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大營已經廢了,但是爛船尚有三千釘,偌大的一片營房更是用料豐富,雖然很多都已經年久失修,但是當時修建的時候大多用的是石料,如今整體框架還在。
只是大多數木結構都腐朽了,風吹日曬雨淋的,哪有木頭能禁得住這樣的摧殘,甚至有的已經長處了蘑菇,在門框窗櫺上,一排排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
秦朗讓這些小子們在原來大營的校場上搭好帳篷,就開始分配任務了。
“現在本都開始進行臨時任命,聽到命令的人向前一步,其他所有人排成一排,站好!”
秦朗看着這些新兵把隊伍站的是歪七扭八,好似一條扭動的蚯蚓一般,無奈的搖了搖頭。雖然對這些傢伙不是很滿意,但是還是要選出幾個隊長,這樣才勉強能像個軍隊。
“赫連傑,肖雲,嚴博,王基,你們四人暫時被任命爲夥長,來,站到我面前來。”秦朗點了四個人,這四個人也是在這段時間以來他觀察到的各方面都比其他人要強一些,在軍隊這個地方,還是要強者爲尊的。
“邱奉真,暫時任命爲旗長,你也過來。”秦朗對於邱奉真的能力還是比較認可的,他也想看看任命邱奉真爲這羣小子的長官之後會有什麼變化。
邱奉真有點吃驚,這就做旗長了?好像上次聽秦都尉和嚴老伯聊天的時候說旗長是個九品官吶,俺當官了?
腦子裡雖然亂七八糟的想着,但是腳下一點不耽擱,趕緊走到秦朗面前站好。秦朗看着面前這幾個小子,說道:“本都一會要去大營裡轉轉,你們去把最南邊的營房收拾一下,對了,邱奉真,你給他們安排到各個夥長手下。”說完秦朗就去探查整個大營了。
邱奉真把一個村子的人都分散在每個夥長手下,這樣可以讓大家增進交流,打破以村子爲核心的小團體。
接下來就是要開始清理營房了,大家面對着一片狼藉的破舊營房都是一籌莫展,邱奉真看了看,說道:“赫連傑,你們去把這片雜草清乾淨,肖雲,你們去把這些破舊的門窗拆下來,王基,你們在這一片轉轉,找些還能用的材料和乾燥的沙土,嚴博,你去查看所有的水源並安排人在營地附近巡邏。”
嚴博一聽,有些不解,張嘴便要問:“奉真……”
“喊我旗長,記住,執行任務期間,一切以職務相稱,任務結束咱們該啥樣還啥樣。”
“呃,旗長,咱們不是已經到營地了,還巡邏幹嘛?”
其他的人也是有些不理解,都是一臉疑惑的看着邱奉真。
邱奉真看了看大家,認真的說道:“都尉大人說過,只要紮營,就必須安排巡哨,一刻不能停,也不能懈怠。”
“可是這不已經到咱們的地方了嗎,還巡哨啊?”肖雲有些不以爲然。
“嘿,難道之前你是出了咱們大乾的地盤了?”赫連傑有些好笑的反問。
邱奉真點頭同意道:“肖雲夥長,赫連傑夥長說的很對,無論在什麼地方,營地就有營地的規矩,就算是在帝國之內,不也有盜匪流寇什麼的麼。”
嚴博第一次做個小頭頭,心裡有點緊張,想把自己的任務都問清楚再去做,於是他問道道:“旗長,這水源……有什麼具體的要求麼。”
邱奉真想了想說道:“都尉大人說,營地之所在,必有水源,這麼大的軍營,應該有水井,但是這麼久沒用過,估計水裡不乾淨,你去看看裡面的水怎麼樣,最好是安排好巡哨之後,把附近的水井都查看一遍。”
嚴博這才放心的一抱拳,說道:“旗長放心,我明白了。”
邱奉真看向赫連傑,赫連傑正琢磨怎麼把這些草弄乾淨,看邱奉真望向他,就一擺手,說道:“旗長放心,保準你滿意。”
這傢伙挺自信嘛,邱奉真又扭頭看向一旁的肖雲,肖雲憨憨的笑了下,說道:“旗長,俺順便給你看看還有能用的沒。”
還沒等邱奉真發問,王基就輕輕的說道:“旗長放心,我沒問題。”
邱奉真環顧四周,朗聲道:“既然都沒問題了,那大家就散了各自去做吧,記住,這是都尉大人第一次給咱們任務,兄弟們賣力去做,別讓大人失望。”
“屬下遵命!”
