的劫,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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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日子大概就會這樣過下去,他可以安心的守着他,然後用自己的柔情,一點一點的讓他對自己放下防備,最後一舉攻陷。
願望是美好的,但是…
他竟然會是天命之人,天命之人是活不過30歲的,伴隨着天命之人的消息還有一個讓他不能糾纏在30歲這個界限上的事情。
他死了。
在那兩個他最最疼愛的孩子面前。在自己規劃這兩個人的未來,在自己設計好喜服,準備等到攻下他那一天給他的。在……
就那樣,就好像睡着一樣的躺在那裡,安靜的,寧靜的,平靜的,毫無生息的……
他不知道他是怎麼把他抱回屋子的,他只是守着他,不吃不喝,等到那按照喜服樣式製作的白色孝衣出現,他纔有一些清醒,然後滿眼心疼得撫摸着他身上那些猙獰的,扭曲的,或深或淺,顏色不一,佈滿全身的疤痕。心中擁有的只有滿滿的疼惜。
爲什麼,你都受了怎麼多的苦,老天爺也不讓你好好的活下去,看着你最心愛的孩子們成家立業建立功勳呢,一定要在這個時候,這時候…殘忍的剝奪…
哪怕…哪怕…30歲也好啊。
自小不管應爲頑皮還是別的什麼被父親責罰的多麼狠,也有沒有流下的東西,不要錢似的從眼睛裡洶涌的涌出,無法抑制。
抱着他冰冷的屍體漸漸的沉靜了下來,想了很多,既然子曦看不到孩子們成家立業建立功勳,那麼…就讓我協助吧,那麼疼愛孩子們的他,臨走的時候最不放心的一定就是孩子們。
所以,子曦,委屈你,在冰冷的冰棺裡先躺上一些時日,等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就去陪你。我們兩個火化在一起,然後用骨灰摻合在一起,讓人帶着我們的骨灰灑落在你嚮往已久的大地上,可好…
但是,失蹤了,連你最後留下的身體都沒有了,天知道那個時候多麼的想象小時候發泄出來,罵人,摔東西,但是…自己沒有,只是像自己的父親,叔叔伯伯那樣只是沉悶的發泄自己的怒氣。加緊人手搜索孩子們,還有子曦的屍體。天大的笑話,一具屍體竟然在自己的一轉身的功夫消失不見。他現在都記得,當自己一回身,就看見空蕩蕩的靈柩時,那種絞心的感覺。
或許是蒼天垂憐,整整三年,竟然得到了他重新出現的消息,也是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那個地方,馬不知道跑死了幾匹,或這十幾匹?
總算,終於,見到他了。
只想緊緊地抓住他。不管爲什麼會突然死而復生,不管那些。
但是他告訴了他,他說,原來自己是天命之人,雖然不知道天命之人的作用是什麼,還有,原本30歲的界限,在付出了代價之後,消失了。
先是震驚,後是驚喜,無法抑制的驚喜,這個年齡界限的消失,代表着,預示着,自己可以跟他白首了。
孩子們,也找到了。真好。
但是,爲什麼那個叫做龍皓月的太子會出現,爲什麼自己對他的態度根平時那些病人不一樣呢?儘管,子曦自己沒有發覺,但是它能感覺到,子曦對他多了一種感情,似乎是憐惜似乎又是別的什麼?雖然說不清楚,但是可以確定,這個叫龍皓月的人,對於子曦來說不一樣。或許,會是個威脅。
子曦告訴了他太子中毒的情況,他很高興,因爲這代表着他被信任着,自己的分量應該是比那個龍皓月要重的吧,應該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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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嗯,突然想寫番外。。。。
所以,嗯,就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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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不敢寫了,越寫越碎,然後就被寫廢掉。。。
目前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