說完,四十四個新兵蛋子就一鬨而散,各忙各的去了。
這時,邱奉真感覺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頭一看是赫連傑,問道:“赫連傑,咋了你?”
赫連傑小聲問道:“奉真,你幹啥去?需要幫忙不?”
“不用,我去山上看看木料,順便給你們打點野味改善伙食。嘿嘿,怎麼樣,想吃點什麼?”
“聽說你這傢伙打野豬一絕,怎麼樣,有譜不?”
“那得看這豬走運不走運了,要是能看見一定弄來。”
“嘿,那我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啊。”
“瞧好吧,啊對了,你去和大家說一聲,要是還差什麼東西或者工具的,都記下來一起告訴我啊。”
“行嘞,你自己上山也多小心啊。”
“恩,趕緊去割草吧你,我走了。”
這些小子雖然之前安排的有模有樣的,但是畢竟還是一些離開家不久的孩子,整天想着冒險充英雄,雖然已經學會了作爲戰友互相關心互相提醒,但是,免不了少年心性,貪吃貪玩,所以就註定了他們不會一帆風順。
邱奉真從背囊裡拿出了自己的飛矛,緊了緊身上的腰帶後,便離開了破舊的東大營,一個人就往不遠處的山上走去。
雖然之前這裡駐紮着十幾萬大軍,但是現今已經如荒野一般的寂靜荒涼,已經有些微微發黃的雜草和四處慢慢飄落的樹葉,更是讓這片原本生機勃勃的土地變得一片蕭條。
上山的路不多,大多已經被雜草給埋沒其中了,只有條走的最多的路還能依稀看出常有人行走的痕跡。
歲月無情,不僅奪取了長安無上的榮耀與繁華,還洗刷了所有前人留下的足跡。
這雖然殘忍,但是卻也在原本堅硬的泥土路上,留下了一層柔軟的新泥,讓後來者留下一行新的足印。
一個靈活的身影在山上的樹林中輕盈的穿梭,閃閃發亮的鐵矛頭輕輕的撥開眼前的樹枝,獵手的腳步更輕了,眼前有一片矮叢擋住了視線,但是擋不住一陣陣私有若無的哼哼聲。
野豬,這些生命力頑強的雜食動物可以在許多地方生存,而且是什麼都吃,葷素不忌。且有着堅硬的外皮和長長的獠牙,對於像邱奉真這樣只有一把飛矛的人來說,確實有着不小的殺傷力。
但是邱奉真是老獵手了,死在他手裡的野豬也不下十頭了,他聽着前面的豬哼聲,覺得應該是頭公豬。他越走越近,隱約聽到刺啦刺啦的摩擦聲,他知道這是野豬在摩擦他的皮,一般情況來說野豬在中午絕對是個堅定的午休主義者,它們一般在凌晨或者傍晚出來覓食。
這個倒黴的傢伙應該是在爲以後爭奪配偶而做着積極的準備工作,人常說,色字頭上一把刀,看來是對於野豬也是通用的。
邱奉真慢慢的接近了野豬,他不停的辯聽着野豬發出的聲音,不斷的修正着自己的位置,好讓自己面對着野豬。
很快他找好了位置,輕輕撥開草葉,果然一頭長約兩米的大個頭正在一塊石頭上舒服的蹭着癢癢,邱奉真彷彿都能看到野豬好似露出了享受的摸樣。
雖然覺得有些好笑,但是他手裡確實一點也不慢,微微的定了一下心神,仔細的瞄了瞄野豬的眼睛,邱奉真慢慢的向後拉開了手臂。這時野豬也感覺到了一絲危險,野獸的對於危險的感知總是令人讚歎的,不過卻是有些晚了,只見邱奉真猛的一揮手臂,飛矛好似一道光一樣狠狠的扎進了野豬的眼眶,刺破了它的大腦。
邱奉真習慣性的在旁邊的草葉上擦了擦手,好像是在感謝自己的好運氣和好技法。同時,他有意無意的看了看草葉旁邊有沒有一叢有着淡黃色花瓣的小花。
唉,桂香,爹孃,弟弟妹妹們,我可是想你們啊,你們現在咋樣了啊?
邱毅的日子還算好過,聽說義城城守劉煜大人要來視察秋糧的徵集工作,第一個就選在了邱村,這也是對於邱村的肯定。
邱大里正忙的是個不亦樂乎,連給兩個孩子辦拜師的事情都要拖後了。
這些日子秋糧都收的差不多了,除了要上繳的稅糧,大家手裡還是有這不少的餘糧,這可正正經經的不是地主家也有餘糧了啊。
村裡的人家都是喜氣洋洋的,畢竟有個豐收年就可以辦好多事情。就拿結婚來說,這種好年景,各個村的媒婆們是最忙碌的時候,誰都知道彩禮越豐厚越能娶個好媳婦。
然而,這十里八鄉的公認好小夥有不少,但是公認的好姑娘卻沒的爭,只有周桂香一人獨佔鰲頭,無可爭議。同樣,上門媒婆也是最多,周先生喜靜不喜鬧,但是這是好事,他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笑呵呵的說自己閨女的婚事由她自己定,他周大先生說了不算數的。
這要是在如今那絕對是個開明的好父親,是每個女婿最想要的岳父,但是在那個封建禮教的年代,這話說出去根本沒人信,一個一家之主,還是個最最講究禮的先生,誰會信?
於是,各村的媒婆前赴後繼的向着周家衝去,畢竟能說服周先生和周桂香的必定是義城的第一媒婆!有人的地方就有競爭,何況是媒婆這麼個特殊的行當。
周先生是個有學問有本事的人,要是說來個幾個大儒和他討論經義他都不怕。但是這些媒婆牙尖嘴利,周先生這樣的斯文人哪裡是對手,沒幾天就敗下陣來,以要著書爲由謝絕一切訪客。於是,周桂香開始自己面對這些熱情的媒婆們。
一個姑娘家家的本不好來處理這件事情,畢竟也得要個矜持嘛,但是周桂香與衆不同,她處理的很圓潤。她說,我父親身體不好,而且沒人照顧,要是我這個做女兒的走了誰照顧他呀,所以你們要想給我說媒就先給我父親說說,要是他安定不了,我這也不放心啊。
結果衆媒婆恍然大悟,這姑娘好啊,硬是要得,絕對的孝順,又知書達理,還會琴棋書畫。簡直是入的了廳堂,下的了廚房,上的了……都是這些大媽大嬸,想太多了!恩,都是她們不好。
但是這麼個優秀的好姑娘,卻有個單身的父親妨礙着沒法嫁人?笑話了,衆媒婆一合計,先給老周拿下,在給小周出嫁。
這回老周還沒怎麼樣,這各個村的姑娘們都激動了,誰不知道周先生雖然有一個女兒已經十六歲了,但是他自己也才三十出頭,正是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尤其周先生永遠的一身白衣,和其他村人迥然不同的儒雅氣質,那個女孩不喜歡?
於是周家父女二人成了整個義城都熱議的話題,甚至傳到了劉煜的耳朵裡。